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初揚不可置信,她又不是什麽名人,也和她們不熟,若說是霍啟言來看她身體有沒有好些,打發個丫鬟就可以,那些明顯是樓裏接客的姑娘,有幾位還頗為漂亮:“為啥?”

“哦,”孟西行這才放下書:“她們是想看看黃半仙醒了沒,我問她們有什麽事,她們又不說。”

初揚眼滴溜溜轉了一圈,她都忘記自己不久前當神棍做的那一場戲,雖然霍啟言識穿了她,但不代表那些人也都有霍啟言的洞察力和邏輯力。雲城人都信鬼神,這是她扮演半仙前都打聽好的,才敢在那麽多人麵前做這一場戲。由此看來,霍啟言大概是顧忌孟西行,沒有將她裝神弄鬼的事情說出去,信她的人還大有人在。

她拍了拍孟西行,一臉興奮:“我打算明天繼續我卜卦算命的事業,就在這裏給伏醉軒的姑娘們算。”

孟西行隻當她坐不住:“隨你。”

初揚看他漫不經心,覺得自己的絕計受到了輕視,詳細解釋道:“這幾天我們花了霍啟言不少錢,我打算趁此賺一筆錢還給霍啟言,這樣就算兩不相欠了,你也不用給他寫詞了。”孟西行正要開口,初揚擺擺手不讓他插話:“我知道你想說,霍啟言不是那麽好打發的,但是我們可以偷偷放下銀子溜之大吉,那個時候沈星也應該已經離開雲城了。能逃得過沈星和我爹的追捕,我就不信我們還逃不過霍啟言的追捕。這幾日,你就佯裝開始寫詞,但是不要寫得太快,偶爾寫上一句,寫詞這種事情嘛,需要靈感,沒靈感的時候,霍啟言就是逼你也沒有辦法。我就在這裏開攤卜卦賺錢,就這麽幹了。”

孟西行本還想說點什麽,看初揚一臉興奮,又將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一向能不提反對意見的時候就懶得提,就聽之任之了。

第二日第一個探頭看進來是一個姑娘,初揚正好在門口伸懶腰,那姑娘一見

著初揚想進來,又不敢進來,可是又舍不得走。初揚向她招了招手,那姑娘就走了進來,初揚端起半仙的架子問:“你找我?”

姑娘略有些驚訝:“半仙怎麽知道我找你,而不是找裏麵那位公子。”

看來這姑娘不是第一次來這裏,還知道裏麵還有位公子,初揚心裏有了數,這一位一定有事要問,她佯裝掐指一算的動作:“我算的。”

那姑娘頗為驚歎:“半仙不愧是半仙,難怪連公子都要禮遇半仙。”

初揚心裏很得意,總算為那日被霍啟言識破騙術找回點麵子:“姑娘是來找我算卦?”

姑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公子交代我們誰也不要來淩風齋,不要打擾半仙休息。”

初揚愣住,又瞬間明白,恐怕霍啟言說的是不要打擾他們休息,最重點是不要打擾孟西行休息。其實隻要不和孟西行、霍啟言這樣的人精比,初揚智商並不差,和這兩人比,她差了些閱曆罷了。她淡淡說:“沒事,你慢慢道來。”

那姑娘雙眼一亮,又左右看了看,初揚瞧她這樣子是怕別人聽到,就請這姑娘進了門。

兩人經過孟西行的時候,孟西行連頭都未抬,安靜得仿佛沒有這個人似的。那姑娘本還有些忌諱,可是看了他幾眼,看他一直盯著手上書在看,心下也略放了心。兩人走進裏屋坐在桌邊,初揚給她倒了一杯水:“請說。”

那姑娘喝了一口水說道:“我叫青風,被公子所救,來伏醉軒已經六年,我今年已經二十三了,我想知道是否自己還有機會當上花魁?”

二十三歲,就是普通女子也嫁人生子了,更別說在伏醉軒這樣年年有新人進的時候。青風長得隻能算清秀,沒有一種驚豔的感覺,而看行為舉止也有些拘謹自卑,初揚見過蘭芷樓的朝歌令,見過六音閣的唐姑娘,壓根不用卜卦就能知道答案。青

風這樣的姑娘,恐怕就算再努力,終其一生都難摘得花魁。有時候就是這樣不公平,就算你再努力,也比不上原本天分就高的人。

青風見初揚半晌沒有說話,心中忐忑,說話都有些吞吐:“半,半仙,是不是結果不太,不太好。你盡管說,我,我扛得住。”

她這樣,初揚有些不忍道出真相。可是按說青風這性子,不像是一個追求功名的人。一個不追求功名的人,想要當花魁,必然花魁可以滿足她其他方麵的願望。初揚腦海中劃過一種可能,她問道:“青風姑娘和你家公子什麽關係?” 初揚隻是想起青風提到六年前被霍啟言救的時候,臉上浮起一絲紅雲,初揚自己是女子,她知道這是隻有在外人麵前提到心愛的人才會有的表情。不過她也不能十分肯定,所以這問題也問得含糊,隻問是什麽關係,而不直接問青風是否喜歡霍啟言,她不過是學習了霍啟言前兩日詐她的詐術,現學現賣起來。

青風臉上劃過一絲驚訝,初揚就知道自己詐對了,果不其然,她老實交代:“半仙不愧是半仙,奴家,喜歡公子。”

初揚心想,實在不是她厲害,而是這姑娘心思單純。想當花魁,恐怕也是希望自己能與霍啟言相配一些,一往情深的姑娘初揚都下不了狠手說不了重話,她隻好繼續佯裝下去:“你隨便寫一個字,我才好卜卦。”

桌上沒有紙筆,青風直接點了一點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霍”字。

初揚心想,這姑娘真是愛霍啟言愛到心上去了,連測字都用他的姓。她真不知道霍啟言有什麽好,一臉狐狸樣,狡猾奸詐得很,還有些冷冰冰,讓人難以接近,和他在一起就是受罪,哪裏像孟西行有趣又博識。想到此處,她忍不住往孟西行那裏看了一眼,孟西行還端著那本書,書已經看了大半本。初揚想,無論何時,自己往孟西行那裏看都像在看一幅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