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山後一同向五味齋方向走去，到了五味齋門口，一個丫鬟模樣的人在門口左右徘徊，看到初揚來了，眼睛一亮：“啊，小姐，您終於回來了，再不回去老爺就該發脾氣了，宴會都準備好了呢，客人們也都陸續就坐了，縣太爺都到了，就差您了。”
“恩，哦，好吧。”初揚及其不情願，忽拉住正踏步入五味齋的孟向南：“今天是我生日，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我就不去了吧。”孟向南向裏瞟了瞟，示意掌櫃的一直都盯著他看呢：“恩，祝小姐生辰快樂。”
“哎哎哎。”初揚跳到孟向南前，也正好將門口堵住了：“我家請了最有名的戲班，名伶淺萱，你不去看？淺萱可是北朝第一名伶，聽聞她一曲鳳棲梧名動天下，連天子都誇讚那曲子做得好，詞寫得更妙，啊，那個詞是個叫，叫……哎呀，我一時忘了名字了。采薇，你記得麽？”
那位小丫鬟連連搖頭：“小姐，我哪裏弄得清楚這麽文雅的事情。”
“恩，我也弄不清楚。”
“小姐，那個……”
“你等會，我馬上就回去了。”
“不是，小姐，你要叫上的那位公子已經進去啦。”
恩？這麽會功夫，孟向南手上已經端上了盤子，看起來還很熟練的樣子，像做這種事情已經駕輕就熟了啊。並不是來體驗生活的麽？難道是……是來取經的麽？這個念頭隻在初揚腦中停留片刻，現在她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將孟向南騙……恩，請到家中去做客。
“喂，你不去看淺萱的戲麽？聽說她是個長得極美的人呢。”
“恩，好的，一盤炒腰花，一盤雞蛋炒韭菜。恩，要不要再來盤招牌菜‘醋鬆碧澤’呢？……恩，一看您就是這裏的熟客，是啊，我是這裏新請的小二……哈哈，以後還要請您多多關照小的。好嘞，再加一盤醋鬆碧澤。您稍等。”
孟向南完全是合格的小二啊，而且，他現在正操著一口純正的清澤話，她記得早上剛進門的時候，此人的清澤話還十分
不標準呢。
難道真如掌櫃所測，這人真的是許久未歸的清澤人？
本鎮有孟姓人家麽？初揚完全沒有印象。難道是很早舉家遷移，所以她從未聽過麽？
孟向南會出現在這裏到底是因為什麽？初揚眯著眼，看著孟小二，眼中趣味漸濃。
待孟向南轉頭欲招呼其他客人時，初揚定定站在他前方，大有不吭聲就不讓過的架勢。
“淺萱我已經見過啦。”孟向南很無奈回答。
“恩？啊？哦。”初揚很失望，隨即又想到：“我還讓啊星請了東升班耍雜技，你要不要去看？”
滿眼裏寫的全是“去看去看去看吧”。孟向南很艱難地才開口：“那個，我也看過了。”
“怎麽都看過了，這些都是赭城最有名的啊。”
“我就是從那裏一路向南而來的。”
“向南而來，還真應你的名字。”
“恩，我娘生我時，找人算命，說我這一生應往南邊走，就能福壽雙全。”
“對了，我爹還要送我南海大珍珠，還有還有，那些客人，采薇你來說，他們都送了些什麽？”初揚看到掌櫃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生怕孟向南發現不再搭理她。采薇連忙回答：“有南韶的福壽綿長紫砂壺，碧大娘的掐絲纏枝鳳凰鐲，波斯帶過來的翡翠，一套文房四寶……”
“還有啊星！”初揚大叫出來才發現……她竟然把啊星賣出來。
孟向南輕笑了一下。
初揚大窘。啊星在她心中如珠如寶，在別人眼中隻是個人而已，她隻好狡辯掩飾：“啊星長得不錯。”
“小姐，我隻看美人，不看美男。”
初揚很是垂頭喪氣，采薇拉了初揚幾下：“小姐，該走了，再不走，老爺就該大怒了。”
“我也不去了！”初揚搶過孟向南手中的碗碟：“我和爹爹說了，今天要想怎麽過就怎麽過，我現在就要在這裏端盤子。反正那宴會有我沒我都一樣，那些禮物也是投爹爹所好送的。”她一氣，眼
眶都有些紅了，然後頭也不回，搶過孟向南手中的盤子就去招呼客人去了。
掌櫃的上來，麵露難色：“恩，薛……”看到初揚猛瞪他一眼，連改口：“初揚，你還是回去吧，免得你爹擔心。”
“掌櫃的，你忘了早上的話麽，如果你要多說上一句話，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
那掌櫃的立馬噤聲，回到櫃台前繼續撥弄著算盤珠子。
這初揚說這話的時候，完全不像初時所見的小丫頭，多了一分當家人的氣魄與架勢。
孟向南卻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也不疑惑初揚的身份來曆，在兩人說話的間隙又成功說服了幾人來上兩條“醋鬆碧澤”。
小丫鬟隻能跺跺腳，然後轉頭往回跑去，她唯一有的法子就是去拉啊星來。隻有啊星才能將小姐帶走。
沈星，即初揚口中的啊星，在薛家擔任著無數角色，小姐的保姆，小姐的保鏢，小姐的玩伴，小姐的替罪羊，小姐計策的執行人，好聽點可以稱之管家，難聽點就是個打雜的。
當沈星一陣風趕到五味齋的時候，已經為時晚矣，兩個人早已離開。
“掌櫃的，你和小姐定下了什麽契約，讓你這樣幫她？”沈啊星沈管家自然要將這來龍去脈問個清楚。
“薛小姐的原話是，她要借我這酒樓做做小二，嚐嚐新鮮，直到她厭煩自願離去，報酬就是降低紅曲米醋一成的價格。”
“這紅曲米醋是五味齋招牌菜“醋鬆碧澤”的配菜，每天要用到不少，價錢又貴，還隻薛家一家，別無分號，掌櫃的打得好算盤啊。”沈星微微笑，笑意卻是浮在表麵，完全未到眼底，笑容底下掩蓋的是點點鋒芒。
掌櫃一拱手：“好說好說，五味齋這麽多年和薛家合作，薛家也沒少賺啊，老朽就得了這麽一回便宜，沈管家不會收回吧。”
沈星還禮：“自然，小姐的話就是薛家第一指令，我隻是個管家，又怎麽會推翻小姐之言呢？我來隻是想探聽探聽小姐去了哪裏，身邊還有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