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王雱捂著臉退到了邊上才站穩。

來的是十餘個大漢,為首的身材魁梧,臉上還有個雀兒的刺身,一說話那雀兒的身體就一動一動的,頗為靈動。

左珍的手垂下,問道:“陳神刀是來要錢的嗎?我卻給過了。”

大宋的市井潑皮有許多愛好,比如說刺青,比如說取匪號。

以前沈家買肉的那個屠夫匪號叫做無敵,而這個潑皮的匪號要謙遜些,叫做神刀。

神刀神刀,說明此人的刀法不錯。

陳神刀目光轉動,盯著左珍說道:“錢不夠。”

“是當初說好的。”左珍的麵色有些蒼白,“這些錢我每月都給,當初……當初都說好了是那麽多。”

左珍知道這條街的商戶就自己給的比例最大,但好歹剩下的錢還能活命,所以她就忍了。

至於為啥她給的比例最高,那就涉及到潑皮的節操了。

但凡淪落到收保護費的潑皮,基本上節操都掉光了。所以別看水滸裏麵那些所謂的義氣,你仔細看看細節,那些所謂的義氣好漢對待百姓可沒啥好臉,殺人不眨眼,不要臉說的就是他們。

一言不合就殺人,殺了人還弄成饅頭……

劫道、搶劫……

收保護費,收女妓的保護費……

這些所謂的好漢不少都是人渣,實際上就是潑皮。

而欺軟怕硬就是他們的本能,所以第一個拿孤身一人的左珍來下手,這是一個美妙的選擇。

沒有強搶民女的戲碼,有的隻是貪婪。

“某隻要錢,給了錢你就能在此炸鵪鶉……”

陳神刀靠在門外,伸手拿了一隻生鵪鶉在手心裏掂著,沉聲道:“給了錢就能平安,以後誰欺負了你,你隻管報某陳神刀的名號……”

“沒辦法了嗎?”

左珍突然笑著問道。

陳神刀搖頭道:“某很想給你網開一麵,可某的兄弟們要吃飯,要飲酒,他們還有相好的,隔三差五要給些錢鈔……不然……女人見錢眼開,下次再去就不開門了。”

左珍笑道:“我隻是個弱女子……”

她的手緩緩放下去,握住了菜刀。

這是王雱給的,有一次王雱要了鵪鶉沒帶錢,就隨手用這把菜刀抵了。

這把菜刀鋒利無匹,左珍從那時起就覺得王雱是個紈絝子弟,拿錢財不當回事,後來就不肯再收他的錢。

陳神刀伸手想去摸摸左珍的臉蛋,神色輕蔑。

“一個女子也敢和某這般說話,你這是……嗷!”

他的身體突然一震,然後緩緩側身。

王雱手中拎著一張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矮凳,剛才就是他一凳子劈在了陳神刀的腦袋上。

陳神刀伸手摸了摸腦袋,再收回來時,上麵全是血。

十多個潑皮都怒了,“弄死他!”

弄死是不敢的,但打斷腿什麽的卻不是問題。

就在此時,陳神刀眼角發現有光亮閃過,就下意識的避了一下。

刀光閃過,陳神刀的手臂上鮮血飆射。

“賤人!”

陳神刀剛想動手,卻見左珍提住了油鍋,然後傾倒過來。

“跑!”

什麽神刀,在滾油的麵前也狼狽不堪。

一個潑皮跑慢了些,小腿被滾油潑了半截,頓時慘嚎著往遠處跑。

“找郎中來!找郎中來。”

那小腿的皮就像是爛泥般的流淌下來,看著頗為滲人。

“閃開!”

王雱被兩個潑皮圍攻,不過片刻後就落了下風。

就在此時,左珍拎著菜刀上來了。

這個女人的眼中多了瘋狂之意,但凡有阻攔的就是一刀,而且壓根就不管這一刀會造成什麽後果。

一個潑皮被一刀砍中手臂,那深深的傷口把他嚇尿了,嚎叫道;“哥哥,某死了,某死了。”

十多個潑皮竟然被一個女子給弄的大亂,隨後王雱被一拳撂倒後,竟然沒求饒,也沒叫喊,隻是咬牙切齒的看著這些潑皮,那眼神陰冷的能讓人做噩夢。

陳神刀捂著腦袋過來了,看到左珍漸漸被圍住,就罵道:“抓住她,某要讓她好看。”

“某是王雱!”

王雱可以不在乎自己被狂毆,可卻不能坐視左珍吃虧,他喊道:“家父王安石,你等是找死嗎?”

他在外麵不樂意提及自己的父親,更希望旁人提到王安石時會驚訝的道:“原來您是王元澤的父親?”

可現在他屈服了。

他也知道了原來名氣有那麽重要。

因為潑皮們在聽到王雱這個名字時壓根沒反應。

王雱是誰?

臥槽!

等說到王安石時,有潑皮說道:“哥哥,好像是大官。”

陳神刀看了王雱一眼,不屑的道:“大官的衙內會來這裏?他們隻會去青樓,而不會來這裏調弄左珍。所以定然是假的,打!重重的打!”

左珍一聽就慌了,揮舞著菜刀喊道:“你快跑,別管我,快跑!”

“某要弄死你們!”

王雱的眼睛都紅了。

周圍的商戶都出來了,沉默的看著這一幕。

但沒人伸出援手,甚至都沒人敢仗義直言一聲。

陳神刀本來見到那麽多商戶出來有些心虛,等看到他們不敢出手時,不禁得意的喊道:“打斷他的腿,哈哈哈哈……”

“咳咳,這個……打斷腿不是個好習慣。”

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來,陳神刀罵道:“哪個糞坑裏爬出來的蛆蟲,讓某看看……”

人群分開一條道,沈安當先走了出來。

他的身邊是聞小種,加起來兩人,可看著卻有有些地主惡霸上街調戲女子的愜意。

“那個啥……”

沈安緩緩走了過來,問道:“巡檢司的人呢?”

外圍有人喊道:“巡檢司的和他們是一夥的。”

從古至今,警匪勾結就是個大問題,大宋的情況尤為嚴重。

“官匪勾結!這不好。”

沈安走了過來,一個潑皮罵罵咧咧的靠近,“哪個糞坑裏爬出來了你這條蛆蟲……”

“棍子!”

沈安伸手,聞小種遞過去棍子。

“你敢打你爺爺嗎?哈哈哈哈!”

天氣冷了,紫外線也弱了,沈安的皮膚漸漸白皙了些,看著有些文弱書生的味道。

於是潑皮就以為他是想路見不平一聲吼……

一個文弱書生竟然也敢打抱不平?笑死哥了!

呯!

沈安一棍就把他抽翻在地上,就在潑皮慘叫時,抬腿奮力一踩。

哢嚓!

“啊……”

淒厲的慘叫聲中,王雱抬頭,含淚道:“安北兄!”

以他的智商,自然能猜到自己走後,沈安出於關心就跟了來,所以隻帶了聞小種。

這等兄弟情義讓從小就性子孤拐的王雱感動的淚如雨下。

沈安連續兩腳踩斷了潑皮的兩條腿,回身衝著陳神刀微笑道:“你想斷幾條腿?”

“你……你是誰?”

剛才沈安出手幹淨利落,身手很不錯的樣子,陳神刀難免有犯嘀咕。

“某家姓沈。”

“姓沈?弄死他!”

陳神刀指著沈安喊道:“弄死他!”

潑皮中有三人衝了過來,沈安擺擺手,對聞小種說道:“某許久未曾殺人了,手癢,你盯著邊上就是了。”

很久沒殺人了?

這人是誰?

左珍退到了後麵,扶著鼻青臉腫的王雱問道:“他是誰?”

王雱摸摸烏青的臉頰,說道:“他是某的兄弟。”

這一刻王雱覺得自己多了個兄弟。

“你的兄弟?可他看著很凶。”

沈安獰笑著衝了過去,手中的木棍當做是長刀劈斬下去。

五棍之後,三個潑皮就倒在了地上。

沈安按照慣例,依舊踩斷了他們的腿。

這條街上頓時被慘嚎聲籠罩住了。

那些商戶和行人都麵色慘白的看著這一幕,有人喊道:“歸信侯,您的功勞可夠嗎?”

沈安抬頭笑道:“夠,還有剩餘。”

“他是沈安!”

一個潑皮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歸信侯,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歸信侯,小人……跑啊!”

幾個潑皮撒腿就跑,沈安笑吟吟的道:“一人五十貫!”

“歸信侯?”左珍終於知道來人是誰了,可見到沈安一句五十貫後不追擊,就問道:“五十貫什麽意思?”

王雱笑道:“他有錢的嚇人。”

“動手!”

那些潑皮先前肆虐時商戶們隻是旁觀,沒人敢仗義出手,可此時沈安一句話後,人人奮勇。

一個商戶在潑皮從身邊跑過時陰險的伸腿,然後臉上的五官皺成一團。

呯!潑皮倒地,周圍的人一擁而上,瞬間裏麵就隻能聽到慘叫聲。

一個潑皮被兩個大漢拿下,喊道:“有本事就比比拳腳,出錢算什麽本事?”

沈安笑吟吟的過去,“可某就是有錢!奈何……你卻隻能斷腿。”

左珍側過臉去,然後慘叫聲傳來。

“沒事,他的功勞還剩下許多。”威脅解除,王雱多了些旁的心思。

“你那個……衣裳……”

他伸手去指左珍的胸前,可左珍卻還在戒備狀態,下意識的就是一拳打去。

呯!

王雱捂著眼睛,“某隻是想說……你的衣裳拉下來了。”

左珍單手捂著胸前,麵紅耳赤的道:“我不是故意要打你,我隻是……”

“你一個人不容易,那些男子覬覦你的美色,你這樣才是個好女人。”

這邊有些卿卿我我的味道,沈安在那邊已經走到了陳神刀的身前,問道:“欺行霸市爽不爽?”

陳神刀已經呆滯了,沈安問話後,他下意識的道:“小人……歸信侯,小人……”

呯!

沈安一棍就抽翻了他,然後直接用木棍打斷了他的腿。

“幹什麽的?住手!”

巡檢司的人來了,見到地上躺著十多個雙腿被打折的潑皮,不禁都怒了。

這是何等的殘忍啊!

而且這些潑皮和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每月他們能因此拿到不少好處,所以幾乎和兄弟一般。

“來了?”

沈安緩緩回身,微笑道:“你等是自己去自首,還是某出手打斷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