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沒有等到秦梧洲回應自己, 他接著道:“不必妄自菲薄,是人便有長處與短處,你能看見的是我在學識上的博學, 但實際上我在其他地方有很多缺點。”

“同樣的, 你在自己擅長的領域, 也是他人不可企及的,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立又不完美的個體, 正是不完美造就了如此鮮活的我們。”楚清說到這,笑了笑道,“來,今天我們一起揭短。”

秦梧洲回過神來, 強行鎮定了情緒, 問道:“何為揭短?”

“說說自己或是你發現的對方身上的缺點。”楚清解釋道,“既然是我提出的, 那我先來。”

“我幼年的時候喜歡咬指甲,後來戒了, 現在改咬筷子,”楚清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你仔細觀察筷子, 會發現上麵都是牙印, 好了我說完了,到你了。”

秦梧洲沉思片刻,對楚清道:“不會打結。”

“不行, ”楚清拒絕道, “這個我知道, 你得說我不知道的。”

“撕東西。”秦梧洲低聲道。

楚清很是好奇, 前世暴君的愛好真是別具一格, 他接著追問道:“怎麽撕的?是粉碎的那種,還是一條一條的?”

“很晚了,快睡吧。”秦梧洲避而不答。

“別啊,”楚清越聊越精神,好奇心被激起,他追問道:“撕什麽東西?紙?樹葉?還是布料?”

秦梧洲嘴角勾起,對楚清道:“衣服,你再不睡,你身上的衣服就危險了。”

楚清瞬間閉上了嘴,這回他是真的無法辨別秦梧洲是真的有這個怪癖,還是在忽悠自己。而且他完全不想在此刻招惹秦梧洲,萬一他沒忍住自己奇怪的癖好,那就很尷尬了。

秦梧洲看著身邊將眼睛緊緊閉上的楚清,嘴角彎起,笑得無聲無息,這當然不是真的,偶爾憋得煩悶了他會撕撕紙,不過這一點楚清就不用知曉了。

翌日,楚清剛起來,就接到了楚王的傳召。

傳令員走後,秦梧洲來到了楚清的身邊,對楚清道:“楚王懷疑你。”

“楚王多疑,他必然會懷疑我,隻是他沒有證據。”楚清從容道,“不用擔心,有蕭常勝在,楚王不會輕易對我動手,更何況太子黨並未徹底敗退。”

秦梧洲點了點頭,但他總是有些擔憂,聽見楚清提及蕭常勝時,他猛地想起,淩彥慶前世起義軍中,有一位擅長占卜之道的人物。

這一世祭練孩童的手法,很像他的手筆,如果這人在楚王的宮中,那麽半吊子算命先生蕭常勝恐怕是敵不過他的,畢竟蕭常勝在這方麵隻是有所涉略,秦梧洲根據前世對蕭常勝的了解,他的天賦在行兵打仗。

“宮中可能有淩彥慶的人,務必小心。”秦梧洲的神情相當嚴肅。

楚清笑著安慰道:“我知道了,會的,放心吧。”

楚清轉身離開了府邸,踏上了前往皇宮的馬車,他沒有注意到秦梧洲眼中的擔憂,和藏得極深的珍重。

又一次站在雲崇殿外,楚清便聽見楚王的聲音。

“清兒快進來。”

楚清踏入宮殿之中,依舊是飄**著的白色帷幕,雲崇殿中有細微的腐爛氣息。

楚王並沒有任何不悅,他滿麵紅光,對楚清道:“清兒,這是鬱一蒙,他是蓬萊而來的仙師。”

鬱一蒙一身道袍站在楚王的身邊,笑容和煦。

秦梧洲藏匿於宮殿的房梁之上,看見鬱一蒙的時候,瞳孔猛地一縮,他根本就不是淩彥慶身邊的相師,他就是淩彥慶。

楚清立刻意識到這人應該就是秦梧洲所說,淩彥慶身邊的神棍。

“鬱仙師。”楚清麵帶微笑,眼神卻頗為警惕。

“誒,恭喜楚王,有四皇子在可旺國運啊。”鬱一蒙表情真誠,似乎他真的看見了什麽似的。

楚王笑得越發開懷,對鬱一蒙道:“鬱仙師想見吾兒,如今也見到了……”

“沒問題,”鬱一蒙從袖中取出了丹藥,對楚王道,“這是蓬萊最好的丹藥。”

楚王連忙從鬱一蒙手中拿過了丹藥,眼睛都快粘在丹藥上,隨口對楚清和鬱一蒙道:“鬱仙師博學廣聞,清兒陪鬱仙師走走,快去吧。”

楚清看向鬱一蒙,淩彥慶的人想要見他,所謂何事?

既然楚王已經發話,楚清便與鬱一蒙向楚王行禮告退。

楚鬱煉丹的主意極有可能是鬱一蒙蠱惑的,因此楚清對鬱一蒙沒什麽好感。

兩人行走於皇宮之中,卻越走越偏遠,一路上,楚清和鬱一蒙都沒有和對方說任何話。

直到兩人走到了一處破敗的宮殿門口,鬱一蒙才開口對楚清道:“二皇子的所作所為和我可沒關係啊,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對了,”鬱一蒙笑得狡黠,“四皇子可知圓周率?”

楚清看著鬱一蒙,皇宮之中,倒是不怕鬱一蒙做什麽,但是他問圓周率,究竟意欲為何?

“知道,是圓的周長與直徑的比值。”楚清眉頭微蹙。

鬱一蒙長歎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天空口中念念有詞。

“三點一四一五九二六,五三五□□七。”

楚清瞬間意識到眼前的鬱一蒙絕非本世界之人,因為這個時代對於圓周率的計算,最多到小數點後四位,在沒有電子計算機的幫助下已是不易。

然而,就在楚清想要開口確認時,鬱一蒙卻看向了楚清,他的眸中相當暗淡,似乎有些厭倦,他將食指放在了唇上,對楚清輕聲道:“別說,隔牆有耳。”

秦梧洲站在一牆之隔,他對淩彥慶的仇恨濃烈得幾乎快化為實質,但現在他更擔心楚清。

宮中處處都是來自於各方的耳目,楚清當然清楚,不過,鬱一蒙的警覺程度和警惕心倒是超出他的想像。

原著中,除了原著的主角外,沒有任何其他穿越者,眼前的鬱一蒙出現得相當突兀,楚清對此相當懷疑,鬱一蒙很可能就是原著中的主角,可按照原著中的時間線,主角淩彥慶應該在極偏遠的地方,努力建立起義軍才是。

“你知道一個玻璃從二十樓掉了下來,代表它想要跟你說什麽?”鬱一蒙突然問道。【1】

楚清看向鬱一蒙的眼神變得怪異了起來,果然,鬱一蒙並不期待楚清的回答,他自言自語接著回答了剛才自己說的話。

“它跟你說晚安。因為,它碎了。”

鬱一蒙說完自己笑了兩聲,並不在意楚清是何反應,他看向了遠處,他有些惆悵地說:“本來想把危機扼殺在搖籃裏的,原來變數出在你身上。”

楚清已經在心中默默給鬱一蒙,或者說是淩彥慶貼上了瘋子的標簽,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走了,希望我們再見麵的時候,你們能讓我滿意。”鬱一蒙說完,用西式禮儀,向楚清優雅地行了一禮,接著他緩步向宮外走去。

秦梧洲看著漸漸遠去的淩彥慶,要不要……現在就殺了他?

猶豫片刻,楚清的安危還是占據了上風,秦梧洲擔心楚清萬一出什麽事,他暗中保護著楚清,直到楚清上了馬車。

另一邊,淩彥慶與係統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秦梧洲單獨出現在他們的麵前,淩彥慶就會使用積分和係統兌換一次性攻擊卡牌,將秦梧洲這個未來的反派扼殺在楚國王宮。

但是淩彥慶走得很慢,卻沒有等來秦梧洲。

【淩彥慶:係統,你感覺錯了吧,秦梧洲怎麽會在楚國王宮裏?】

【係統:沒有,他現在走了。】

【淩彥慶:走吧,回去了,看來這一世難度有點高啊。】

【係統:?】

【淩彥慶:哦,忘記了,你沒有以前的記憶,當我什麽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