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尛洧,這丫頭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等娶了她你一定要重振夫綱。”

嚴重地被君雪刺激到,淩敖就差跳腳,這一物降一物,他隻能煽動好友“整治”她。

“我覺得她這樣挺好。”

手中清茶一盞,君尛洧唇角勾起笑容,很是雲淡風輕地道。小東西病懨懨的樣子一點兒也不適合她,還是這樣活潑有生氣才讓人放心。

“……我已經能預料到,你以後就是妻奴啊妻奴!”有木有!

再度被刺激,淩敖覺得今天肯定是他的倒黴日,不然怎麽會烏雲罩頂?還是兩片最大的烏雲,他連躲都躲不起。

“嗬嗬,哪裏比得上淩公子自在瀟灑,天天混跡於脂粉堆中,不如我讓煙羅收集了花名冊交到萬尚書手中?”~

言下之意,你不是妻奴,當然不怕萬尚書興師問罪,秋後算賬了?這女人若是吃醋,再溫柔都會變成母老虎。嗬嗬,他家君雪除外。

“算我遇人不淑,怎麽會攤上這麽兩個……”

臉上這一巴掌還在隱隱作痛,見識了萬欣磊生氣時的威力,他哪裏還敢在老虎嘴裏拔牙?比起從前尛洧是越來越有“生氣”了,不知道他本性如此,還是被那丫頭給帶壞了。

說起來,兩個大男人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都有成為妻奴的潛力。

熟門熟路地摸到了萬欣磊的房間,君雪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站在門口隨便敲了兩下,門卻應聲而開。她心裏暗笑,好你個萬欣磊,這不是擺明了讓某無良男“有機可乘”麽?

不過萬欣磊沒有想到,淩敖雖然常年自在遊走於各色美女之間,對她卻是極為認真,加上挨了那麽一巴掌,哪裏還敢私闖香閨?

“平素和淩敖勾肩搭背的,現在才來不好意思?”

瞥見窩在**無精打采的女子,君雪好笑地道,這兩個都是“人才”,一個現在才開始耍“純情”,另一個後知後覺害羞起來。

“…………”

萬欣磊粉麵含春,嗔怒地瞪了調侃自己的家夥一眼,想要反駁,憶起淩敖那無禮的舉動又悻悻地住口。

“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坐在床邊,君雪也正了顏色,不再同她開玩笑。想必,這其中另有隱情——

“其實,萬欣磊是我哥哥的名字,我本名叫做萬欣悅,我們兩個是龍鳳胎。我從生下來就體弱,被送到了醫術高明的外公家裏。每年,爹娘和哥哥都會去看我一次,每次都會帶很多好東西。”

說起往事,她的精神也跟著落寞起來,一個女孩子自小就離開爹娘,就算物質生活再豐厚,也彌補不了內心的遺憾。

君雪不作聲,隻是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有些時候,不是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事情,是沒有權利發表意見的。

萬欣悅感激地朝麵前女子笑笑,接著道:“十歲時,哥哥掉下了山崖,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為了救我……”

聲音轉為哽咽,那一幕總是在午夜夢回時糾纏著她,每想起一次,她就愈加愧疚。

“所以,你舍棄了自己的名字,一直用萬欣磊的身份活著?”

因為愧疚,寧願死去的那個人是自己,為了哥哥的身體不被人遺忘,她情願女扮男裝。君雪很佩服她的勇氣,一個女兒家投身朝堂之中,身邊全都是男子——

“如果不是淩敖,我的身份將會是永遠的秘密。”

萬欣磊無奈地道,自從決定女扮男裝代哥哥活著,她什麽都算計好了,可最漏掉了淩敖這家夥。越和他相處,愛戀就越深,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自拔……

“欣悅,你可曾想過,你哥哥若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會開心麽?他寧願舍棄自己的生命,就是想要你快樂的活下去。”

君雪微笑著道,突然想起自己從未見過麵的哥哥,當初他為了保全她,才會被抓。她就要成親了,如果哥哥能來參加該有多好?

“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以男子麵目示人,早已經忘記了女兒家是什麽樣子。晚上對著鏡子,我也會懷疑哪天自己會不會突然變成男人。”

萬欣悅沮喪地瞧著自己一身男人裝束,見識過無數美女的淩敖,怎麽會喜歡沒有半點女人味兒的自己?

看到她這個樣子,君雪搖頭,看來淩敖想抱得美人歸,還要花費很長時間。不過,有好戲看,她也沒什麽意見啦!

好在,君雪這一趟還是有成果的,萬欣悅終於恢複了“正常”,不再閉門不出,不過看到淩敖辣的目光總是不自在……

大婚前一天,君雪被紅兒她們堵在了屋裏,哪有人快成親了還到處亂跑的?總之,她們對自家公主很不滿。不用君尛洧交代,她們也把人給盯的死緊。

幾套大紅嫁衣擺在麵前,君雪隻選了一套比較簡單的,額,就是上麵龍啊鳳啊比較少的,平時看洧洧穿在身上還不覺得,可換了她,總覺得這麽華麗麗的衣服穿在身上像唱戲的。

見欣悅對著嫁衣發呆,心裏突然生出一個有趣的主意,她指著其餘幾套嫁衣,笑著攛掇道。

“你常說自己沒有女人味兒,要不要選一套換上看看?”

纖細長指在那柔軟的衣料滑過,萬欣悅也有些心動,有生之年她是沒有福氣穿上嫁衣了吧?

“姑娘穿這套一定很漂亮——”

見君雪同自己使眼色,紅兒很是乖覺地選了最華美貴重的一套塞進萬欣悅懷裏,十分配合自家主子惡作劇的心思。

待萬欣悅換上了紅色嫁衣,屋裏所有人都看傻了眼,沒想到換了女兒裝扮的好友,渾身上下透出淡淡的書卷氣,說不出的優雅動人。

“怎麽樣?很奇怪麽?”

見所有人都瞪著大眼睛瞧她,萬欣悅不自在地扯著衣服,就想立刻換下來。這衣服穿在她身上,一定是不倫不類吧?

“什麽人?有刺客——”

君雪想說很漂亮,剛張了張嘴,就見窗口突然飛進來一個蒙麵人,手中長劍寒光閃爍,徑直向穿著大紅嫁衣的萬欣悅刺去。沒有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到,君雪立刻改口大叫道。

至於她為什麽不上去阻止?廢話,如果她能施展武功的話,再來十個蒙麵人也不是問題。可惜,她現在就是一弱女子。

“嘩啦——”

水晶紙鎮被君雪隨手丟了出去,直瞄黑衣人後腦勺,可惜這家夥背後像長了眼睛,立刻閃到一邊,紙鎮掉在地上立刻碎成無數片。不過也因為如此,讓萬欣悅躲過一劫。

那黑衣人看了君雪一眼,神色突然有些遲疑,不過當目光落在那套很喜慶很華麗的嫁衣上,立刻打消了所有疑慮,再度向萬欣悅刺去。

君雪眼睜睜看著長劍沒入紅衣,然後如同慢鏡頭,欣悅的身子緩緩倒下,淡淡的血腥味充斥鼻端,她根本就來不及阻止,來不及……

“抓住他——”

那些護衛趕來的時候,君雪聽到自己極度冷靜的聲音,,黑衣人的功夫很高強,侍衛未必能抓到。她一直盯著他,有信心在下一次遇到的時候一眼把他認出來。

黑衣人感覺到背後灼熱的目光嗎,並沒有回頭,像一隻展開翅膀的大鷹,以著任何人無法阻擋的氣勢衝了出去。

“屬下該死,還是讓他給跑了。”

侍衛統領撲通跪了下來,忍不住又瞄了一眼倒在血泊裏的女子,好在受傷的不是未來的皇後,不然他們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皇上砍的。

“把她抬到**——”

出手點了萬欣悅幾個穴道防止她失血過多而死,君雪麵無表情地道。怪罪這些侍衛也沒用,那個黑衣人輕功太厲害,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

“張太醫,你快看看,欣悅姑娘被劍刺傷了——”

紫兒早已經在萬欣悅被刺傷時就跑去太醫院,回來時仍被她奄奄一息的摸樣驚到。

“呼,這位姑娘真是命大,若再偏上半寸,就是正中心髒,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了。”

張太醫又是金針過穴又是塗藥包紮,饒是他醫術再高明,忙完也出了一身的汗。又寫了副方子留下,這才被紅兒送出門去……

看到等候在廳裏的君尛洧和淩敖,君雪神色疲憊,嗓音沙啞地道:“欣悅暫時脫離了危險,隻要晚上不發熱——”

淩敖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也顧不得避嫌,立刻向內室走去。

君尛洧見她臉色有些青白,遞了被參茶過去,溫柔地勸道:“這都是意外,誰也想不到,你不必自責。”

“那黑衣人要刺殺的,是我。如果不是我讓欣悅換了那套嫁衣,此時躺在**的就是我。”

君雪接過參茶喝了一口苦笑道,那黑衣人明顯就是衝著“未來皇後”來的,陰錯陽差的,欣悅幫她擋過了這一劫。

“…………”

君尛洧不語,隻安慰地撫著她柔滑青絲,他聽到這話心中竟然隻有慶幸,雖然這樣的想法或許對不起淩敖——他慶幸,受傷的不是君雪。

“欣悅生死未卜,明天的婚禮……”

君雪有些猶疑,她現在哪裏有成親的心思?可也知道皇帝迎親畢竟不同於普通人家,延遲不得。

“我已經昭告天下,婚禮是一定要舉行的。”

君尛洧立刻打消她推遲成親的念頭,雖然剛才的話也是理由,但最重要的,他已經不想再拖延,多等一天對他而言都是折磨。

“我也讚成婚禮照常舉行,知道皇後沒死,此刻才會有後續動作——”

淩敖也從內室走了出來,臉色比起躺在**的萬欣悅也好不到哪兒去。看到躺在**似乎隨時會消失的女子,他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心痛。在這一刻,他也認識到自己對欣悅的感情有多麽深厚……

一家不起眼的客棧,一臉寒霜的白衣男子正冷冷盯著擅自行動的屬下,直看得跪在地上的男人後背發涼。

“我說過的話,你都當成耳旁風了?”~

白衣男子手中把玩著一個圓溜溜的東西,語調不疾不徐,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征兆。越是不動聲色,就越是恐怖。

“隻要殺了陽國皇後,太子不就可以——”

男子不自覺為自己辯解,心中有些委屈,他實在想不通太子為何要手下留情,隻是未竟的話卻被厲聲打斷。

“住口,本太子說話什麽時候需要你指手畫腳的?”

烏溜溜的大眼睛,紅潤飽滿唇瓣,說話的正是那日和君雪偶遇的少年,也是風國太子風無痕。此時那可愛討喜的表情已然消失,剩下隻有令人心驚的狠辣。

也正是因為這張娃娃臉,才讓君雪認為他不過十一二歲,其實某人已經快二十了。沒有人敢因為他這張臉而心生輕僈,隻要看過他現在這副表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