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家與秦家聯姻,此事百益無一害不是嗎?

本以為蘇相府的壽宴,會是她重新回到帝都圈子內的第一場。

沒想到,被將軍府的花宴給捷登先足了。

江幸玖一大早就被明春和清夏圍著,上上下下好好打扮了一番,兩年不出席人聚話密的場合,兩個丫鬟也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明春:“姑娘這兩年雖是深居簡出,但您該長開的都長開了。”

清夏接話:“該出落的都出落了,書還多讀了幾箱子。”

明春頻頻點頭:“對!無論是美貌風姿還是才情儀容,但凡出場,必然得豔壓群芳,誰與爭鋒!”

明春插著腰洋洋得意,嘴巴誇起人來那是猶如天花亂墜。

清夏十分認可,用力點頭附和。

江幸玖被兩人逗笑,看著鏡中笑顏昳麗的姑娘,也自覺十分滿意,於是拎著裙擺站起身,跺了跺腳。

“驕傲還是等晚些時候吧,現在咱們該奔赴第一戰了。”

主仆三人先後跨出門,清夏失笑道。

“好好的參加個花宴,大家熱鬧熱鬧,被姑娘說的像是要上戰場。”

江幸玖月眸淺彎,豎起一根食指,笑語輕緩道。

“世家聚首,社交宴席第一條定律,最不想招惹是非的人,總會被是非纏身。”

明春茫然的歪了歪頭。

“這是哪本書上的定律?奴婢怎麽從沒聽過?”

清夏杏眸含笑,一字一句解釋道。

“自然是,《江家九姑娘社交定律》咯。”

明春:“……”

簫平笙如今是大召戰神,簫家在聖上麵前正值重用,這帝都城內最不乏的就是見風使舵錦上添花之人。

今日不止是簫夫人宴請後宅女眷,聞風而來趁機攀附關係的男賓也不在少數。

於是,江幸玖隨江夫人跨進將軍府府門時,難免被一些陸續前來的男賓瞧見一眼。

“那是哪個府上……”

“是啊,帝都城內從未聽說有這等美人。”

“是大理寺卿江大人的夫人,應該是江家九姑娘。”

“江家九姑娘?與蘇家定過親的那位?”

“正是。”

“你還記得,之前蘇家二郎病逝,帝都內曾有傳言,說……”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一道清冽嗓音打斷幾人的談話。

眾人紛紛側目,卻見銀黑長袍眉眼冷峻的郎君正負手站在府門前,眉眼寒肅,語聲低沉。

“何況,都是無稽之談,諸位還請謹言慎行吧。”

方才低聲交談的幾位郎君紛紛尷尬,氣氛有一時間的沉寂。

隨即,有人哈哈一笑,當先迎上前。

“是啊,都是無稽之談,讓簫將軍見笑了。”

“簫將軍,我特來恭賀簫夫人回府……”

“將軍明日就要前往邊關,我特意來替將軍送行,恭祝簫將軍此行戰無不勝,早日凱旋。”

“多謝……”

蕭平笙眉眼冷峻,淡淡勾唇。

“諸位府中請。”

此時的將軍府'榭亭苑'內,與各位夫人見過禮,江幸玖被簫蓮箬拉到了蓮池邊的柳樹下。

“瞧見沒?善慧縣主。”

江幸玖順著她的視線,望向涼亭內,各府夫人圍坐在一處喝茶敘舊,簫夫人身邊坐著的,正是秦家二姑娘。

彎眉善睞的秀美佳人,舉止文雅姿態從容,仿佛是這將軍府的主人之一。

“她來的最早,一直陪著我母親。”

簫蓮箬神情嚴肅,雙臂環胸。

“大概是想讓之前發生的隔閡就這樣過去,繼續維持簫秦兩家的婚約,阿玖,你說秦家人,究竟有沒有心啊。”

“換一種想法。”

江幸玖捏著帕子,用手肘碰了碰她,月眸含笑,聲線輕細。

“換做是我,可不會再拉下臉來,當著這麽些愛嚼舌根之人,做這一番態。這也許正因為,秦家二姑娘心裏有簫三哥,不是嗎?”

簫蓮箬聞言,頓時不可思議的打量她一眼。

“你是這樣想的?”

江幸玖笑而不語,挽住她手臂,澄澈的眸底透出幾分戲謔,掩著帕子小聲道。

“簫家與秦家聯姻,此事百益無一害不是嗎?比起這些,我更在意的是你……”

她眼睫微動,很是認真的打量著,今日的簫蓮箬,難得一襲女兒妝,煙紫羅裙綰飛雲髻,珠釵環翠琳琅叮啷,姿態十分明豔動人。

江幸玖麵露讚賞,螓首微搖。

“蓮箬姐姐,你今日,可真美。”

簫蓮箬難得紅了臉,掩著帕子清咳兩聲,壓低聲道。

“少打趣我,有你站在我身邊,竟敢還誇我美?若不是被我母親逼著,我才不會受這等約束。”

說著,她很是不適地捋了捋廣袖,叉著腰招呼江幸玖。

“阿玖,快陪我去歇一歇,這大熱的天,也不知她們為何要受這等罪,這簡直不亞於酷刑。”

一旁的幾個丫鬟紛紛掩嘴偷笑。

江幸玖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輕聲失笑。

“我可沒有打趣你,簫伯母回府,將軍府馬上就變得有生氣了,堅強的蓮箬姐姐,也終於有人管束,我是替你高興。”

簫蓮箬忍俊不禁,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她。

“少說的天花亂墜,我偏就覺得,你在看我笑話呢!”

江幸玖哀歎一聲。

“天可憐見,我可真……唉!小心!”

“啊啊……”

“哎喲!”

江幸玖簡直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她眨了眨眼,很快回神,連忙上前去扶跌倒在地的簫蓮箬。

“蓮箬姐姐,你沒事吧?”

幾個丫鬟驚慌失措,紛紛上前將兩人圍住。

“姑娘……”

“我沒事我沒事。”

簫蓮箬念了兩句,與江幸玖對視一眼,兩人齊齊看向自矮灌木後現身的人,麵露質疑。

被人踩了腳,那人似乎也挺鬱悶,他一臉慌張地打量蓮池的方向,一邊連連擺手,壓低聲道。

“抱歉抱歉,失禮失禮……”

瞧他這副做賊心虛的模樣,簫蓮箬頓時沒好氣,叉著腰開始聲討。

“喂!你誰啊?知不知規矩懂不懂禮數?偷偷摸摸躲在此處做什麽!知不知道這園子裏都是些女眷!”

那青年一襲天水碧劍袖錦袍,劍眉虎目生的端方硬朗,此刻囧的手腳大亂。

“我我……我,姑娘誤會,我是迷路了。”

他漲紅著臉,退了幾步,險些被台階絆倒,一把扶住廊柱,跌跌撞撞上了廊道。

“抱歉,失禮!實在抱歉……”

眼看他轉身就溜了,簫蓮箬目瞪口呆,轉而看向身邊的江幸玖。

江幸玖黛眉輕挑,聳了聳肩。

“大概,是今日到訪的某府上郎君,說不定,是一時好奇,偷偷躲在這裏相看的?”

簫蓮箬難以置信,一雙鳳眸睜圓了,搖頭歎息。

“這等無禮莽撞之輩,瞧上了誰,誰都要倒黴!”

她搖了搖頭,帶著江幸玖上了廊道,往後宅走去,口中碎碎念。

“好歹方才處的位置,是蓮池與廊道的拐角處,有矮灌木掩蔽,不然被人瞧見我摔得五體投地,還怎麽見人哪?不行,我得跟三郎說說此事,讓他好好查查,究竟是什麽人這般沒規矩……”

江幸玖隻覺得好笑,打趣道。

“蓮箬姐姐,真不是因著他害你跌倒,所以記仇了?”

簫蓮箬義正言辭,“絕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