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兩人並坐在阿瓜家前的院子裏,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醋香,太陽落山地麵的絲絲熱氣烘得人暖融融,初揚微眯著眼,笑嘻嘻說:“我怎麽覺得我醉了呢?明明喝的是醋不是酒啊。”

孟西行笑:“就你那種喝法,就是喝水也會醉的。”

初揚嘻嘻哈哈笑著:“是啊,太痛快了,醋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特別特別開心,總覺得從來沒有這樣自由自在過,好想在這裏生活一輩子啊,孟西行,我們在這裏呆著不走了好嗎?他們喜歡醋,我可以釀醋賣給他們。你可以寫詞賣給雲城的姑娘,賺點銀子貼補家用。我們可以開個荒地,種點糧食和蔬菜,再到竹子林裏砍點竹子拖過來,搭一間竹屋。”初揚搖了搖孟西行的肩膀,再次問道:“孟西行,我們在這裏呆著不走了好不好?”

此時,初揚的頭頂繁星閃爍,天空極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一手星光下來,這些星光灑在初揚的臉上,眼睛裏,整個人都發著光,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醋味,淡酸是香,孟西行仿佛被初揚傳染,也有些醉了,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情不自禁回答道:“好。”話音落定,仿佛一顆漂泊的心也落定了。

兩人四目對望,從未一次這樣,兩人的眼睛裏都飽含深情,疲倦過後的平靜,對未來的憧憬,現世的安好。兩人的身軀都漸漸向對方靠近,然後唇與唇相觸,手與手相抱,仿佛找到了另一半的自己,至此終於成為一個整體,不願再漂泊,願意放棄十丈紅塵的繁華和遊走世間的自由,此刻,隻想求一個安穩,對方一直都陪著自己的安穩。

這一夜,情醉。

第二日的時候,初揚還不敢相信昨晚發生的一切,隻覺得是在做夢一般。早飯見到孟西行,目光閃爍不定,然後假裝和阿瓜一家人挨個打招呼,和孟西行坐在一起的時候,凳子上仿佛長了一根刺,早餐飛速解決完,阿

瓜忍不住說道:“半仙,你今天有急事啊?”

初揚卻已經跑出屋子去了,然後大口喘著粗氣,回想到昨晚兩人的事,心就跳得飛快。忽的想起朝歌令說地,如果你第一眼就能看到那個人,說明你就愛上他了。有朝一日見到朝歌令,她要告訴她,不是這樣的。愛上一個人是,想著他就會臉紅,見著他會想和他親近,親近完又會覺得羞澀,分開了又會想念。真是如喝醋,酸酸甜甜,彌漫心田,好似喝下去了,卻有一股餘味,讓人總是掛念。

身後孟西行忽然出聲:“初揚。”

初揚就立在那裏一動不動,心想著,這會孟西行要說什麽?

等了片刻,孟西行似乎很糾結,他糾結,初揚就比他更糾結,一直在猜他到底要說什麽,想了許多句,心跳得越快,手心都開始出汗了,終於聽到孟西行說:“昨晚答應的不能作數。”

初揚的心就沉落下去,是那種猛然間掉落,毫無預兆。她穩了穩情緒才轉過身來問道:“你說什麽?”可是語氣中還是透著尖銳。

孟西行神色還算平靜:“因為我打算這兩天回一趟家。”

家?初揚露出疑惑,孟西行甚少提家,初揚想他家裏大概是沒什麽人了。

孟西行解釋道:“這幾年我長年在外,都沒有回去掃墓祭拜,都隻能遙拜一下他們,再過半個月就是我父母的忌日,這次我想親自到他們墓前祭拜一下。”他想告訴他們,他過得很好。

“赭城?你要去赭城嗎?”初揚問,語氣中多了一絲興奮,孟西行不懂她為何情緒轉變這麽大,還是點了點頭,初揚興奮道:“我和你一塊去吧,正好去看看赭城的繁華,說不定正好可以碰到朝姐姐的女子秀呢。”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孟西行是回家祭拜父母,而她卻在這裏興高采烈。

孟西行讀懂了她:“沒事,我可以帶你到赭

城好好轉下。”

初揚興奮極了,巴不得現在就回去收拾行李,立刻出發的時候,夏古部落的族長過來找到了初揚,請求她幫他們算一卦。

夏古部落族長也是一長串的名字,簡稱紮西,握著初揚的手,言辭懇切:“阿瓜說半仙在雲城算小狀元郎會出現在伏醉軒,即可小狀元郎就出現在伏醉軒,而小狀元郎最後還成了半仙的一名追隨者。而在尋寶中,半仙預測往左邊走,就真的是往左邊走。半仙預測有大俠作保,就有江湖名人蕭三水出現。半仙預測風向可以了,就真的飛渡懸崖。”忽然紮西跪下來:“求半仙給我夏古卜一卦,這件事懸掛在我夏古許多年,若是我紮西在世不能解決此事,無顏下去見江東父老,還請半仙賜卦。”

說完,紮西就開始磕頭,而跟著紮西後麵的族人也都跪下對初揚磕頭,尤以阿瓜磕得最響,沒幾下,頭都破了。本來初揚還有些怒意,覺得阿瓜早有預謀,自己再次上當,可這會怒意皆散,想起這幾日族人真心相待,昨日還做全醋宴,當她是最尊貴的客人。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又是這陣仗,初揚難以推辭,隻好扶起紮西,勉強答應:“還請族長先說說是何事要卜?”

紮西說道:“姑娘可知道我們部落對醋為什麽如此推崇?其實百年前我們都不愛醋的味道,家家戶戶炒菜從不用醋,有一年我們族染上疫病,差點遭滅族之災,正好一位外鄉人士到我們這裏遊曆,說醋可以治好我們的病。除了喝醋外,每家還支起鍋,煮上一大鍋醋,用醋熏遍整個屋子,所有衣物都放在放了醋的鍋裏去煮。那個時候,夏古的空氣中都是醋味。隻是小小一方醋,卻讓夏古活過來了,逃過了那次災難。那個時候,漠海和雲城還沒有買賣交易,很閉塞,恩人看我們買醋不便,本來是想留下來教我們釀醋,可當時有急事要走,就最後留了一本釀醋的書給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