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血沉了?”司寇千傲依舊倚在門邊,見夜幽,慵懶的抬眸問道。

“見到了,不過……”夜幽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血沉不肯醫治?”

血沉性子怪異,雖然萬俟聖昕和他相識,又有司寇千傲的命令,但誰也保不準他陰晴多變的脾性。

夜幽神色不對頭,安離的眸子裏快速的閃過一絲緊張,急忙撩開垂簾,踱步過來,站在夜幽身邊,一雙手放在身前,在長袖中緊握,萬俟聖昕不會沒救了吧?

“血沉倒沒說什麽,隻是,隻是萬俟聖昕不肯讓他醫治,樓主知道血沉的秉性,怪異得很,萬俟聖昕越是如此,他越是執拗,非得為他施針療傷。”夜幽說著,有些無奈。

“那是好事啊,隻要能治好萬俟聖昕,過程如何,都不重要。”

“如真是這樣,倒不用我特地跑這一趟了。”夜幽徑自在短凳上坐下,為自己倒了杯水,又說道,“萬俟聖昕不配合,血沉的銀針錯了位,加劇了毒性的蔓延,現在血沉正救著,屬下隻是來傳個口信,萬俟聖昕要見君小姐,很迫切。”

安離聞言,頓了頓,也不顧兩人詫異的目光,推開門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司寇千傲拉住她的手臂,明知故問。

安離甩開他的手,冷著臉看他,道:“我要去見他。”

本就不大的門扉,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接著是死一般的寧靜,隻有君無瑄帶著鼻音的細微鼾聲,綿綿軟軟的。

司寇千傲徒手往牆壁上一砸,低咒一聲,也是毫不遲疑的奪門而出,他要陪著她。

“千傲殿下留步。”

司寇千傲不悅的看著夜幽,冷言道:“何事?”

“阿三阿四會為君小姐引路,我尚有一事要向千傲殿下稟報,如果聽完殿下還要跟去,屬下絕不阻攔。”夜幽恭敬的拱手,卻不似樓中護法該有的態度,而是臣子對王族的卑躬,隱隱的,司寇千傲覺得,夜幽說的事,不會是他願意聽的。

“有什麽話日後再說。”司寇千傲推脫著,直覺告訴他,此事與安離或者月兒有關,現在的他,哪一個他都不願意聽。

“看來,千傲殿下已經知道了,但請殿下相信月兒,她對你矢誌不渝,絕不可能……”也有還沒說完,司寇千傲已經邁開了步子,他的臉色很難看,陰沉沉的,像帶著雨的雲。

“以後,她的事,不用再向我匯報。”司寇千傲的背影,有幾分淒涼。

“她不是自願的!”

夜幽大聲地說,司寇千傲的腳步生生的頓住了,魅惑人心的一雙鳳眸變得赤紅,他突然回過身,死死地扼住夜幽的脖子,近乎瘋狂的吼道:“不是自願的?那又怎樣?她還不是快要成為大太子妃?不,是太子側妃!我司寇千傲的感情,是讓人輕易玩弄的嗎?”

原來,今天是個好日子,是大歸汗國的好日子。

今日微風,無雨,宜嫁娶。

剛剛得到消息,大歸汗國太子即將大婚,婚訊是今天昭告天下的,新娘是小郡主,子桑月。

“對,你的感情玩弄不得,那君心璃呢?她的感情就無所謂嗎?你為了報複月兒,就可以對她許下不可能兌現的諾言嗎?”夜幽自知月兒的事對司寇千傲並不公平,但月兒一心隻有司寇千傲,大婚一事必定另有隱情,他現在更在乎的,反而是安離,他明明知道,她那樣的女子,當求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一點,司寇千傲做不到,因為,他心中總還有月兒,吧?

司寇千傲不說話,他承認,剛剛對安離的溫柔,有一部分是來自於對月兒的氣憤,但是,許下的那些承諾,卻是用了心的……他刻意看淡對安離的情感,她的容顏卻越發清晰,他想,留她在身邊,這一句,是真心的。

“夜幽,本座敬你是兄長,便對今日之事不再計較,他日本座不希望再聽到子桑月這三個字,你,聽明白了嗎?”

許久,司寇千傲才冷冷的說。

夜幽知道司寇千傲的掙紮,青梅竹馬的背叛是誰也承受不了的吧,何況,他麵前的,是安離那樣出色的一個女子,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忽視她的存在,即使,是他自己。

令他不解的是,這一年多來,月兒一直在等著司寇千傲的消息,怎麽會說嫁就嫁了呢?而且還是嫁給司寇千傲的仇家哥哥,大太子,這似乎於理不合!看來,他有必要回大歸汗國一趟,將事情弄清楚。

其實司寇千傲又何嚐沒有疑惑,隻是他聽到這個消息,憤怒更大於心傷。

“夜幽明白。”

“明白就好,雖然你追隨我另有目的,但也有些時日了,隻要你願意,我司寇千傲便認你這個兄弟。”

“謝主子。”這是夜幽第一次這麽真誠的叫司寇千傲主子,因為這時的司寇千傲,已經不再是他為妹妹監視的那個忍氣吞聲的皇子殿下了,他現在是卿月樓主,一個極為危險的男人,危險到他覺得清純絕麗的妹妹已經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起來吧,”司寇千傲扶起夜幽,問道,“對於萬俟聖昕的傷,你怎麽看?”

“最好,讓他永遠不再蘇醒。”

“哦?說說理由。”

“殿下,說到底,我還是不相信月兒會背叛你,此事一定另有隱情,趁現在日晝王朝尚處在動**時期,我們何不一舉拿下日晝王朝,屆時,殿下修書一封,送往大歸汗國一探究竟,若並無此事,便和親接了月兒過來,若真有其事……”

“若真有其事,”司寇千傲危險的眯了眯魅惑人心的鳳眸,陰森森的說,“我便滅了大歸汗國!慰藉我不堪回首的過去,夜幽大人,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