“這個問題……”

沈安沒有故作高深,而是淺顯的解釋道:“西夏人和遼人之間也曾經把人腦子打成了狗腦子,如今西夏是權臣當道,但畢竟不是正統,肯定心中忐忑,若是有機會能證明自己的武勇,大宋和他們聯盟就是最大的**……”

西夏當今的掌權者叫做沒藏訛寵,這貨當年曾經擊敗過遼人。隻是後來膨脹了,為了自己的擅權更加理直氣壯,竟然去主動進攻遼人,然後被撞了個滿頭包。

這樣的人自然想用赫赫武功來為自己正名,所以宋夏聯盟才有了理論上的可能性。可沈安最大的底牌卻不是這個,而是對耶律洪基的了解。

這位就是遼國史上難得一見的和平主義者,除非是有大利益,或是大衝突,否則他不會發動戰爭。

所以遼使的恐嚇在沈安的眼中隻是個笑話而已。

沈安的態度很淡然,甚至招手把花花弄過來,一臉慈愛的揉著它的腦袋。

此事就此消停了,沈安覺得遼使敲詐不成,大抵會灰溜溜的回去。

可隨即外麵就有一種流言,說遼使是被沈安的一個主意給嚇尿了。

“那些遼人威嚇咱們,沈待詔就出了個主意,結果嚇壞了遼人……”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家有親戚在皇城裏當侍衛,說的一清二楚……”

“……”

消息漸漸散播了出去,皇宮之中,一向好脾氣的趙禎冷著臉道:“誰說出去的?誰?”

下麵跪著個內侍,他抬起頭來,哪怕是見過無數次了,可在見到這張幹瘦的恍如骷髏的臉時,陳忠珩依舊是打了個寒顫。

內侍的衣服看著好像特別寬大,空空****的,可陳忠珩知道,這人的身上幾乎沒有幾斤肉。

“陛下。”內侍叫做張八年,乃是專管皇城司的都知。

張八年冷冷的道:“臣請拷問一幹嫌犯。”

趙禎惱火的道:“那日在場的都是宰輔重臣。”

那些人要真是傳播出去了,多半也是無心之失,難道他還能去處罰他們不成?

張八年微微一笑,那股子陰森森的氣息讓邊上的幾個內侍不禁抖了一下。

“陛下放心,臣不敢揣度宰輔,可當事的那幾人……”

趙禎閉眼,然後輕輕的揮揮手。

於是大白天唐仁都被拿下了,驚的樞密院上下一臉懵逼。

這位可是大功臣啊!為嘛皇城司二話不說就拿人了。

樞密使宋庠勃然大怒,親自去皇城司要人。

可皇城司那裏卻給他吃了閉門羹。

然後他也聽到了外麵的傳言,頓時就傻眼了。

“誰傳出去的?”

他回到樞密院,把那天跟著唐仁去使館交涉的官吏都找來問話,卻沒有結果。

“這下可坑苦沈安了!”

從樞密院到政事堂,氣氛有些凝重。

富弼麵色鐵青的道:“我們中間出了奸細!”

消息迅速蔓延,很快就傳到了正在家裏坐吃等死的沈安耳中。

“啥?”

沈安的淡定頃刻破功,一臉不敢相信的道:“老陳,陳都知,你竟然告訴我說……我被自己人給出賣了?”

陳忠珩一臉沉痛的道:“此事還在拷問中,陛下說了,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還有,他們隻是說你出了主意,並不知道你建議大宋和西夏結盟之事。”

臥槽泥煤!

沈安真想大罵二十四小時來表達對這群豬隊友的欽佩之情。

這可是堂堂國家大事啊!

竟然就這麽被泄露出去了,成為街頭巷尾,老大媽小媳婦們口中的談資。

你們在鬧哪樣啊?

陳忠珩真的覺得難為情,正在此時,莊老實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一臉倉皇的道:“郎君……來人了,來人了。”

“你慌什麽?”

沈安也不問誰來了,就起身走到了正廳的外麵,然後眯眼看著走來的張八年。

張八年走路很有特點,他比較瘦,身上的衣服撐不起來,加上袍子比較長,看不到腳,所以感覺就像是飄著過來的。

“哥……”

外麵傳來了果果的聲音,沈安微微皺眉,擔心果果會被嚇到。

果果看來在郡王府玩的不錯,臉蛋紅彤彤的,一溜煙就衝到了沈安的身前。

“呀!”

果然,回身看了張八年一眼之後,果果就躲在了沈安的身後,然後怯生生的探出個腦袋來說道:“哥哥,怕。”

沈安拍拍她的頭頂,然後說道:“跟著陳大娘先去洗把臉。”

等果果走了之後,沈安迎了張八年進去。

張八年剛一落座,就開門見山的問道:“你給唐仁出的主意,除了你們兩人還有誰知道?”

沈安淡淡的搖搖頭。

張八年繼續問道:“你覺得會不會是唐仁泄露出去的?”

沈安依舊是搖頭。

嘭!

張八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正準備發怒,沈安看了一眼他拍的地方,心想竟然沒有掌印?頓時對所謂的什麽大內寶典就大失所望,然後才抬頭問道:“我是受害者,這是我家,你發什麽脾氣?”

張八年有些意外,邊上的陳忠珩側過臉去,在想著晚點怎麽為沈安說好話。

你竟然敢得罪張八年這個殺人狂?

傳聞中張八年殺人不眨眼,皇城司的刑房裏永遠都有人在慘嚎,恍如地獄。

張八年靜靜的看著沈安。

沈安端起茶杯,然後才想起這時候可沒什麽端茶送客的暗示,就喝了一口。

“嗬嗬嗬!”

張八年突然笑了起來,聲音尖利。

“好,果然是陛下看重的少年。”

沈安淡淡的道:“既然說是看重,那就把奸細找出來。另外,若是遼人報複,誰來擋?陛下不管,我可要招募亡命徒了。”

這少年竟然開始反擊了?

張八年看了陳忠珩一眼,說道:“此事皇城司已經有了眉目,我來此,是想見識見識陛下誇讚的少年,如今看來不錯,好!”

他霍然起身,也不說打個招呼,就這麽飄然而去。

陳忠珩一下就輕鬆了,他忌憚的道:“張八年的名聲能讓宮中的一幹人等噤若寒蟬,手段極為狠辣,你此後要離他遠些。”

扯淡的狠辣!

所謂的皇城司,也就是類似於以後明朝的東廠而已,但是權利可沒東廠的那麽大,差遠了。

所以你張八年跟我裝個什麽裝!

沈安心中不以為然,說道:“我覺得他倒是很親切。”

陳忠珩見鬼般的看著他說道:“那可是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