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柴譚雄眼中滿是激動, 他終於能光明正大地為四皇子效力了。

“快去通知暗殺秦梧洲的禁衛軍,讓他們停手。”楚清急忙道。

“四皇子,放心吧”柴譚雄遞給楚清的投名狀, 便是放秦梧洲一條生路, “明麵上禁衛軍是暗殺, 實際上手下留情,隻要將秦梧洲逼出建陽城即可, 萬萬不會傷到秦國質子的性命。”

楚清看著柴譚雄一臉「我都懂」的神情,便知道這人也誤會了,不過楚清也懶得解釋,將錯就錯了。

“暗六。”楚清喊道。

暗六作為楚清帶入宮的侍衛, 他略入宮殿之中, 對楚清道:“屬下在。”

“你去接應秦梧洲,順便替我帶一句話。”

楚清本想將自己不得已成了新任楚王, 兩人將來恐怕隻能戰場相見的事情,告知秦梧洲, 卻還是沒說出口。

他隨手取了一張宣紙,將自己想要將同秦梧洲說的話都寫入了信中。

楚清將信交給了暗六。

“替我將這信帶給他。”

“是。”暗六行禮告退。

柴譚雄提醒道:“四皇子如今您是隻差一個繼位大典便是楚國說一不二的君王,您若是想見秦梧洲一麵, 並不難。”

“不必了。”楚清轉過頭, 他將楚王沒有閉上的眼合上。

不知為何,楚清依然心中依舊不安,他再次看向已經死去的楚王, 原著中楚王死後, 伴隨著的便是楚國的覆滅。

世人皆知楚王好麵子, 臨死前卻親口承認自己無能, 看似糊塗一世的人卻偏偏活得最清醒, 無數君王臨死前都受製於狀態昏聵無比,可楚王的安排簡直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楚清再看向柴譚雄,他意識到自己已在局中,柴譚雄是禁衛軍副指揮使一事,不是巧合,是楚王為了麻痹自己有意為之。

想到這,楚清匆忙對正要離開雲崇殿的柴譚雄道:“柴副指揮使留步。”

柴譚雄停了下來略帶困惑地轉過身。

“備馬,我要親自去見他。”楚清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語氣失去了往常的淡然。

——

……

數十位黑衣人沉默地將手中的刀刃揮向秦梧洲。

秦梧洲手中劍光倏忽間閃過,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劍的,劍風與錚鳴聲帶著淩厲的殺意,席卷向了暗殺者們。

暗殺之人的首領剛想繞到秦梧洲的身後,手中的刀刃卻顯現出一道裂縫,再一眨眼,剛才秦梧洲一劍之下,竟然將他的刀斬斷了。

首領還來不及震驚,他看向周圍的下屬們,才發現,不僅自己的刀刃被斷,幾乎所有揮出的刀刃都被斬斷了,除了秦梧洲手中的劍材料不凡外,秦梧洲本身更是深不可測。

暗殺之人的首領豪不慌亂,他打了個手勢,一眾刺客紛紛隱去身形,接著鋪天蓋地的暗器從四麵八方向秦梧洲的方向襲來。

秦梧洲架起輕功,步法玄妙,無數暗器被窄細的劍身擋了下來,如此攻勢之下,卻絲毫瞧不出秦梧洲的疲態。

暗殺之人看了看時間,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決定再次增加暗殺人員數量,便向天空中又發射了一枚信號彈。

越來越多暗殺者從府外湧了進來,秦梧洲兩世為人,劍術精湛,輕功了得,卻也難以抵眾。

秦梧洲估算著增員的暗殺者數量,知道自己該走了,若是再不走,恐怕真的會栽在建陽城。

然而就在秦梧洲打算隱去身形,前往陸洵與他約定的接應地點時,遠處傳來了馬蹄聲,秦梧洲知道,這定然是楚清察覺到事情有變,來救他了,他甚至沒有想過來的人如果不是楚清,他會是什麽結局。

無數暗殺者湧入了宅院之中,秦梧洲揮劍的速度不減反增,但是卻越來越艱難,藏匿於暗處的刀刃蓄謀已久,就等著秦梧洲無暇顧及的一刹那,然而就在這時——

“住手!”楚清縱馬直接闖進了府邸之中,眼前的景象如他想像的一般,這些暗殺之人根本就沒有按照柴譚雄所言,對秦梧洲手下留情,他們最終接受的是楚王的命令。

“四皇子莫要執迷不悟。”暗殺之人的首領先前接到的命令中,包含一條,不得對楚清下殺手,因此他隻是勸舉刀威脅。

楚清冷笑一聲,他從馬上翻身下馬,根本不在意對方手中的劍刃正指著自己。

“楚王已經駕崩。”

楚清話音剛落,王宮中響起沉重的鍾聲,昭告著所有人,楚王崩逝。

“太子為楚王陪了葬,現在,你給我跪下。”楚清盯著眼前的暗殺者統領,“還是說,你想以謀逆之罪誅九族。”

暗殺者還沒有反應過來,秦梧洲飛掠至那人的身後,在眾人沒反應過來時,一腳踹在了他的膝彎上,劍柄狠狠敲擊著那人的背脊。

楚清看著本來一臉桀驁的暗殺者,突然跪地還朝著他磕了個頭,有些猝不及防,但是當那人身後的秦梧洲顯現出身影時,楚清長久繃著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一些。

“還好我沒來晚。”楚清鬆了一口氣,慶幸道。

“你什麽時候來,都不晚。”秦梧洲將劍收回劍鞘之中。

柴譚雄神色緊張,曾經楚王的昏聵令他極度忽視,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楚王竟然有能力繞過他,直接將命令傳達給暗殺者們,他對著滿屋子曾經的同僚道:“四皇子即將成為新一任楚王,誰的命令更重要,你們現在還要執迷不悟嗎?”

柴譚雄的聲音傳遍了府邸,暗殺者們先是麵麵相覷,接著開始有人跪了下來以示忠誠。

楚清看著還站在原地的幾個暗殺者,知道他們應該是楚王培養的死士,如果放任不管,之後,他們還是會繼續執行楚王的命令,他對柴譚雄道:“將這些死士直接殺了,不要留活口。”

柴譚雄一愣,他知道楚清手段不俗,卻沒有想到楚清行事如此果決,回過神後,他連忙對楚清行了一禮,道:“是。”

楚清沒有繼續關注柴譚雄是如何行事的,他知道柴譚雄會負責處置妥當。

“本來不想來與你道別的。”楚清向前走了一步,跨過了被秦梧洲踩在腳下,動彈不得的暗殺者首領。

秦梧洲察覺到腳下之人是如此的礙事,一腳將那人踢開,向楚清的方向走了一步。

“但是楚王死前的反應太過反常。”楚清接著將楚王死前對他說的話大致轉述了一遍給秦梧洲。

秦梧洲耐心聽完,對楚清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是啊。”對於楚王將王位傳給他一事,楚清隻能說,這當真是「彼之蜜糖,我之□□」,對楚王而言,他將自己的一切贈與了自己,可是對自己來說確是無端地背上了一個即將即將步入滅亡的國家。

“楚王在位期間是個實打實的昏君,死前的悔悟來得太晚。”楚清有些唏噓,若是他能更早一些清醒,或許楚國的結局會不一樣。

秦梧洲看著楚清,心裏知道,眼下楚清更不可能跟著他離開這是非之地了,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聲音,其實他可以將楚清敲暈強行帶走。

但是很快,秦梧洲便能設想到,他這麽做之後,楚清與他決裂的場景。

“秦梧洲,你快走吧。”楚清想了許久還是對秦梧洲道,“我會期待著,我們再見麵的那一日。”

秦國那裏確實也拖不起了,秦梧洲需要盡快回到秦國,拿回秦國的權勢,等到了那時候,他和楚清二人才能自由地做自己的想做之事。

“楚清……”秦梧洲想了又想,最終緩緩道,“保重。”

楚清笑著道:“怎麽把氣氛搞得這麽沉重,說不定沒過幾天,我就處置完楚國的事情,跑去找你了。”

盡管楚清也知道他說得不太可能發生,但他還是努力打散離別的氛圍。

“青山一道同風雨,明月何曾是兩鄉。”

“珍重。”

楚清目送著秦梧洲離去的背影,直到秦梧洲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他才將目光收回。

柴譚雄的衣角染血,他對楚清行禮道:“四皇子,楚王的死士已經盡數斬殺。”

楚清點了點頭,對柴譚雄道:“我知道了,回宮吧。”

鑾駕上,楚清回頭望著自己原先的宅邸以及秦梧洲離去的方向,他本以為自己對離別應當是灑脫的,臨到頭來,卻很是不舍。

宮中,大監正在操辦著安葬楚王的一應事宜,楚清緩緩踏入了這沉悶的王宮之中。

再次見到那些大臣時,他們的眼神變了,變得又懼怕,又貪婪,他們向他行禮,口中高呼著楚王萬歲,卻隻想從這名利場中貪得更多的權勢。

楚清聲音冷淡,對眾臣道:“免禮,諸位守了一晚上,都先回去休息吧。”

將這群臣子打發走後,大監上前,問道:“四皇子,您的繼位大典,您想何時操辦?”

“按照舊製要等幾天?”楚清問道。

“七日,”大監看向雲崇殿的方向,“一般是等先皇的頭七過後,新皇再登基,但是也有例外……”

楚清無所謂道:“那就等七日過後再說。”

“是。”大監恭敬地退了下去。

楚清再次踏入雲崇殿中,沒有人敢上前,也沒有人與他說話,從前那個總是陪伴在身邊的徒弟離開了,楚清覺得自己很不習慣。

一種名為孤獨的感受,慢慢浸潤他的全身,楚清想起前世的秦梧洲忍受了這種孤獨整整一輩子,他能想像那有多難熬。

雲崇殿的布局,楚清相當不喜,他走了一圈,就前往了勤政殿,他坐在主座上,召見了禁衛軍統領和卞相。

卞淼來的時候滿臉喜色,他一邊鄭重行禮,一邊對楚清道:“恭喜楚王。”

“我還沒有登基。”楚清無奈道,“卞相無須多禮。”

“為何?”卞淼問道,“楚王昏聵,朝中無人在意他的喪期。”

楚清解釋道:“給他們些緩衝的時間也好,此事不宜操之過急。”

“也是。”卞淼改口道,“四皇子有什麽打算?”

“這一大堆爛攤子,我很頭疼。”楚清麵無喜色,他無奈道。

卞淼倒是精神奕奕,他對楚清道:“四皇子殿下,楚國有您在,隻需月餘便能停下頹勢,半年後頹勢散盡,一年後便能恢複氣運。”

“卞相高看我了。”楚清回憶起原著中,按理來說,距離秦國兵臨城下還有兩個月,但是如今真是說不清,究竟會如何,“況且,秦國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四皇子放心,我已經聯係到了靳將軍,”卞淼對楚清道,“他已經修整了邊疆的士兵,取得幾場小勝。”

楚清對卞淼道:“那就好,麻煩卞相馬上派出加急信,邊關所有士卒都交由他統管,命靳將軍安置好邊疆,速速帶兵馳援建陽城。”

原著中,靳將軍所在的楚國邊疆駐軍一共十萬,如今還剩七萬不到,守住國門足夠了,除此之外,靳將軍手下還有兩萬親兵,位於遠離邊疆的內陸,這也是先前靳將軍被奪權,楚國戰敗時,靳將軍來不及帶兵馳援的原因。

但是如果靳將軍趕回建陽城,這條路上正好能整頓兩萬親兵。

“盡管靳將軍忠誠,”卞淼沒有明白楚清的意圖,“但是他終歸是武將,即便您信他,朝中大臣們也不會信,到時候隻怕您會難辦。”

先前快進了的劇情,令楚清不得不防,靳將軍可不可靠都無所謂,他如原著中寫得那般忠誠,那最好,若不是,那麽正好將他處置了。

“朝中大臣,對楚王多有掣肘,對我可沒有。”楚清接著對卞淼道,“朝中事務卞相可自行處置。”

卞淼上一次聽見這句話,還是已故楚王的父親在位時,曾對他說過,楚清年輕的麵容,似乎和當年英氣勃發,野心勃勃的楚王重疊在了一起。

“多謝,四皇子殿下。”卞淼看著楚清,一字一句道。

“我對朝中各項事宜都不怎麽熟悉,”楚清一直堅信,要將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卞相很顯然就是楚國朝堂中最專業的,“卞相無需客氣。”

之後,楚清又找了禁衛軍統領,建陽城駐軍等人,聊了幾句。

這些武將中有的對他,或者說是王權相當忠誠,有的,似乎還在觀望之中,楚清自然對猶疑之人敲打了一番。

這一日便這樣過去了,楚清躺在偌大的寢殿中時,宮殿安靜得針落可聞,少了床邊秦梧洲的呼吸,楚清覺得連入睡都變成了一件難事。

好不容易陷入了沉睡之中,半夜,大監卻連滾帶爬地衝進了寢殿之中。

楚清揉著惺忪的眼,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問道:“發生了何事?”

“四皇子,大事不好了,”大監額頭汗水淋漓,眼中滿是恐懼,“秦國……秦國軍隊打過來了,已經打到建陽城下。”

楚清眉頭擰起,他知道劇情被淩彥慶加快了一個月,也做好了秦國提前攻打楚國的準備,但是他沒有想到,楚王駕崩還沒有十二個時辰,秦國的軍隊就已經兵臨城下。

即便兵臨城下,楚清還是冷靜地問道:“領兵之人是誰?”

大監猶豫了許久,道:“回四皇子,是……是秦國六皇子,秦梧洲。”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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