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兩人輕裝簡從,向薛老爺告了別,打得幌子是“要去找水源”。薛老爺自然高興不已,覺得自家姑娘成婚了就是不一樣,長大了,懂事了,會主動承擔責任了。

話說薛老爺子看薛一姑娘,完全是當兒子看待的啊。

兩人此刻正爬在清澤山上,走得還是兩人上回找水源的那條路。孟向南是這麽解釋的:”“等他們發現了必來追,知道你是出逃,肯定會盡快離開清澤,不會選擇爬山這條路。這條路人少,沿路都是水,行跡很容易不見,提供的線索有限,隻要能給個兩天時間翻過幾座山,你爹要找你就難如登天了。”

孟向南思維縝密,說的薛一心中讚歎,跟著孟向南出來果然是對了,比帶多少銀子在身上都有用:“上次來這裏,你是不是就有此安排了?”薛一疑問。

“不過是巧合而已。”孟向南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道淩厲之光,可惜薛一爬山吃力,全然顧不了看他了。

走之前,孟向南讓她身上多帶點金銀,薛大姑娘雙眼一睨:“你當初兩手空空闖天下,難道我就要帶很多錢財嗎?孟向南你小瞧我。我是去增長見識,不是去遊山玩水的。”

孟向南也不多勸:“你不帶,我就不陪著你出去了,我可不想帶個累贅。”

薛一連忙拿了幾片金葉子在身上。

這會爬山,薛一氣喘籲籲,卻嘴上還不能閑著:“幸,幸好我隻帶了幾片,不然,不然我就走不動了。”

兩人很快就爬到了原來到過的那個山洞,孟向南就著一根藤蔓三兩下就上了山洞頂端,晃了晃藤蔓,示意薛一抓住,他扯她上來。薛一在藤蔓低端大喊:“不用,我自己來。”然後雙手穩穩抓住藤蔓,腳盤旋在藤蔓上,一番動作做得很利落,便聽到孟向南一聲輕笑從上麵傳來:“倒沒想過你還會這個。”

薛一一臉得意之色:“小時候,我把我家後院的樹都爬完了呢。”話說得漂亮,可是她完全動不了了。這畢竟不是真

的樹幹,藤蔓柔軟,她完全不知道著力點在哪裏。回想著孟向南剛才的動作,用腿去蹬岩石,腳蹬住了,需使很大力才能穩重身體,手上使不上力,隻覺得身體重若千斤,才真正佩服孟向南剛才的靈巧。

孟向南在上麵很享受,再也不看她一眼,薛一試了半天,力氣折騰盡了,終於忍不住喊道:“你扯我上去。”

“你剛才不是不用麽?”

“我,我現在用。”

“那我們就在這裏約法一章。”

“約,約法一章?”

“我們要盡快翻過這幾座山,在翻山這段時間裏,你都得聽我的,我說不能做的便不能做,不能看的不能去看,哪怕你再好奇也要忍住,如何?”

“那若是出了這座山呢?”

“那便隨你。”

沒過多久,薛一就領略了隨她的意思,而此刻薛一想想孟向南的話也沒什麽破綻,畢竟外麵天大地大,有得她看的,沒必要一時好奇害得被爹爹抓回去就完了:“成交。”

隻覺得整個人瞬間被拎起來,動作之快,隻覺有陣清風撲麵,人就踩在了實地上。

山洞過去就是一段下山路,薛一走得頗愜意,而且越往下走,溫度就越高,無法想象同是一座山,這一麵已是秋冬之象,另一麵卻是盛春之態,百花燦爛,不得不感慨下大自然的奇妙。

這邊薛一悠然自得地在山裏過了幾天,又認識了幾種新的果子,還見到幾種長相怪異的昆蟲,薛一開玩笑說是山海經裏的怪物,有時也會遐想怎麽沒個土匪出沒呢,小說抄本裏這個時候不都會有個土匪出現,要將她搶去做壓寨夫人麽?

總之,薛一過得滿足,覺得十六年來從未這麽滿足,也覺得自己做得這個決定真是太對了。

而另一邊的薛府卻是要翻了天。

第一天兩人未歸的時候,薛老爺子隻是過問了下,畢竟兩人上一次找水源也被大雨困住了,這次可能也被什麽困住了,孟向南

的本事讓他放心。第二日下午,沈星卻匆匆忙忙跑了進來,自家小姐成婚,沈星忍痛操辦婚禮,從頭到尾兢兢業業,到洞房之夜的時候,他再也忍受不住,獨自出去買醉,卻遇到了蘇迦如,從她那裏得知了一個驚天秘密。

“老爺,出大事了。”一路從前廳過來,沈星得知小姐和孟向南已然出門,焦急奔到老爺書房的時候,沈星生平第一次未敲門直接闖了進去,將正在練大字的薛老爺子嚇了一大跳,正欲訓斥的時候,卻聽到沈星說:”老爺,孟向南是賀襄白。”

此話一出,薛老爺子整個人從凳子上彈跳起來,臉已變成青白色,手也不停抖動,曆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成了這樣,足以說明這條信息帶來的震驚:“快,快去找小姐回來。”

這一路行來,到此刻沈星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老爺,要去哪裏找?”

這一問,薛老爺也冷靜下來,仔細思量過後給出指示:“沈星,你跟我去縣衙。”

薛老爺這邊一團亂麻,薛一那邊情況也不太妙。正遐想著沒土匪出現搶去做壓寨夫人的薛一,忽然看到一群人從天而降,她毫不誇張,的確是順著藤蔓攀岩而下。他們的手臂比正常人要長,掛在藤蔓上**來**去仿佛猴子,呼啦啦落在他們前方,將兩人圍了起來。

當中一個人咕嚕咕嚕說著話,其他人都舉起火把,繞著兩人轉著圈,左右腳交替踢著,時不時一個火把還會伸過來,熱浪拂麵,薛一隻覺得一不小心自己的頭發或者衣服就會被燒著。

起初隻有一個人說話,很快大家口裏都念念有詞,聲音由小至大,越來越大,山嶺空寂,激得鳥撲簌飛起,聲音傳得很遠很遠,偏偏薛一一個字都聽不明白,還要努力躲著火把。這樣微寒的天氣,這些男人都打著赤膊,肌膚古銅色,上麵繪著墨黑色圖案,薛一隻覺得這狀況說不出的詭異。

與孟向南眼神交匯,從他那裏也讀出一臉茫然,不過狀況比她好些,至少躲火把沒有躲得那麽狼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