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吧,在門外候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溫雅男聲在牢門外響起,淡然卻威嚴十足,這是天生屬於王者的氣度,讓人不由自主想要服從。

“國主,這麽晚到此,不知道有什麽想問的?”

於辰楓仍舊坐在地上,那姿勢卻像是坐在君臨天下的皇座之上,氣勢一點也不輸給大牢外的君尛洧。

“你早知道朕會來?”

君尛洧倒也不介意,始終保持著溫和的語調,細細的打量著牢裏這個男子,卻不是評估對手的目光,似乎隻是單純的對他有著好奇。

“嗬嗬,想必對你我而言,這都是必要的。”

沒有直接回答,於辰楓輕鬆的笑道,不想再使用迂回戰術,他希望他們之間的談話還是開門見山的好。

“如果你誌在複位,潛在白家是否事先計劃好的?”

靠著白家龐大的財富,可以提供他所有的軍事補給。

“不是,我逃出月國到了白家,這完全是機緣巧合,我並沒有想過要利用公子複位,那對於我來說毫無意義。”

於辰楓也不多加隱瞞,他心裏明白,對於麵前這個心思敏銳的男子,任何謊話都是沒有意義的,而且他也不屑於說謊。嗯,至於具體細節,還是不說出來的好,畢竟他之前可是公子的‘奴隸’。

“你這話豈不是前後矛盾,既然複位對你毫無意義,為何如今卻在這個時候提出?”

一旁的淩敖聽不下去了,這於辰楓分明是在胡說八道,怎麽聽都是沒有半點兒誠意的謊言。

“如果說,這麽做都是為了我家公子,你們相信嗎?”

“你們相信嗎……”

“相信嗎……?”

這句話轟然在兩人耳邊炸開,有些不可置疑的看著於辰楓,他們可以猜測出一百種理由,卻唯獨沒有想到是因為君雪。於辰楓在白家也不過呆了幾個月,就算是君雪對他有恩,也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你也知道,這種理由無法讓我們信服,除非——”

君尛洧覺得嗓子有些幹澀,令他覺得荒唐的是,自己內心真的有些相信,相信這聽起來最不可能成為理由的理由。

“除非什麽?”

君尛洧和淩敖的反應,其實也在於辰楓意料之中,他們無法理解君雪對他的意義,就像是長久昏暗無光的天空,突然升起了太陽,從此他的世界才有了光彩。

“把這個喝下去——”

一個小巧的碧玉瓷瓶拋向於辰楓,他隨意伸手,穩穩的接住。看也不看裏麵是什麽,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喝了下去。

“你,你就不怕是毒藥嗎?”

淩敖聲音有些發顫,如果這是毒藥,現在的於辰楓就是一具死屍了。

“哈哈哈,如果國主真的要殺我,又何必親自跑一趟?”

漫不經心的把玉瓶丟到一邊,也不去看淩敖像是上完廁所才發現忘拿手紙的表情,於辰楓心中更加駑定,陽國皇帝已經決定出兵。

“放心,那真的是毒藥,不過發作比較緩慢,服下解藥自然無事。不過,你也不用想著自己解毒,這毒藥乃是陽國皇家秘製。”

君尛洧笑著看牢裏一臉無懼的男子,溫聲的解釋。話意就是,他今日不死,不代表以後不會死——

“唉,連命也捏在你們手裏,看來我是一點兒勝算都沒有啊!”

忽然換了表情,於辰楓放鬆了身體半靠在牆上,‘控訴’這條件對他來說有多麽的不可理。

“你還真是奇怪,現在抱怨不覺得晚了嗎?”

淩敖自語聰明過人,可是對於麵前看上去正常卻又不正常的於辰楓,他一絲一毫也無法看透。

於辰楓卻不再說話,甚至閉上了眼睛,擺明了不會自搭理任何人。直到君尛洧和淩敖離開,他才緩緩睜開雙目——他是為了公子不顧一切,這個陽國國主又何嚐不是?或許他根本沒有發覺,每當他們提起公子的時候,這人的眼睛裏都會流露出一種溫情……

低低的笑聲在地牢中回響,於辰楓是不在乎生死的,因為無論在哪裏生活都是一樣的無聊。可是白辰楓不一樣,他開始對生命有了眷戀,想要一直呆在公子身邊仰望著他,甚至看著他一天比一天更加強大——

他喝下毒藥,是拿性命在賭,如果賭贏了,就代表公子真的珍視他,如果賭輸了,那麽他活在世上也沒有什麽意義……

“唉,那個於辰楓如果不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一連兩天,淩敖都在抱怨,隻要一想到地牢裏那家夥的表情和言辭,他就覺得鬱悶到不行……

“不說這個了,朝廷上那些左右不定的老家夥,你打算怎麽辦?”

淩敖搖搖腦袋端正臉色,試圖讓自己恢複成瀟灑倜儻的‘京城第一美男子’。

“你也看到了,不讚成出兵的大臣也有一半,而且他們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

他們並不知道君尛洧私底下同於辰楓所做的交易,當然對那個月國大皇子心存疑慮。

“不過,這次賈太師那隻老狐狸居然一直沒出聲,不知道心裏又在算計著什麽?”

平時那些大臣都是唯賈太師馬首是瞻,如今他不發話,這兩派爭得就算再厲害,卻還是沒有辦法確定。

“看來,我對那些老家夥太縱容了,以至於讓他們忘記了誰才是陽國真正的主子。”

君尛洧輕聲笑道,眼睛裏卻射出淩烈的光芒。他平時總是謹守禮儀,連半句有份的話也不會說,如今卻同淩敖一樣稱呼那些老臣老家夥,已經是動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