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行我素
見到憑空突然蹦出個人來，遼兵先是奇怪的打量了蔡攸一眼，而後依舊是那種高人一等語氣：“誤會？哼哼！倒是說的輕巧！”
“誤會，這絕對是一個誤會！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蔡攸可不管其他，先是胡亂說了一通，之後便又滿臉堆笑的說道：“這位軍爺，我這位兄弟的脾氣著實是古怪了些，如果先前有所唐突，在下向軍爺賠禮道歉便是！”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遼兵自是無可奈何，當下冷哼一聲，漫不經心的說道：“嗯！這才像幾句人話！”
蔡攸不由分說的就從完顏阿骨打手中拿過文書，而後當著遼兵的麵，將一錠銀子夾進去，接著便笑眯眯的說道：“軍爺，你再好好瞧瞧！我們的確是受邀來參加王府舉辦的賞寶大會的！”
眼見白花花的銀子，遼兵頓.時兩眼冒光，先是咳嗽兩聲，將文書接過來，而後又左右看看，這才偷偷將銀子取出來收入懷中。
遼兵想要的是銀子，至於文書，根.本不加理會，當下就還給蔡攸，而蔡攸接過文書之後，微微笑道：“軍爺，我們可以進去了吧！”
“嗯！我已經查看過了，你們的確是王爺請來的貴賓！”
遼兵輕嗯一聲，抱拳說道：“剛才.也是職責所在，如果多有得罪，請勿見怪！”
“應該的，應該的！”蔡攸笑著應答一句，就一把拉住完.顏阿骨打，直接走進城去，而完顏霍利自是麵無表情，也跟了上來。
卻不想剛進城沒幾步，完顏阿骨打就攔住蔡攸，而.後問道：“蔡兄，你剛才是不是給那狗奴才銀子了？”
蔡攸可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浪費口舌，當下搖搖.頭，麵不改色的說道：“完顏兄想到哪裏去了？我隻是向那遼兵說了幾句軟話而已！”
“不，絕對不會如此輕易！”
完顏阿骨打一.臉堅決的搖搖頭，肯定說道：“蔡兄，你不要騙我，我剛才明明看到你將一錠銀子夾在了文書之中！”
“真是被你幹敗了！我倒是沒發現，這完顏阿骨打還是個地地道道的愣頭青！”
眼見完顏阿骨打那副欲找人拚命的架勢，蔡攸額頭之上頓時冒起層層黑線，當下，蔡攸定定的看著完顏阿骨打，聳聳肩膀說道：“不錯！我的確是使了銀錢，可是那又怎樣呢？總之結果是好的，我們已經進到了這遼陽城中！”
“不行！這口氣我還是咽不下去！這豈不是說，我們女真族怕了他們遼人，更何況，那隻不過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城門守衛而已！”
完顏阿骨打仍舊是滿臉怒氣，當下重重哼了一聲，便欲轉身去找那個遼兵理論，而蔡攸好不容易讓他拖到這裏，豈會又讓他去惹麻煩，當下，蔡攸便直接一把拽住了完顏阿骨打的胳膊。
完顏阿骨打的胳膊非常粗壯，就算是蔡攸完全握住，也隻能握住一半的胳膊，而完顏阿骨打想必今天是豁出去了，勢要把女真人的麵子給掙回來，看到胳膊被蔡攸抓主，並沒有太多在意，隻是稍微用力得掙脫一下。
原本完顏阿骨打看來，蔡攸隻不過是一個舞文弄墨的讀書人而已，手上根本沒有多大氣力，卻不想任憑完顏阿骨打如何用力，卻都是無功而返，蔡攸那隻手就像是如來佛的般若掌一般，任憑孫猴子如何折騰，亦是徒勞！
當下，不禁是完顏阿骨打，就連在一邊冷眼旁觀的完顏霍利，臉上亦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神色。
蔡攸輕歎口氣，而後緩緩說道：“完顏兄，正所謂閻王好鬥，小鬼難纏！你我豈能與那無知小徒一般見識！更何況咱們這次前來，是有要事去辦，豈能因小失大呢？”
“完顏兄弟，我家大掌櫃說的的確有理！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沒有必要與那種小人斤斤計較的！”
這時，時遷也跟了上來，開口勸說道，而趙桓也是點點頭，說道：“不錯！完顏兄弟，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切勿因為一時衝動而鑄成大錯啊！”
當下，一直沒有說話的完顏霍利也開了口：“大哥，你的火爆脾氣還是收斂一下吧！人在屋簷下，豈能不低頭！你可別忘了，父親臨走的時候是如何向我等交代的！”
聽到完顏霍利這話，蔡攸便覺得其中有些怪怪的味道，咋一聽，倒像是勸慰的話，可是仔細一聽，卻能覺出裏麵竟然還包含著責怪的問道。當下，蔡攸不禁多看了完顏霍利一眼。
眼見眾人極力阻攔，完顏阿骨打也隻得輕歎一聲，懊惱的甩甩手，說道：“罷了，罷了！今次就放過這個狗仗人勢的奴才！”
蔡攸輕輕拍拍完顏阿骨打的肩膀，笑嗬嗬說道：“完顏兄，這就對了！咱們還有事在身，何必在無幹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呢！”
說罷，蔡攸又問道：“完顏兄，不知這王府在何處？”
完顏阿骨打收拾下心情，而後緩緩說道：“蔡兄不必擔心，這遼陽王府，每年我都曾去過幾次，所以對我來說，甚是熟稔！雖然這次是賞寶大會，其實也就是每年一次的例會而已！”
至於這點，蔡攸早已經想到，當下點點頭，緩緩說道：“完顏兄，參加賞寶大會的都有些什麽人？”
完顏阿骨打稍微想想，很快就回答道：“當然是遼陽城周圍郡縣的縣主和一些契丹部落的酋長！當然，還有我們女真族！”
“原來如此！”聽完後，蔡攸不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由於賞寶大會在午時進行，所以眾人也不敢再耽誤，直接朝著遼陽王府走去，不過一路之上的所見所聞，卻是讓蔡攸大呼奇怪，因為這裏幾乎一半的店鋪和酒樓，都是宋人開的，再者就是像回紇、突厥等的商人行會，而由遼人直接經手開辦的買賣還不到三分之一！
當然，在大街上行走的人，除了來回巡邏的遼兵外，大部分也是宋人、回紇人和突厥人，而遼人則很少。
“嗯？這不是遼國的五京之一嗎？怎麽都是外地人呢！真是怪哉！”
蔡攸一邊走著，一邊四處張望著，臉上盡是一些不可置信的神情，不覺問道：“完顏兄，這個遼陽城裏怎麽會是這般模樣！”
蔡攸心中的疑惑，完顏阿骨打自是清楚，當下笑著說道：“蔡兄，你是第一次來這遼陽城，自然對這裏的情況不熟悉！這裏雖然是大遼的五都之一，但是裏麵卻少有遼人居住，大部分都是其他國的商人和來此定居的百姓，可以說是個大雜燴！不過這裏的商業卻很是發達，每年的稅收著實要占據大遼國國庫的三分之一，可以這麽說，遼陽城就是大遼國的第二顆心髒！所以這裏的守衛也是極其森嚴！”
蔡攸摸摸下巴，思索片刻，而後說道：“嗯！今天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沒想到大遼國竟然還有如此一座開放式的城池！”
“開放式？”
完顏阿骨打默念幾句，而後饒有興趣的看了蔡攸一眼，笑嗬嗬說道：“嗯！蔡兄，讀書人果真是不一般！這‘開放式’三字用在遼陽城身上著實是恰到好處！”說著，完顏阿骨打略微停頓了一下，而後又所有所思的說道：“雖然遼人可惡，但是像這種吸引他國商人來這裏做生意的辦法，卻是十分可取的，不僅可以給本國帶來巨大的效益，而且還能促進各國之間的關係，說起來，這可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等日後，我也一定要讓女真族建立一座這樣的城池！”
聽到這裏，蔡攸心中也不禁暗讚一聲，這完顏阿骨打果真就是當皇帝的料，單單從一個小的方麵就可以聯係到國計民生之上。
不知不覺中，眾人一邊閑聊著，就來到了遼陽王府門前，而此時，還能看到各色人等陸陸續續的進去到王府之中，看來賞寶大會還並沒有開始。
此時，完顏阿骨打對著蔡攸說道：“蔡兄。這文書上麵指定的是三人參加，恐怕趙公子和時遷兄弟是進不去的。”
蔡攸自是不以為意，搖頭笑道：“完顏兄多慮了！其實我之所以帶他們前來，並不是為了參加賞寶大會，而是另有它用！”
當下，蔡攸轉身過去，耐心囑咐道：“二掌櫃，時隊長！再往前走幾步就是遼陽王府了，咱們就此分手吧！該交代你們的，我臨出發的時候也已經交代過了！你們見機行事便是！”
時遷點頭答應一聲，抱拳說道：“大掌櫃，我們出去辦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就盡管放心吧！”
多餘的話，蔡攸也不想多說，也不必多說，當下隻是略微的點了下頭，而此時，趙桓摸摸鼻子，說道：“大掌櫃，等你們參加完賞寶大會之後，咱們到哪裏會合呢？”
還不等蔡攸說話，完顏阿骨打便搶先說道：“兩位，如果所料不差的話，賞寶大會之後，還要赴一個晚宴，等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後，恐怕也要到晚上了！不過今日參加賞寶大會的人，統統都被安排在通州驛館休息，所以咱們還是到通州驛館回合如何？”
趙桓略微想了想，而後緩緩說道：“在哪會合我倒是沒有意見，可是我與時大哥可以進去嗎？”
完顏阿骨打笑著說道：“這個無須擔心，隻要你說是來這裏參加賞寶會的，自然可以進到驛館當中！”
聽到這裏，趙桓釋然笑道：“既然如此，就依完顏兄！咱們就在驛館中會合！”
看見趙桓和時遷答應下來，完顏阿骨打微微一笑，又轉向蔡攸說道：“蔡兄，你還有何要補充的？”
該說的他們三人都已經說完了，蔡攸自然也無須再補充什麽，當下搖頭說道：“不必了，就這樣吧！”
卻不想一旁的完顏霍利已經是等得不耐煩了，陰陽怪氣的說道：“好了，好了！哪有那麽多的話要說，真是浪費感情！如果再不抓緊的話，賞寶大會可就要開始了！”說罷，完顏霍利輕哼一聲，竟然撇下眾人而獨自朝著前麵走去。
眼見如此，蔡攸等人皆是心中不爽，而完顏阿骨打則是一臉的尷尬之色，當下無奈的搖頭歎了口氣。
想起剛才完顏霍利那如吊死鬼一般的臉色，蔡攸心中就來氣，但完顏霍利畢竟是完顏阿骨打的二弟，正所謂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蔡攸也不會於他較真，當下給時遷略微使個眼色，便與完顏阿骨打一道跟了上去。
看到蔡攸和完顏阿骨打雙雙離去，時遷和趙桓自然也不會在此逗留，也隨即離開。
進入王府的時候，蔡攸等人並沒有耗費多大氣力，隻是稍微出示了一下文書而已，對於遼陽王府，完顏阿骨打自是熟悉，所以走起路來，也是輕車熟路一般，不消片刻，就已經來到主會客大廳，所謂的賞寶大會就是在這裏舉行。
此時，會客大廳之中，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正在嘰裏呱啦得互相聊著天，這些人服飾各異，想必是遼陽城周圍郡縣的縣主和契丹各個下屬部落的酋長。
見到蔡攸、完顏阿骨打等人進來，這些人先是淡淡的朝這裏瞅了一眼，之後便又開始聊起天來，似乎把蔡攸三人當做空氣一般。
完顏霍利輕哼一聲，便徑直坐在最後一排座位上，而完顏阿骨打似乎也習慣了別人那種輕視的眼神，當下輕微皺著眉頭，對蔡攸說道：“蔡兄，請吧！”
“完顏兄！請！”
蔡攸自然不會有所介意，當下客套一句，便也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之上。
剛一落座，蔡攸先是展展胳膊，舒了口氣，而後隨口說道：“完顏兄，不知這賞寶大會何時才會開始啊？”
可是片刻之後，卻不見有人回答，蔡攸輕咦一聲，便把頭扭了過去，卻看到完顏阿骨打臉色陰沉，眉頭也已經擰成了個疙瘩。
對於完顏阿骨打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蔡攸心中自是理解，從進城時遼兵的刁難到剛才那些人輕視的眼神，無一不刺激著完顏阿骨打那強烈的自尊心。
當下，蔡攸又重複了先前的一句，不過這次蔡攸故意抬高了聲調，完顏阿骨打這才回過神來，可是仍舊不知所雲，愣愣說道：“嗯？蔡兄，有什麽事情麽？”
這時，蔡攸也對剛才的問題失去了興趣，當下輕輕搖搖頭，笑著說道：“沒事的！剛才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完顏阿骨打自然知道有些怠慢了蔡攸，趕緊麵色一整，歉聲說道：“蔡兄，我剛才的確是走神了，萬望見諒！”
蔡攸自然不會介意，微微笑道：“小事一件，完顏兄不必耿耿於懷。”
雖然賞寶大會還沒有開始，但是每張桌子上已經擺上了酒食果品，蔡攸略微掃了一眼，而後不由分說得提起酒壺，斟滿兩杯酒，並把其中一杯送到完顏阿骨打麵前。
眼見如此，完顏阿骨打眼中盡是驚駭之意，愣了半天之後，這才接過酒杯，喃喃說道：“蔡兄，這，這恐怕有些不合禮體吧？”
蔡攸眉毛輕挑，笑吟吟的說道：“完顏兄此言差矣！桌子上既然有酒，那就是專門讓人喝的，不然的話，豈不是駁了王爺他老人家的麵子！”
說罷，蔡攸與完顏阿骨打稍稍碰一下杯，便一飲而盡，而完顏阿骨打也不是拘泥於小節之人，當下眼神一定，便也喝了下去，卻不想這一杯酒下肚，卻是感到無比暢快，原先淤積在胸口中的怒氣也隨之煙消雲散，這也許是完顏阿骨打喝過的最為爽快的一杯酒了。
蔡攸這番做法，也被一旁的完顏霍利看在眼裏，心中也自是驚駭不已，北院大王還未到場，蔡攸竟然先行喝酒，這擺明就是幹冒天下之大不韙！
而此刻，全場也一片啞然，眾人皆是像看怪物一般，愣愣的看著正在喝酒的蔡攸和完顏阿骨打。他們萬萬也想不到，主人還沒有來，蔡攸和完顏阿骨打就敢當中喝酒取樂，這不是擺明不給北院大王的麵子嗎？在他們看來，這樣做的結果無異於是茅坑裏點燈，純粹找死！
果然，不一會的功夫，大廳之中就響起了一些很不和諧的聲音。
“嘖嘖，你瞧瞧，這成何體統！果然是一些食古不化的女真蠻子！哼！”
“等著吧，一會兒有他們好看的！”
“是啊！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每次的年會都要在女真蠻子身上找些樂子呢！”
“哈哈。。哈哈。。。。”
對於這些冷嘲熱諷，蔡攸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又徑直斟滿酒杯，獨自喝了下去，而後又隨後拿起個又大又紅的蘋果，放在嘴裏大嚼起來。
眼見如此，完顏阿骨打不禁哈哈笑道：“蔡兄，你果然是個灑脫之人！”
蔡攸笑意濃濃的看了完顏阿骨打一眼，說道：“難得有一個灑脫的機會，如果白白浪費，豈不是大為可惜？”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