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能在街上自由自在走,初揚也滿足得很。蘭花節已經落幕,初揚隻在第一天有好好玩,覺得頗為遺憾。馬車走在青石板的地上,上下有些起伏,初揚見離伏醉軒有些距離,忍不住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

孟西行本還閉著眼,雖然不能掀開車簾往外看,但是靠嗅氣味來判斷自己剛經過包子鋪還是海味鋪也很有趣。這會睜開眼問道:“你想去哪?”

初揚來了興致:“我想想啊。”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好答案來,這幾天都關在伏醉軒,雖然初揚給許多姑娘小廝卜卦說過話,可是那會她是半仙啊,總得端著,半仙無所不知,怎好問人家有哪裏可玩的呢。而且那些姑娘說的地方都是些山山水水,綠樹紅花的地方,初揚走了這麽多地方,雖然是走馬觀花,可是看過最多的就是山水,總想看些不同的景色,鬼斧神工,瞠目結舌的那種。

趕車的小廝聽到他們的話,一邊趕車一邊問道:“公子和半仙不如去漠海看看。”

這一提醒,初揚倒是激動道:“不錯,不錯,我們就去漠海,阿瓜我們就去那。”說完,又覺得車上還坐著一個人呢,轉頭問向孟西行:“我們去漠海好不好?”

孟西行噎了一句:“你都讓人趕車了,還問我做什麽?”

初揚解釋道:“我很早的時候就聽說過漠海這個地方,漠海漠海,瀕臨滄水,有草原有沙漠有高山有綠洲,當時我想世上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地方,一時忘記它在雲城了。孟西行,我們去看看吧。”

初揚一雙眸子發亮,裏麵有無數亮光。有這麽好的地方,孟西行自然不會錯過,何況初揚這樣喜歡。

趕車的阿瓜見自己的建議得到了采納,心裏高興,話也多了起來,一路講解起漠海的風土人情。那裏有十多個小部落,生活在森林深處,以狩獵為生,也常常拿一些動物皮毛、骨骼製成的飾品和

雲城人交換糧食。每月逢初五、十五、二十五在漠海與雲城交界處都會有集市,熱鬧非凡。初揚這才知道阿瓜是來自這十多個部落中最大的一支——夏古部落,初揚好奇問道:“阿瓜你的全名是什麽?”

“我名字太長,你記不住的。”

初揚不服氣:“你且說著,我記性好著呢。”坐在馬車上有些無聊,初揚隨便找件事來添點興趣。

“伯爾恪思德特沙馬得得瓜。”

“……”初揚自己無法複述,看到孟西行嘴角露出一抹笑,衝孟西行瞪了一眼:“你厲害,你來複述一遍啊。”

“伯爾恪思德特沙馬得得瓜。”孟西行輕而易舉說了出來。

初揚笑得尷尬:“你還真是厲害。”

孟西行解釋道:“伯爾恪思德應該是母氏姓氏,特沙馬應該是父氏的姓,而得得瓜是名字。”

阿瓜驚訝:“孟公子怎麽知道?”

“是阿瓜自己告訴我的,你說漠海這些部落都是母係社會,而你念自己名字的時候在‘德’字和‘馬’字都有停頓。”

阿瓜敬佩不已:“孟公子真是觀察仔細。”

三人走在路上,又聊了許多。孟西行對夏古話很感興趣,還跟著阿瓜學了起來。初揚覺得好玩,也一起學,沒學兩句就有些氣餒。這夏古話和官話相差甚遠,一句話聽過去隻覺得嗚嚕哇啦,偶有一個字聽明白,還完全不是官話的意思。而且簡單的一句話變成夏古話總覺得長上許多,更別說還要加上那拐來拐去的腔調。

學習說當地方言也是遊曆一個很有趣的地方,例如一個地方說話的語速感覺和這個地方人民的風格有關係。清澤小城鎮山清水秀,說話溫軟,如醉清風;而雲城西北邊陲,烈日狂殺,說話利索,多喜歡用四聲調,尤其是在一句話末的時候。

除了這些有趣的體會,初揚還發現了孟西

行有著很強的語言天分,他學一門語言很快,縱使有的時候還不會說,但是很快能猜出別人的意思來。每每事後初揚問他是怎麽明白對方的意思時,才明白他是輔佐鄰縣的口音、對方的肢體語言、眼神等許多細節推測出來的,讓初揚佩服不已,也學到不少。他們走過這麽多城鎮,也是虧得孟西行這種能力,才免去很多麻煩。初揚想起在清澤的時候,因為孟西行很快會說清澤話還懷疑人家是不是清澤人呢,想想清澤話與官話相差不多,對他來說真是小差一碟,才會很短時間就學得惟妙惟肖。

馬車篤篤前行,經過分界線的時候阿瓜還特意停下來指了一下,初揚他們來得不巧,剛過趕集之日,集市上隻留下一些人馬的腳印,風過流沙,很快這些痕跡也會消失不見。正當初揚懊惱之際,卻發現不時有人進入漠海。初揚本以為也是和他們一樣遊玩的人,卻發現那些人都帶著兵器。

“奇怪,怎麽會有這麽多江湖打扮?”初揚疑問。

阿瓜回答道:“哦,是這樣的,前兩年的時候這裏就流傳著漠海裏有寶藏,說是唐朝房玄齡夫人的陵墓在這裏,房玄齡生平未納妾,對夫人獨愛,所以他夫人的陵墓一定有很多陪葬品。可是來了很多人,都沒有找到房夫人的陵墓。本都傳此消息隻怕有假,去年起就沒什麽人來了,我也好久沒回家了,也不知道為啥今天又會看到這麽多人來這裏。”

初揚和孟西行還在思考的時候,阿瓜忽然想起來:“對了,半仙,您不是半仙嗎?你可以算一算漠海這裏到底是不是有寶藏,為什麽又有這麽多江湖人士來漠海來了嗎?”

……初揚心裏想,她忽悠一下通過努力定能當上花魁嫁個好人家還成,這種事她怎麽知道。可是她剛才分明聽到孟西行“嗤”地笑了一下,那笑聲很短,卻意思明顯,是嘲笑她終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人家等這一天等許久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