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正在想這是要打劫還是劫色還是做法的時候,那個最先開頭嘰裏咕嚕說話的人率先環腰抱起了孟向南,那個人長得極其高大,比孟向南高了一個個頭,身體是孟向南兩倍寬,帶著孟向南在藤蔓上攀援毫不費力,三兩下就變成一個小點,消失在薛一眼前。而周遭那些拿火把的男人也各自攀上藤蔓,很快消失得幹幹淨淨。

萬籟俱靜,天已漸黑,薛一獨自一人立在山路上,抬頭望著眾人消失的地方,忍不住咆哮一聲,這是鬧哪搬啊?

難道他們真是遇到了劫色的,還是……劫的男色?

薛一的思維向來異於常人,一般小姑娘遇到這種事情早就嚇壞了,她卻隻是想,為什麽劫的不是她?難道說孟向南已經美貌到不分性別了麽?

這實在是在太詭異的一件事了。

無論詭異不詭異,盟友走失,她自然不能一走了之,望了望那樣高的山脈,她回想了下自己不久前攀登的狼狽樣,決定還是找另外一條路吧。

薛一想了想一路走來孟向南教的,白天看太陽來判斷方向,晚上看星星來決定方向,可是在沒有太陽也沒有星星的時候,她要怎麽判斷方向?她饒了個遠路才勉強找到可以攀登上去的路,卻有點懷疑自己的方向感是否正確,會不會其實是越爬離孟向南越來越遠?

如果與孟向南是相反的……薛一打了個激靈,那不等於她自己爬回清澤去了麽?

薛一強製自己冷靜下來,過往看過的雜書在心中過了一遍,也不知道孟向南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薛一一麵知道這個時候越焦急越無法解決問題,可還是控不住對孟向南的擔心,狠命踢了一腳石塊,大嚷了一聲:“薛一你真沒用!”

石頭咕嚕嚕滾得老遠,薛一忽然想起別的書上提起的指南針製法,將繡花針放在磁石上摩擦幾下,然後扔進水裏就可以辨別方向。可是這裏哪裏去找磁石和繡花針。薛一有些挫敗,

可是堅決不放棄,忽然,順著那石頭滾去的地方發現了一棵樹——確切的說,這種樹朝南枝葉茂盛,朝北枝葉稀疏。薛一自信自己絕不會記錯,又回想了下孟向南被抓的地方是也有一顆這樣的樹的。

斷定了方向,薛一走得很快……不快不行啊,誰知道孟向南是被哪個怪異的部落抓了去呀,她可記得書裏寫過很多地方有怪異風俗,比如喜歡拿顱骨當碗喝水,比如喜歡吃生肉……薛一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在半山腰就看到了一整塊平地,到處插滿火把,將這裏點綴得如同白晝一般。遠遠就能聽見人聲,薛一斷定自己找對了地方……因為她一個字都聽不懂。

不知這裏今天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該不會是活祭吧?薛一記得書中有記載,有的地方喜歡選十二三的少女做生人活祭,孟向南皮相雖好,但不至於被當做少女吧。薛一一邊遐想,一邊小心隱蔽自己的行跡,不讓其他人發現。

很寬闊的平地上點燃衝天的火,嘹亮卻不知意思的歌聲傳向靜謐天空,圍著火堆跳舞的人們穿著色彩豔麗的服飾,女子身上的配飾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薛一躲在暗處看呆了,短暫地忘記要怎麽施救孟向南了。

待人群散盡,薛一也差不多猜出,這是婚嫁儀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要劫孟向南……難道是搶孟向南來當夫君?

新房很好找,薛一撞開門,遙想裏麵孟向南被五花大綁任人**的場景,不禁大嚷一句:“納命來——”聲音洪亮有力,所以將裏麵的人都嚇傻了,當然薛一自己也嚇傻了。

孟向南好端端坐在那裏,在與一個姑娘品茶。

“孟向南你認人認得好快。”

孟向南正吹著茶杯邊緣,將一些茶末吹開,然後細細品了一口,說話慢條斯理:“我們本就認識。”

“認識?”薛一看著他那氣定神閑的樣子,再看看自己一身狼狽,頭發裏插了樹葉子,手被荊棘

刺破:“你什麽時候知道你們是認識的?”

“那些男人紋著特有的圖案,恰巧我認識的人裏有這麽一個,我就隱隱猜到了,等我上來一看,就驗證了。”

“你居然,居然那個時候就知道了,你為什麽不和我說?”薛一氣得眼睛有些發紅。

“我那時也不確定,況且,”孟向南斜睨一眼:“我為何要和你說?”

“還我為何要和你說?孟向南,你有沒有良心,我一路擔心找你,摔得痛了,劃破皮了都沒吭一聲,我何時受過這份罪,隻因我當你……”是我夫君:“是盟友。”

孟向南又淺酌一杯才說道:“薛小姐,我們的盟友關係到此為止,以後我們後會無期。”

“你什麽意思?”

孟向南無謂聳聳肩:“我已帶了你出來了,接下來的廣闊天地都是你的了,沒說要和你一路走的。”

“是啊,你說得對!這天下都是我的了,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我還不想和你這樣一位喜怒哀樂都抓不到的人呆在一起呢,多呆一刻我都會覺得無趣。再見!哦,不,再也不見!”薛一扭頭向黑幕中走去。

一直未說話坐在孟向南的姑娘再給孟向南斟了一杯茶:“兩年前一別,我都嫁與人婦,你還是這樣,是想讓全天下的女人都與你為敵麽。”

孟向南聲音低沉地說:“我和她本就是敵人。”

那女人詫異,等著孟向南將話繼續講下去,卻發現孟向南隻是低頭喝茶,未有繼續講的意思,臉上卻籠罩著她從未見過的陰翳,即使是他最落魄的時候也未透出這種憂傷的情緒。

她想,那個跑出去的女人和坐在這裏的這個男人……交情一定很複雜。

薛一一路磕磕絆絆跑了出來,天大地大這麽多條路,卻覺得哪裏都是暗黑暗黑的。摸著黑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遠,後來真走累了,就倚靠在一塊石板上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