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歸來,身上的血腥味還未洗幹淨,就召集了眾人議事。

“那些叛逆盡數斬殺,家眷男子為奴,女子送進軍營。”

“是。”

耶律洪基此行剿滅了最大的一股叛賊,俘獲不少人。

男子為奴不算什麽,女子被送進軍營,大抵就別想再活著出來。

耶律洪基覺得有些疲憊,正準備叫人散去,有人出班稟告道:“陛下,二月的時候,宋人的皇子和沈安到了雄州……”

“嗯?”耶律洪基的眼中多了興奮之色,“這是機會,南京道的官員們出手了嗎?”

下麵死一般寂靜,隻有這個官員在繼續稟告,“是,南京道的官員出手了,派出了一萬餘人進入宋人的境內,準備截殺沈安,俘獲宋人的皇子……”

“極為妥當!”耶律洪基微微點頭,覺得南京道的官員還是不錯,至少處置這等大事依舊很冷靜。

沈安殺了就殺了,可趙頊卻不同,殺了他,趙曙絕壁會發瘋,然後傾國來戰。

傾國之戰大遼是不怕的,可卻擔心西夏人在邊上虎視眈眈撿便宜。而他最擔心的就是草原上的那些部族。

大遼漸漸和中原差不多,用城池來彰顯自己的文明。

可草原上的部族依舊野蠻,依舊能催化出強悍的戰士。

那些部族看似低頭服從了大遼的統治,可一旦大遼虛弱,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舉起長刀,拉開長弓,用反叛從身後捅大遼一刀。

所以大遼必須要警惕。

至於宋人……

耶律洪基的眼中多了惱怒。

上次的府州之戰敗北,讓他第一次感到了好奇,然後想弄到新式火藥,到時候反過來用火藥來克製宋人。

可宋人的防禦太緊,各種手段都沒法侵入到作坊裏。

“陛下,那沈安狡猾,深夜出擊,避開了我軍的斥候,然後找到了宿營地,發動了夜襲……”

“嗯?”

耶律洪基抬頭,目光中有冷色閃過:“為何?宿營時斥候為何不能發現宋軍?他們定然是偷懶了,蠢貨!在宋人的境內竟然偷懶少派斥候,這是自尋死路!”

有將領出來說道:“陛下所言甚是,如今天下太平,武將少有征戰的經曆,可那沈安卻不同,他南征北戰,從未有過敗績,這樣的人,連宋皇都說他是名將,咱們怎能偷懶?怎能疏漏?”

這話深得耶律洪基的認可,他微微點頭,那將領歡喜的臉都紅了。

眾人心中嫉妒,有人說道:“陛下,當時夜襲,我軍迅速集結反擊,並未有多大的損失。隨後我軍發動進攻,宋人……”

“可是用了火藥?”耶律洪基歎道:“那是個讓人頭痛的東西,不過隻能在小股廝殺中有用,當大軍無邊無沿時,這些都是塵埃,將會被大遼的馬蹄踩在泥裏。”

“陛下英明,可宋人此次卻沒有用火藥,他們用的是刀斧手……”

“刀斧手……”耶律洪基的眸子一縮,想起了父輩說的那些事,那些……幾十年前和大宋的廝殺往事。

那時候大宋沒多少騎兵,作戰主要靠的就是步卒。

步卒擋不住大遼的鐵蹄,他們有這個自信,可這個自信在那些大刀大斧之前變成了慘嚎。

“那些宋軍穿著厚甲,刀斧每一揮動,人馬粉碎……無可匹敵……”

雙方的戰爭停止了數十年,往日的慘烈漸漸被遺忘。

“我軍拚命衝擊,眼看著就要擊潰宋軍,那沈安卻帶著一千騎兵發動了反擊……”

“反擊?一千人?”耶律洪基想殺人,“一千人就擊潰了我們?你以為大遼鐵騎是羊群嗎?遇到虎狼就會奔逃。”

“錯了!”

耶律洪基起身,再次敗在沈安的手中讓他怒不可遏,他揮舞著右手嗬斥道:“大遼的勇士不懼虎狼,應當是虎狼畏懼他們!”

那臣子苦笑道:“可沈安用了火藥罐子開道……炸亂了我軍。”

“戰馬畏懼爆炸,宋軍沒給我軍整隊的機會,那沈安就像是個魔鬼,抓住了我軍整隊的唯一戰機,率軍衝殺進來……我軍……潰敗。”

耶律洪基站在那裏,神色漸漸冷漠。

眾人束手而立,覺得帳內的氣溫漸漸降低。

帳外有馬隊疾馳而過,馬蹄聲漸漸遠去,耶律洪基微微抬頭,“火藥……可有辦法?”

“臣等已經派出了不少人去汴梁,可至今都沒有傳來好消息。”

耶律洪基歎道:“宋人不是大遼的對手,可他們有火藥,讓人厭惡的火藥!趙曙得此寶物,定然是得意非常。可朕不喜歡這個人,更喜歡看到他哭泣,軟弱……你等可能做到嗎?”

“謹遵陛下之命。”

群臣行禮,耶律洪基微微頷首,“順帶……讓人去汴梁尋尋,尋那個什麽石頭記的作者……帶回來,記住,客氣些。”

“是。”

這是什麽意思?

石頭記的作者?

群臣懵逼,等出去後,有看過這本書的人就介紹了一下情況。

“很好看,看的某情不自禁,隻是那鹽菜扣肉……那人多半是個女子,太懶,經常斷……讓人牙癢癢想殺人……”

這些話讓遼境內掀起了一場尋找鹽菜扣肉的議論,石頭記也趁機走紅,成了遼國第一紅書。一時間那些老儒不禁痛心疾首,罵那些人不知讀書,卻喜歡一本歪門邪道的……

……

“官人為何要那麽寫呢?”

楊卓雪給孩子喂了奶,又拿起石頭記的手稿看了看,很是鬱悶。

“這個尤二姐好溫柔,鳳姐太潑辣了……”

“不是潑辣,是狠毒,竟然逼死了二姐。”

“官人真的夠狠心。”

“……”

陳大娘抱著吃飽喝足的芋頭大爺,聞言笑道:“什麽尤二姐?”

楊卓雪把內容大致說了,陳大娘瞬間變色,不屑的道:“賈璉和鳳姐本是夫妻,還有個小妾平兒。可這尤二姐一無媒妁之言,二無父母之命就和賈璉勾搭在了一起,娘子,這對鳳姐可公平?”

楊卓雪傻眼了,“是啊!他們本是夫妻,尤二姐卻是外人插足……”

她想了想,搖頭道:“不想了。不過官人真的很厲害,能寫出這樣的,換做是秦漢時,想來會聞名天下吧。”

陳大娘顛了一下芋頭,抬頭笑道:“郎君早就聞名天下了,蘇郎君的父親都來家裏道謝了,可見咱們家郎君的本事有多大。奴當初一家人來沈家,記得當初郎君和新娘子才剛到汴梁沒多久,可奴卻一眼就看出郎君以後有大出息,如今果然啊!”

楊卓雪拿起針線,又想起沈安的警告,說是但凡她在月子期間做事,回頭就把屋裏的東西全收走了,讓她連都沒得看。

想到為了自己坐月子,夫君竟然在斷更許久的情況下連續寫了兩回,楊卓雪就覺得幸福滿滿。

她俯身看著芋頭,柔聲道:“芋頭乖乖,以後跟著你爹爹好生讀書,學了你爹爹的一身本事,好不好?”

芋頭大爺在繈褓裏掙紮著,嘴裏啊啊出聲……

……

前院,蘇洵含笑道:“子瞻魯莽,從小就有些大大咧咧的,此次若非是你,他定然會闖下大禍。”

沈安笑道:“您客氣了,子瞻兄為人豪爽,對某的幫助甚多。”

“你這是太謙遜了。”蘇洵的目光中多了些豔羨。

有人說孩子是自家的親,可麵對沈安,蘇洵卻覺得這話不對。

少年就失去了父母的管教,還帶著個妹妹,這樣的人會如何?按照蘇洵的閱曆,這樣的人大多平庸,走錯路的幾率比普通人高。

可沈安不但沒走錯路,這日子還越過越好,路越走越寬闊。

這樣的兒子誰不羨慕?

沈卞好運氣啊!

“如今禦史台的同僚們對子瞻都大為改觀,昨夜還一起飲酒,可見是真的接納了他,老夫這心裏啊!真是欣慰,安北,多謝了。”

蘇洵起身拱手,沈安趕緊避開。

蘇軾在禦史台站穩了腳跟,這算是個大好消息。

包拯回家休養,據聞開始兩天脾氣不好,府裏的下人被罵的苦不堪言。

可最近他卻又消停了下來,每日帶著包綬滿世界亂跑,今日據說是去了城外踏春。

想到踏春,沈安就心動了。

“天氣如何?”

他站在院子裏看著天色,感受了一下風。

莊老實一臉專家模樣說道“郎君放心,今日這天氣,不穿衣服都能出去。”

“呸!”

陳大娘正好過來,聽到這話就呸了莊老實一下,然後稟告道:“郎君,小娘子說想出門呢。”

沈安正想著去看看水軍的情況,就去了後院。

“妾身等好了再去。”

楊卓雪自然是想去的,可離一個月還早,她隻能幹看著。

“那時候該熱了吧?”

“沒事,到時候為夫陪你一起曬。”

沈安從不怕曬太陽,曾經有頂著大太陽行走半天的記錄。

那可是火爐般的盛夏啊!

“果果,走了。”

“來啦!”

果果出行很麻煩,愛寵太多,她需要權衡帶誰出去。

今日輪到綠毛了,果果帶著它一溜煙跑過來,身後的趙五五追的氣喘籲籲的,顯然跑不過果果。

沈安語重心長的道:“要多鍛煉才是啊!”

你聽過誰家的仆役跑不過主人家孩子的?

趙五五羞憤,就點頭應了。

沈安大樂,心想果果可是跟著某鍛煉了好幾年,你這樣的菜鳥,就慢慢的磨吧。

……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