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夏竹?”

我睜開眼,虛無的黑暗中,頎長的身影遮天蓋地籠罩我,幾乎要尖叫出聲,但嗓音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嚨裏,因為我已經認出是高城。

陽台上,什麽墜落的身影,什麽女孩驚恐的眼,都消失不見,耳朵裏也沒有女孩悲戚的哭聲。而我,竟不知何時走到了陽台的邊緣,半個身體探在外,手被高城緊緊扣著。

低頭向下窺看,從上而下,濃稠如墨的黑,空空曠曠的,看不到任何東西。

“你怎麽了?”高城在身後問。

“我......”再開口時,才發現自己在急喘,呐呐反問:“我怎麽了?”

高城盯著我足有半刻才緩緩道:“剛才你閉著眼突然呼吸急促,臉上呈痛苦表情,雙手在空中劃動,並走至陽台邊探身在外,若非我抓住你,恐怕你步了吳家父女的後塵。”

聽得我眼睛睜大,那是我嗎?怎麽會?可是,閃過的那些影像,感受到的那些情緒,以及聽到的女孩哭聲,又是怎麽回事?

我臉上的表情沒逃過高城的眼睛,他難得不挖苦地問:“你剛才感受到了什麽?”聞言我驚愕地脫口而問:“你怎麽知道我能感受到那些畫麵?”

他麵無表情地答:“我會讀心術。”

在看我眼睛睜得更大時,又道:“開玩笑看不出來嗎?這世上根本就沒這種毫無邏輯的技能,所謂讀心,讀得是人潛在的肢體語言。”

額頭頓冒黑線,為嘛覺得與這人不在一個頻道?他的思維跳躍幅度實在是太大了。

這不是,他又一副洗耳恭聽狀,而且是用貌似誘哄的語氣對我道:“哪些畫麵?說說看呢。”明知將自己剛才閉眼後感受到的影像講出來,可能會得他再次吐槽,可實在是那感覺太強烈也太詭異了,想聽聽他意見。

等我坦言相告後,高城反常的沒說話,而是......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著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心底積聚的那團火就越滾越大,就在準備爆發時,突然高城笑了,眸光在昏暗裏發亮,就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似的欣喜開口:“上帝造人總算是公平的,愚昧者也自有可取之處。”

我蹙著眉咬牙說:“能不能有句好話?”

他卻煞有介事:“我這是在誇讚你,沒聽出來嗎?真的,你保持這種天賦,將來定會成為一個大畫家的。”見我不語狠瞪著他,似渾然不覺地又道:“真的,畫家不就是靠想象力豐富嘛,你有這潛質。小插畫師太埋沒你了,哦,對了,不是接了一個舞台劇的單子?我提議你可以試試表演舞台劇,這方麵你一定也有天賦的。別問我怎麽知道的,你那畫本裏夾著......哎喲!”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我對這人的耐心已然耗盡,狠踹出一腳踢往他小腿,轉身就跑。運氣不錯,從陽台跑進屋內都沒阻礙,但同時腳步聲在不緊不慢地逼近,幾次好像就在身後了,又拉開了距離。

直到在洞黑中看清門楣時,突然肩膀一緊。心隨念動間我身體驟然下沉,如滑溜的魚般脫出對方掌控,輕咦從後傳來。心中冷笑,成功衝出屋門。

卻在霎時間嘎然止步!一隻手臂從後欲卡往我脖子,我沒掙紮,他也頓收了手。

靜默沉寂裏,一前一後的目光,都盯在電梯前不斷躥動的數字上,已經飆升到7了,還在呈上升狀態。什麽時候電梯下去的,兩人都沒聽到,最大的可能是我們在陽台上,也或者就在剛才交手間。來人會是誰?是上來我們這一層的嗎?如果是警察怎麽辦?

忍不住小聲問:“怎麽辦?”這時候走安全通道還來得及嗎?

回轉頭,卻見高城斜依在門框,一臉興味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