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花吟使勁兒的點頭,含著淚晶瑩剔透如同水晶一般的杏眼裏盛滿了希冀,還有,一點點按耐不住的愛慕,她當然想進宮,且不說小姐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就光是在皇宮能看到三公子這一點,她就願意在宮中終老,但她打心眼裏是自信君無玦會愛上她的,隻要她的情敵不是安離那樣的妖精。

君無玦頭也沒抬,拔下腰上長劍用衣袖擦拭起來,就在花吟以為他不會答複時,他卻笑了,勾勾手招了花吟過去,在她耳邊輕輕的說:“怎麽?主子得寵了,奴才也想跟著沾沾光?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家主子進宮,未必就能榮華,而你,注定隻能是個丫鬟,最好收起你那些花花腸子,趁著年華正好,在這京城找個靠得住的人嫁了,來得更為現實。”

花吟聞言,臉色煞白,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自己在他眼裏,竟然是這般模樣,愛慕虛榮,勾心鬥角,心思深沉,還不懷好意?花吟擦了擦眼角的淚,突然驕傲的一笑,對君無玦說:“謝謝三公子的提醒,花吟今兒也算是認清了自己,我不過是個丫鬟罷了,哪裏能入得了公子小姐的眼,進得那皇宮去?不過我也告訴三公子,花吟並沒有什麽花花腸子,花吟,不過隻是自作多情了。”

說完,花吟抹著淚跑出了房間,君無玦臉上有些許動搖,繼而又恢複漠然,擦拭起愛劍了。風坐在他對麵,注視著君無玦的一舉一動,卻看不懂這個沉默寡言的護國大將軍,今天的君無玦的確一反常態,連存在感都強烈了不少。

“將軍,奴婢等已為娘娘穿戴整齊,隨時可以啟程。”為首的綠衣丫頭看著略微年長一些,模樣也是恬淡自然,她打頭從屏風後頭出來,恭敬地半跪在君無玦麵前,低聲道。

君無玦滿意的點點頭,對風拱拱手,客氣地說:“丞相大人不送,末將告辭!青衣,伺候貴妃娘娘上轎。”

轎子本該停在府外,此刻卻安然的憩在客房外頭,安離由青衣攙扶著趴在一名小宮女背上,被背出了住了好幾天的相府客房。風在後邊跟著,直到佳人上了大紅的鑾駕,被幾名大內高手抬著飛出了不聞軒,表情一直是眷戀的,顯而易見。

風癡癡地站在門口,神色落寞,一襲白衣被風吹得胡亂翻飛,看著越發的淒涼。

在他身後,雅致的白色大理石雕欄處,隱隱有一抹嬌俏的粉色,渾圓的杏仁眼一樣溢滿悲傷,同時,還有掩藏很深不易察覺的妒意。那是負氣逃跑的花吟,她話雖說得決絕,但心哪有那麽容易死?目送三公子騎著高頭大馬離開,眼淚還是會不聽話的跑出來,這怕是最後一次相見了,還有,被那麽多優秀男人愛著的小姐,她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卻可以得到一切,上天就是這麽不公,有些人努力展現的美被忽視,就像她;而有些人,總在不經意間得到所有人的幸福,就像小姐。

描龍繪鳳的馬車行走在繁華的大街,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嘿,快看快看!聽說那就是皇上新冊封的貴妃娘娘咧,竟然是護國公君將軍親自迎進宮去,真是威風哩。”說話的是搖著扇兒的一名閑士,言語間傾羨不已,踮著腳跟張望著,恨不能掀去簾子,一睹佳人風采。

過路的賣花姑娘也跟著駐足,捧著花兒,紅著臉道:“君將軍真是一表人才,聽說皇上更好看,要是奴家能有貴妃娘娘一半福氣,也就不用買花兒討口飯吃了。”

“喲嗬,瞧姑娘這話說的,要貴妃娘娘的福氣,那你至少也得有貴妃娘娘一半兒美麗啊,據說這貴妃娘娘長得是花容月貌,京城二美蘇伊人和白雪瑤,想必大夥兒都聽說過吧?這貴妃娘娘啊,隻比這二人加起來還美上三分呢!”

賣花姑娘不好意思了,一跺腳氣鼓鼓的跑進了人群,逃也似的。

那說話者是笑了,周遭卻是一陣唏噓,拄著拐杖的老者捋捋胡須,意味深長的說:“王家自有王家憂,梧桐枝高不勝寒。紅顏禍水自古繁,帝王薄幸挽回難。”

“老人家這詩倒也貼切,這轎中人的確是紅顏禍水,”一名頭纏布條的年輕人站出來,故作神秘地說,“想來大夥兒還不知道吧,這新貴妃娘娘就是原先叱吒風雲的君丞相之女君家三小姐君心璃,當初皇上還是秦王的時候,就被她迷惑了去,寧肯不要王位也要和皇上爭美人!我還聽說啊,先皇死的時候,這新貴妃娘娘就在跟前呢,這說不準兒啊,傳說就是真的……”

“什麽傳說?”有好事者忙問。

“什麽傳說你都不知道?都說這貴妃娘娘是狐狸精,會妖術呢!”

“真有此事?”

“還能有假?大夥兒都散了吧,這皇家的事誰說得清楚啊,要說皇上真愛那貴妃娘娘,不也封了正牌皇後嗎?聽說皇後也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得了,不說了,這皇家的事兒鬧大了,說不準就是掉腦袋的大事兒!大夥都散了,散了啊!”

此言一出,人群裏傳來陣陣歎息,接著,就都散開了,人來人往的街道,有一抹不起眼的灰影影入人群,並不突兀,卻不自然。

君無琰放下簾子,收回敏銳的目光,擰了擰劍眉,剛剛那個背影,他似乎在哪裏見過。略一思索,便覺得自己多疑了,他常年與秦王殿下征戰沙場,回京城的日子甚少,他生性冷漠,不愛與人交談,別說朋友,就是能說上話的人都少之又少,怎會在大街上看到熟人?想來,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馬車依舊跑得急,很快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頭,再往前麵,便是皇家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