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萬俟聖昕驚慌的從寬大的太師椅上跳了起來,抓起跪在地上的綠蘿的衣襟,激動的大喊道。

“君、君小姐,她、她死了!”綠蘿消瘦的雙肩抖得厲害,聲音劇烈的顫抖著,低著頭不敢直視秦王嚇人的目光。

風看起來很平靜,鳳眸波瀾不驚,麵色淡漠如水,隻是背後的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不可能,他剛剛才見過璃兒,她很好,不會有事。風依舊淡淡笑著,溫潤的問道:“綠蘿,你在說什麽?君小姐根本就沒在不聞軒,怎會有她被君無玦刺殺一說?”

“主子,是、是真的。君小姐中了迷香,沒有反抗能力,綠蘿正為她蓋被子,君將軍不分青紅找白闖進內室……”

綠蘿還未說完,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勢如閃電,急速閃了出去,帶起一陣涼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和裙裾,還有一顆顫動的少女心。

萬俟聖昕和風幾乎同時衝出了房間,一個焦急如焚,一個麵色平靜,但擔憂,卻是顯而易見的。

綠蘿戚戚然一笑,她不確定自己的情感,她喜歡主子,也喜歡秦王,因為他們都是那麽優秀,那麽迷人。

這個時間,君無玦應該正好醒來了吧,綠蘿勾勾嘴角,笑得看似幹淨。

君無玦睜開眼,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他這是怎麽了?他記得他隨殿下來找風丞相議事,然後碰到了綠蘿,之後在客房裏見到了安離,他想帶她走,剛邁進房裏就不省人事……四下一望,是間幹淨整潔的客房,香爐裏幽幽地燃著熏香,敏銳的君無玦立刻發現,那熏香有問題,長期在塞外,他比誰都熟悉五色葉蘭的味道,那熏香裏,應該有致命的劇毒塵埃,難怪他會昏倒。

熏香裏塵埃之毒已經消散殆盡,隻有迷香的濃鬱氣息,空氣中殘留的一縷幽香是他熟悉的,那是安離身上的味道,猛一回頭,雕花大**空空如也,她不在了?

門被撞開,秦王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身後跟著一樣急衝衝的風丞相。

“殿下,你怎麽來了?”君無玦撚著香灰呆若木雞,再看到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綠蘿,他突然間明白了什麽。

萬俟聖昕盛怒之下也顧不得其他,一拳揮將過去,君無玦沒有躲避,生生的挨了一拳。

“殿下,你冷靜點,璃兒她不在房間裏。”風留意到洞開的窗扉和沒人卻帶著餘溫的被窩,鳳眸閃過一絲兒慌亂,卻也有幾分慶幸,不管她是被人帶走了,還是她自己離開了,對他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至少她還活著,天知道綠蘿說她死了時他有多害怕!

萬俟聖昕淺淺的鬆了口氣,接著更是暴跳如雷,一掌拍碎了置放香爐的案幾,木屑亂飛,香爐蓋子掉落,裏麵摻雜著塵埃殘渣的粉末散開來,氣味甚濃,風和萬俟聖昕皆是一驚,齊齊回過頭去看著綠蘿。

半晌,風才問道:“綠蘿,她在哪裏?”

綠蘿呆呆的看著自家主人,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拚命的搖了搖頭,她不知道:“主人,綠蘿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說不說!”萬俟聖昕扼住綠蘿的脖子,惡狠狠地怒吼著,他不溫柔,更不會對一個傷害璃兒的人溫柔!

綠蘿臉上的脂粉被淚水打濕,斑駁的映在清秀的臉蛋上,並不好看。她的確不知道安離去了哪兒,不對,她隻是不知道安離被誰帶走了,因為她堅信,安離已經死了,隻是被人帶走了。她隻是想將安離的死嫁禍給君無玦,沒想到她會失蹤!

“殿下,放開她吧,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璃兒……”風勸阻道,不料萬俟聖昕危險的眯了眯眼,不悅的說:“風,你該叫璃兒為王妃,或者,皇後!本王不希望你再直呼她的閨名!”

風有些驚訝,秦王殿下對安離的占有欲超出了他的想象,他點頭,扶起咳嗽的綠蘿,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璃……王妃身邊的那兩個隨從帶走了她,我現在就派人去找。”

萬俟聖昕想了想,璃兒身邊那兩個武功不俗的隨從,的確有最大的嫌疑。

“你們不用找了,就算找到,也不過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罷了!”綠蘿突然失控的大吼起來,帶著眼淚的臉顯出些猙獰,“香爐中的劇毒是我下的,‘塵埃落定幾度天,卿卿性命奈何年’,別說是個嬌滴滴的女人,就是凶猛的野獸,也不可能在吸入迷香陷入昏迷的情況下抵抗得了塵埃的毒性,這一點,殿下和主人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別再浪費時間了,沒有用的,她死了,君心璃死了……”

“啪!”

綠蘿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主人,他打了她,溫文爾雅的風丞相打了她。萬俟聖昕也有些吃驚,冷冷的掃了綠蘿一眼後,領著君無玦飛快地離開了,臨走時,撂下話,道:“風,找璃兒的事情本王不勉強你,隻希望你記住,璃兒,是本王認定的王妃,不,是皇後!至於這個女人,本王再來王府時,不希望再看到這張肮髒醜陋的臉!”

肮髒醜陋?綠蘿呼吸一窒,險些背過氣去,她的容貌雖不是傾城傾國,但也是萬裏挑一,竟被秦王說得一文不值,一想到安離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綠蘿更是羞憤難當,幾乎低到地下的臉,寫滿失落和不甘,還有一絲快意和暢然,她不會再看到那張臉了,她死了,君心璃已經死了。

君無玦的步伐亂了,殿下果然被她迷惑了,最好不要被他找到,否則,他一樣不會放過她,她不是他的“三妹”嗎?那就讓他為了殿下大義滅親吧。

“恭送殿下。”風彎著腰,長發掩住了俊顏,看不到他的眼睛,隻是那好看的唇勾著一抹嘲弄的苦笑,看得綠蘿心疼,她眼中纖塵不染的丞相大人,幾時這般頹廢不堪?想著,綠蘿笑了,對安離僅存的一點點愧疚也化為烏有,最好,連屍體也不要再回來。

“綠蘿!”風叫一向乖巧辦事得力的侍女,為她的失神恍惚了一下,都說嫉妒的女人是種可怕的動物,他的小丫鬟也是這樣嗎?記憶裏,綠蘿是中意秦王殿下的,失憶後的他,並不知道一顆心不止容得下一個人,特別,是女人。綠蘿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她清楚自己心裏裝著主人,卻也明白對秦王殿下動過心,或許不是愛,但也算刻骨銘心,至少,有不弱的占有欲。

“主人,綠蘿在!”

“告訴我,我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風見綠蘿梨花帶雨的模樣沒有一點憐惜,似笑非笑的說,“不要對我說謊,你該知道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