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殿下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姑娘現在可以救璃兒了吧?”萬俟聖昕的話冰冷無情,一雙含情的桃花眼此時如冰刀利劍,看得出來對西如厭惡不淺。

西如倒是個信守諾言的人,自懷間取出一個錦盒,遞給萬俟聖昕,道:“雪霽並蒂蓮藥性甚寒,必須烈火煎至藥汁呈暗紫色,分兩次服用,輔以天山雪蓮,她身上的睡美人之毒便可痊愈,到時候,她自然會醒來。記住,一定要分兩次服用,否則寒毒浸體,對她有害無益。”

萬俟聖昕接過錦盒,打開來,雙生的雪蓮花安靜的躺在柔和的黃色錦緞之上,翠綠的花蒂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勁兒,才呈現出那種用生命在相愛的雙生蓮。花瓣的顏色是純淨的白,纖塵不染,鼓鼓囊囊的包裹著淡黃色的花蕊,暗暗地,有些清香。兩朵花兒是背靠背開著的,看來聖潔美麗。

萬俟聖昕目不轉睛的看著,暗想:就這麽一朵花兒,真的能救他的璃兒嗎?

“這花很美,對嗎?”西如突然問。

萬俟聖昕點點頭,並沒有發現西如含笑的眸子,小心翼翼的合上蓋子,轉手就將錦盒交給風,認真的說道:“你行事一向謹慎,這藥由你保管本王更放心。”

風點頭接過來,也沒多問,盡管心中疑惑不已,按秦王對安離的深情,定會由他親自看著這株藥,直到安離康複才對啊。

萬俟聖昕別有深意的看了看西如,轉身就走,不置一詞。

風倒是禮貌的衝西如拱拱手,道:“叨擾姑娘了,風某告辭。”

“哪裏哪裏,丞相大人能來,是妖滿樓的榮幸,畢竟,我們的期望休戚相關,若丞相大人真能如願以償,西如也就放心了,你說是吧,丞相大人?”

西如的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風揚卻聽得明白,他喜歡安離,而西如愛上了殿下,隻要他得到了安離,那麽,西如在殿下麵前的機會就會更大……好一個工於心計的蛇蠍美人!風不回話,抱著安離就要出門。

“丞相大人留步。”

西如叫住風揚,大步擋在他麵前,笑得有些奸詐。

“姑娘可還有事?”風揚蹙眉,這個西如,當真不好打發,往門外一望,萬俟聖昕早沒了影兒,更別說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了,看來,是小毒仙有話要單獨說給他。

西如見他了然,又是一笑,緩緩的說:“你我原該站在一條線上,隻要你答應帶君小姐離開,西如願意把整間妖滿樓過給你,如何?”

“西如姑娘不覺得這樣的條件,對風某全無作用嗎?我對經營男伶院實在不太在行,姑娘還是另尋他人吧,依風某看,青宸公子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風丞相,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不想帶君心璃離開,你不想和她在一起?你不是也深愛著她嗎?”

風淡淡的笑了,也沒有否認,“西如姑娘理解的愛,和在下不同,隻要是璃兒不願意的事,風某做不來。”

“你的意思是,隻要君小姐同意了,你就會帶她離開秦王殿下?”西如的眼裏有一次出現希望,亮閃閃的,還挺美。

有那麽一瞬間,風有些同情這個女孩兒了,明明被愛傷的遍體鱗傷,卻還要不斷嚐試著找到新的愛情,難道愛情真的會讓人失去了理智?如果風的情報無誤,西如的第一任丈夫讓她背叛了師門,卻在短暫的甜蜜後拋棄了她,於是,她愛上了英雄救美的秦王殿下,而今,她是真的愛殿下嗎?還是,愛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丞相大人,你還沒有回答我。”

如果安離願意和他一起離開,他們可以攜手天下,或月下對飲,或花下彈琴,在如詩如畫的美景中書寫如詩如畫的愛情……

他會這麽做嗎?風的心開始彷徨,選擇璃兒,也就意味著他要背叛了萬俟聖昕,對於一個恩同再造的救命恩人,風做不到絕情,何況,他對璃兒的愛,不比他少。

“西如,你愛殿下嗎?”風問她。

西如一愣,隨即點頭道:“當然。”

風揚隻是笑,並不言語,西如有些不悅,質問風道:“你在懷疑我?”

“沒有。”

“那你是什麽意思?”西如麵帶寒意,不再客氣的隱藏個性,媚眼高挑,怒視著風,威脅道,“丞相大人最好不要忘了我是誰,既然我能救她,就有辦法讓她永遠消失,所以,希望你對我說話時,學著順從,別怪我沒提醒你,萬俟聖昕這個男人我是勢在必得,若有人妄想阻攔,休怪我不客氣!”

“嗬嗬,西如姑娘足夠自信,這一點,風某倒很欣賞,不過,姑娘在說這話的時候,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風某奉勸姑娘一句,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說完,風繞過西如,大步踱到門口,並不急著走,而是壓低聲音,似在喃喃自語,他說:“我隻在乎我在乎的,誰是誰非風某不會過問,隻是,不要傷害到我,就好。”

他說到“我”的時候,照例是看著安離的,那種溫情,是真實的,連閉著眼睛的安離,也深切地感受到了。

他的聲音那般低沉,仿佛來自地獄,西如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都道是風相溫潤如玉,難道傳言有誤?

風回頭一笑,倒確實溫潤如玉,西如看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當家的……”青宸輕喚了她一聲,“丞相已經走了。”

“嗯。”西如對青宸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去,後者也聽話,乖乖的跟了上去,臨別的眼神有些怪異。西如也不在意,幾人剛走便自個兒關起門,往屏風後去了。

描繪著牡丹的屏風映出她窈窕的身姿,嫵媚的輕笑聲傳了出來,女子開始化妝,並為自己綰了高高的鬢,簪了一支金光閃閃的金雀釵。

點上朱砂的櫻唇輕啟,悲戚的聲音就帶著悲傷彌漫:

“海誓山盟妾猶記,隻歎良人不是君。始亂終棄當何如?浴火得棲梧桐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