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中醫館

我有片刻的迷失,沉頓地看著他,低聲陳述:“白玉佛交付是雙向的,上線供貨,下線供人與錢。每隔半年交易一次,上線給一定數量的白玉佛,下線交五男五女,回程路上會幾經轉手,將男女各分開至兩輛車,分往兩個方向走,但最終都匯聚往一個地方。”

“我明白了,”落景寒一臉了悟,“你們是追著那車來這的。”

高城卻道:“顯然不是。這裏隻是依據時間和車程距離的一個範圍推斷。”我不訝異他能作此推斷,在頭腦越見清晰後,他自有他的那一套行為邏輯與心理推理的方式來得出結論,我也並不關注這些,因為我關心的是......深吸了口氣,沉澱而視他們兩人,一字一句問:“楚城在哪?”

在這之前,我已然選擇相信落景寒與那兩起案件無關,但別的不說,許玖失蹤必然是被帶去了那個地方。可以看到落景寒在怔了一下後,下意識去看高城,而高城則嗤笑了聲說:“告訴她就行了,不用問我。”

這時落景寒才緩緩而道:“楚城就是這。”

“林雅?”我不相信,“你是在忽悠我吧?”

落景寒搖頭,“你沒學過古學,一定不知道林雅的雅字與楚國的楚字下半部分是相同的。”

雅?疋?林雅......林疋,楚!居然是這樣!

我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到古時的文化去,可是......我轉眸看向高城:“你不是說楚城在江上嗎?”他挑了挑眉,反問:“我有這麽說過?”

一語中的,我愣在當場。他從沒說過楚城是在江上,他是說特殊影像在腦中出現,黑暗平靜的江麵上矗立一座古城,叫楚城。最新章節全文閱讀江上荒城猿鳥悲,是真實還是虛幻,沒人知道。

所以高城口中的楚城其實隻是他腦中呈射的江上畫影,而真正的楚城是這林雅?我在心中否定,即使這樣,兩者不可能沒聯係的。否則高城可以呈射唐城,漢城,明城......隨便什麽城,為什麽偏偏就是楚城?

正自想著,車停了,前頭師傅在喊:“到了。”

掀開布簾,還真的已經到城區了。呆在裏麵討論問題也不覺得時間過,倒是落景寒的臉色越見蒼白了,明顯失血過多所致。下車後付了車資,落景寒問我:“是君悅嗎?”我愣了愣,旁邊傳來某人嗤笑:“不用問她了。”我反應慢了半拍才意會落景寒是在問我那天訂的賓館的名字,可憐我連那門都沒踏進過,回頭就被他引著去了針灸館了,哪裏還記得那名。

不過等走到拐角處我就認出路來不由頓住了,因為不遠處正是那間針灸中醫館。

隨著我的目光,他們也都看了過去,隻聽高城問:“就是這間?”落景寒點頭。高城眯了眼又問:“那誰在?”這也正是我想問的,遠看那門是開著的,會不會秋月白帶著曲心畫又躲回這處來?

但聽落景寒道:“針灸館雖是個幌子,但確實是有位真的老中醫的。”

高城低眸頓了下,“過去看看。”我留意到他的目光在落景寒腹部掃了眼,的確刀傷不能就這麽隨意糊弄,既然有現成的老中醫在肯定有正宗的藥,還是重新再處理下為好。

邁入針灸中醫館,如當日我進門一般格局,昏昏暗暗,隻是暗處坐著的不再是落景寒,而是一個中年婦女。她看到我們後就起了身,目光掃過後停在落景寒那,“羅先生,您來啦。”鄉話味挺濃的。落景寒與她顯然認識,隻點了點頭後就問:“孫醫生在嗎?”

“在的。店裏來了位客人,父親正在給他做中醫針灸理療。”

原來這女人與那老中醫是父女,落景寒想了想後吩咐:“那你給我找些消毒消炎的藥以及紗布。”

女人沒多問就應聲往後走,我們跟進。向內是條幽徑走廊,一米左右寬,兩側是木格窗的門,中藥味很濃。女人移開一扇門,我向內一覽,隻見一整麵牆的藥櫃以及瓶瓶罐罐,原來這地方也是有藥房的,而且並非像平常的中醫館那種擺置在門廳。

女人手法看似很熟練地挑揀了兩三種藥,又找出幹淨的紗布。遞給落景寒時詳細講解了用法與用量,一臉平靜而見怪不怪狀,我不由想:難道這地是他們曾經的一個專門供藥點?

取過藥後落景寒就領我們繼續向後,到某扇門前停下,仔細聽門內有動靜,落景寒道:“孫醫生這邊結束了到東廂來一下。”我觀察他的語氣和態度,對這位老中醫並無尊敬,反倒是有些命令式口氣,更證實了我之前的猜測。隻是不知這據點本屬於高城,還是那秋月白。

但門內並無應答,隻聽到兩聲敲桌。落景寒就沒再多詢,進到某間屋後才解釋:“這孫醫生有個怪癖,在為顧客治療時不喜說話。他說替人打通經脈,聲音會有影響。”

說著話他坐進椅子裏,我主動提出幫他換藥,剛才在女人講述用法時特意留心的。揭開原來紗布,雖然看著血跡斑斑觸目驚心,但傷口處的血已經凝固了,應當不會有大礙。慶幸曲心畫一刀沒刺穿他內髒什麽的,否則還真性命難保。

剛貼上紗布就聽門上輕敲,還是那女人:“落先生,父親讓您過去一下。”

落景寒蹙起眉,“不是讓孫醫生結束了過來嗎?”女人有些結巴地解釋:“父親那邊還沒完,是......是客人那邊有些糾紛,需要您去處理下。”

落景寒離開後,屋內就隻剩了我和高城,氣氛一下變得有些微妙。我抿了抿唇問:“你現在有幾分清醒了?”他斜飄了我一眼,“我一直都清醒的。”

呃......我的意思是他神智恢複了幾分,正想解釋,卻見他抬手作了個噤聲的手勢,並靜立在門邊。心頭一跳,倏然意識到自己的敏覺性變低了,高城的行為和表情已是再明顯不過——這家針灸館有問題!

回想剛才過程,空間、環境、氣氛、以及人物,我心中一頓,問題出在......人物!其實我有留意到那個女人很緊張,但以為那是落景寒的威懾以及看到我們兩個陌生人所致;另外,理療室門外聽到的兩聲,是真的那老中醫敲的嗎?

門外,無動靜,氣氛在倏然間變得沉凝。

高城輕移開門,回頭命令:“跟著。”我想也沒想緊步走過去。幽暗的走廊空寂無聲,兩側那一扇扇門好似一張張口,隨時可能洞開噬咬過來,所以我們走得很慢。

一路暢通並無任何異樣,可正因為如此才是反常。

女人來喚落景寒,說是顧客與老中醫發生了爭執找他去處理,既然如此怎可能這般安靜?正自沉思著,忽然身側移門突開,伸出一隻手扣住我胳膊就往內拽。高城與我隻有一個身位之距,反應迅捷地回頭來救我。

可卻不料他那邊移門也被拉開,一隻腳踢了出來,格開了高城想要來拉我的手。我在被拉進內移門關上的一瞬,看清那隻腳的主人居然是個女人!心頭一沉,那秋月白果然是在這布了陷阱等著我們。

我不可能坐以待斃,反手一個手肘頂往身後製住我的人,一聲悶哼傳來,嗤?這聲音怎麽聽著有些熟悉?但不容我多想,那人又來抓我胳膊,我一個側身避閃,抬腳踢拽過去。

“哎喲!”痛呼伴隨著嘩啦啦桌椅摔倒聲同時傳出,我回過頭,隻見一個灰影極狼狽地倒在散架了的桌椅中間。等對方好不容易撐爬起來時,我驚愕地瞪眼:“瘋子?!”

來人不是瘋子又是誰?難怪那聲悶哼與痛呼都聽著熟悉。連忙上前去扶他,驚聲問:“你怎麽會在這?”瘋子重咳了兩聲,啪的一口竟吐出了血來,他頓時眼睛發直,嘴裏嚷嚷:“死人了死人了,被踢吐血了。”

呃,我有些心虛,小聲說:“你也沒出個聲的,哪裏會想到是你。”

可瘋子根本就沒聽進我的解釋,隻是揪著我的胳膊,狠狠瞪我,憤憤不平之極:“小匣子,你太狠了。我為了救你冒死守在這,你居然把我踢得吐血!”

“我......”話剛吐一字,就被外麵一聲低沉的女音喝斷,但不是對我說的,而是:“瘋子,出來幫忙!”

“啊?”瘋子揚高聲音:“我得先找小匣子理論,她把我給踹吐血了,這賬要算清楚。”

冷哼伴隨咬牙切齒:“你要再不出來,以後別想我再幫你和聿哥牽線。”瘋子那表情可以用急劇轉變來形容,二話沒說繞過我拉開移門,呼號著衝了出去。

我心中掠動間大約明白怎麽回事了,走出門時隻見對門屋內打得正酣。

那是一個麵容清秀的女人,一身深色休閑套裝,幹淨又利落。拳腳伸展很有章法,一拳一腳間明顯練過,隻是到了高城麵前並不占長。幾乎所有的招式都在出去前被封住了,反擊回去的力量顯然她受不住。而瘋子的加入似乎並沒改變格局,瘋子是那種毫無章法的打法,但仍然處處受製。

高城以一敵二,絲毫不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