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見秦梧洲眸色沉沉, 覺得他一定是想起前世糟糕的經曆了,於是楚清道:“今天的作業完成了嗎?”

“完成了。”秦梧洲正轉身要走進耳房中取,楚清便出言製止了他。

“別去了, ”學生的心理健康也是老師需要關注的重要部分, 如何緩解心理壓力, 消除心理陰影同樣是重要的功課之一,楚清向秦梧洲眨了眨眼, “今日天氣晴朗,不如跟我一起去國師府上拜會蕭常勝。”

秦梧洲的眼睛亮了些,他的麵容依舊沉穩,言簡意賅道:“走吧。”

其實楚清和蕭常勝一直都有飛鴿聯絡, 這次主要是帶秦梧洲出門走走, 不過這一點他沒有說。

楚清找了一副麵具,一邊遞給秦梧洲, 一邊道:“這次出門先委屈你戴一下麵具。”

秦梧洲知道他的身份尷尬,本身就讓楚清身陷流言蜚語中, 若是不加掩飾恐怕會惹出禍端,他接過麵具戴在了臉上。

楚清一手撐著下巴,一邊仔細端詳, 這氣度, 還是不太像侍從,不過也不要緊,他現在的處境比原主好得多, 就算所有人都認出秦梧洲來了又如何, 楚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還有誰敢說些什麽?

國師府離楚清的府邸不遠, 步行隻需半個時辰, 楚清幹脆不坐馬車,也沒有帶什麽侍從,他將府邸托付給彭管事後,就和帶著麵具的秦梧洲一起出了門。

秋日的太陽並不毒辣,白日裏照得人暖洋洋的,楚清悠閑地在街道上漫步著,第一次感覺,在這個世界生活似乎也不錯。

秦梧洲的氣勢懾人,加上他又帶了麵具,令人不由自主想要遠離,又想將視線放在他的身上。

楚清沒有遮掩麵容,他手中拿著玉笛,玉白的骨節在玉笛的襯托下格外惹眼,瞧著溫潤有禮,不少姑娘都偷偷看了楚清好幾眼。

楚清和秦梧洲並排而行,路過的民眾無不側目,偷偷議論起兩人。

“建陽城的商鋪都臨街而開,”楚清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目光,對秦梧洲介紹道,“平日裏街道上很是熱鬧。”

秦梧洲聽得仔細,但他看向楚清的目光更加認真。

“禪宗有句名言「風也沒動,機也沒動,是心動。」你眼中的世界是你想看到的世界,你做出的反應,不僅是外部因素的導引,也是內心欲望的驅使。所以,緩解壓力,的確需要外部營造一個寬鬆的環境,更需要內部有個良好的心態。”【1】

楚清帶秦梧洲出門並沒有荒廢時間,他抓緊每分每秒,在給秦梧洲上課,隻是今日的課題與內修有關,所以在一種舒適的環境比較合適。

秦梧洲心中並無任何壓力,但他在楚清麵前依舊保持,當一位好學的學生。

“內修與外修一樣重要。”秦梧洲的聲音低沉。

“不錯,弗洛伊德指出每個人都有一個本能的侵/犯能量儲存器,在儲存器裏,侵/犯能量的總量是固定的,它總是要通過某種方式表現出來,從而使個人內部的侵/犯驅力減弱。這意味著在壓力值達到峰值的時候,需要適當的宣泄,否則可能會對心理造成不必要的影響。”【2】

盡管秦梧洲知道,楚清口中的侵/犯能量和侵/犯驅力,是專用於指代精神上的特殊名詞,與壓力意思幾乎等同,但是當這個詞出現的時候,秦梧洲的眼眸還是不受控製地暗了暗。

楚清與秦梧洲兩人走到了一條河邊。

“河岸邊停著的船是擺渡船,不過因為這裏本來就有橋,所以擺渡船大多用於觀光,這就是為什麽這裏的船大多製式精美,甚至有的船上配備歌女。”

說到這,楚清問道:“你想走橋還是乘船?”

“今日可有急事?”秦梧洲沒有急著做決定。

“沒有。”

“那就乘船。”秦梧洲很珍惜難得的與楚清單獨相處的空閑時間,他巴不得路上的時間更長一些。

楚清找了一艘外觀簡單幹淨的船,買了船票後,就和秦梧洲一起上了船。

這條橫貫建陽城的河遠看,似乎並不寬,但是真的身處其中,卻比看上去寬廣許多。

“河流流經的地方……”

楚清還沒說完,原先平穩的船,猛地顛簸了起來,楚清沒有坐穩,向前倒去。

秦梧洲一把將楚清拉到了自己身邊,若是將他圈在懷中顯得太過刻意,秦梧洲的分寸拿捏得很好,楚清半依在他身側,拉進了兩人的距離,卻又不至於令楚清感到不適。

果然楚清沒有在意秦梧洲與他的距離,他問船夫:“怎麽回事?”

“觸礁了,小郎君不好意思,請您多擔待。”

船夫的額聲音傳回船艙內,楚清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船夫道:“沒事,你慢慢劃。”

秦梧洲就這剛才觸礁時的由頭,一直握著楚清的手腕。

很快船便到岸了,秦梧洲自然地鬆開了手,似乎剛才隻是為了防止楚清再次向前跌去,才這麽做的。

下了船,楚清和秦梧洲步行不多久,國師府便展現在眼前。

與楚清規格皆普通的府邸相比,國師府顯得格外氣派。

“看來蕭常勝在楚王麵前混得相當不錯,”楚清對於這個結果倒也並不意外,不過想到原著中,蕭常勝是秦梧洲麾下的一員猛將,楚清便覺得此行倒是一舉兩得,說不定秦梧洲能提前將他收歸麾下。

“有真本事卻比騙子更會裝,是個騙人錢財的一把好手。”秦梧洲出言辛辣,語氣裏沒有半點好感。

楚清也聽出來了秦梧洲的嫌棄,這樣還能成功招安屬下嗎?難道說是自己擾亂劇情導致蝴蝶效應了?

就在楚清有些疑惑的時候,兩人走到了門前,秦梧洲剛舉起手,門就從裏打開了。

楚清聯想起上一次,蕭常勝指向門口時,秦梧洲恰好從門外推門而入,便越發覺得,蕭常勝此人深不可測。

國師府內打開大門的就是蕭常勝本人,他看見兩人一起,第一反應便是脫口而出道:“你們倆終於想通了?”

“什麽?”楚清聽得一頭霧水。

“咳咳,”蕭常勝將門扉打開,“二位請進。”

三人落座後,楚清便提起了來意。

“我此行前來是想詢問楚王的愛好,蕭仙師正得聖寵,不知可有推薦?”楚清對於送什麽並不在意,楚王既不是原主的爹,也不是自己的爹,犯不著窮講究,但五十大壽的賀禮不管怎麽說也得拿得出手。

“這個簡單,”蕭常勝指了指地上箱子裏隨意擺放著的瓷瓶道,“這裏邊都是麵粉製成的丸子,最多加了點補品。”

“你拿上,忽悠楚王是從能人異士手中請來的蓬萊仙丹,不就完了嗎?”蕭常勝想了想,補充道,“把效果吹得玄乎一點,你手裏不是還有個書局嗎?”

“讓書局的人寫點東西,造個勢,我再幫你在下九流裏吹一吹,”蕭常勝無所謂道,“就和你買提純酒的套路一樣,到時候這東西不就成了舉世難尋的好東西了嗎?”

對於蕭常勝的言論,楚清很無語,但仔細想想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行,那這事情就拜托你了。”楚清想了想,反正自己對楚王來說還有用,送什麽倒不是最重要的。

“包在我身上,”蕭常勝相當自信,“到時候我再替你給楚王美言幾句,保證你送的麵粉丸子成為全場的焦點。”

楚清:“……”

“稍微低調一點。”

“好的,四皇子,”蕭常勝連連點頭,“沒問題,四皇子。”

秦梧洲:“……”

兩人離開國師府的時候,楚清才發現,蕭常勝這個前世秦梧洲麾下的猛將,今天竟然沒有和秦梧洲說過一句話,秦梧洲似乎也沒有任何與他溝通的欲望。

這……劇情不會真的被他幹擾了吧。

楚清和秦梧洲坐在接兩人回府的車架上時,對秦梧洲道:“你覺得蕭常勝如何?”

想到楚清不好女色,隻喜歡男人,秦梧洲就警覺起來,他語氣頗為糟糕地回道:“此人心術不正,不可深交。”

聽到秦梧洲的回答,楚清心道糟了,蕭常勝看上去是挺不靠譜的,但是也還沒到心術不正,要遠離的地步。

“其實他還可以的,”楚清試著挽回一下這位常勝將軍在秦梧洲心中的地位,“雖然言語總是令人覺得飄忽不定,但是辦事相當可靠,看事情也透徹,總的來說是可以合作的那一類人。”

楚清自認為措辭還算嚴謹,沒有過分誇大,但是真的很用心在扭轉蕭常勝在秦梧洲心中的地位了。

秦梧洲聽了臉色卻漸漸難看起來,他幾乎從沒有聽過楚清如此去誇一個不熟悉的男人,難道他真的對蕭常勝有別的想法?

“你再想想,別帶著偏見……”外頭似乎挺熱鬧,楚清恰巧撩起馬車窗戶上的簾子,沒有注意到秦梧洲的臉色。

秦梧洲沒等楚清說完,就握住了楚清撩起簾子的手,再次將兩人的距離拉近。

他看著楚清帶著些訝異的眼眸,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道:“蕭常勝在你眼裏,就這麽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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