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將手帕送到這裏,便沒有暗殺的可能,他,或許又是她,到底想告訴安離什麽?先是君無玦離奇死亡,再是君無瑄中毒,君心珞失蹤,現在君無琰又生死未卜……對了,還有死在獄中的大小姐君心玥,君家的孩子,沒一個得到安生,下一個,是不是該輪到她這個冒牌“三小姐”了?

“離兒。”司寇千傲麵有憂色,輕輕地握住安離的手,冰涼的,隻涼到了他的心間,他有些心疼,又喚了一聲,“離兒,沒事吧。”

“沒事。”

安離將手絹放在桌上,牽起四個角,細心地疊了起來,這塊手絹得留著,她想。

“離兒,將帕子拿於我看看。”司寇千傲見安離手中光滑的料子,突然出聲,也不等安離作答,便自安離手中抽出手絹,細細的端詳了起來,鳳眸晶亮晶亮的。

“怎麽,有何蹊蹺嗎?”安離問,她也有些緊張,想從手絹上找些線索,當然,要做到這一點,光憑她一己之力,幾乎是不可能的,司寇千傲是唯一能幫到她的人。

司寇千傲不語,右手成拳,幽藍色的火焰暈開來,很快便包裹了那隻堪稱完美的大手,安離還未做反應,但見司寇千傲勾唇一笑,已將手絹放在了燃燒的右手中,隻聽“轟”的一聲響,一股青白色的濃煙騰起,竟蓋過了司寇千傲張揚的“魅火”。

“司寇千傲,你在做什麽?”安離大驚,他怎能燒了這手絹?雖說不上來此物究竟有何用處,但安離卻偏生對它生出了留戀,見司寇千傲燒了手絹,心裏竟然生生的難受,仿佛司寇千傲這一燒,燒的是君無琰和南若一般。

也不顧什麽魅火青煙,安離伸手便將手絹從司寇千傲手中奪了過來,還是涼絲絲的觸感,光滑異常,定睛一看,手絹完好無損,沒有一點燒過的痕跡。安離疑惑的看著司寇千傲,卻見他笑得邪魅,溫柔的說:“這手帕是天蠶冰絲製成,水火不侵,我剛剛不過一成功力,毀不了這手絹的。”

司寇千傲這麽一說,安離更加疑惑了,“那你這麽做又是何意?”

“你看。”司寇千傲笑著,指節分明的大手移到安離麵前,伸出纖長的食指,指著天蠶冰絲所製的一方手帕,看起來就好像一個發現了秘密的大孩子。

安離一看之下,更為驚訝,隻見淡藍色的半透明絲帕上,用金線繡著一行小字,字寫得很好,鐵畫銀鉤,筆酣墨飽。安離也顧不上這字從何而來,更沒時間鑒賞字體筆跡,細細地看字中含義了。

寫字人並沒有要賣弄文采,也無意刻意刁難,不過寥寥數句,簡單明了,通俗易懂:君子負我也,我必償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阿姊曉之,當為我樂。君無璟,留字。

當真是他,君家三公子,君無璟。

隻是,自那夜分別,變沒了他的消息,他問過萬俟聖昕,他手下根本就沒有無仇這個人,她該從哪裏著手,才能找到他?

“離兒,這君無璟,可是君貴妃青顏的兒子?”

“不錯,就是他。”

“消聲滅跡這麽多年,如今出來,是要找君家尋仇來了吧,”司寇千傲說,“照這麽看來,他下一個目標……”

“是我。”安離苦笑一聲,戚戚然接下話。

“非也,”司寇千傲搖頭,鳳眸深沉,邪魅肆虐,他說,“或許,是青顏。”

“青顏,君無璟的生身母親?”安離問後,暗自稱是,如果真要說君無璟應該恨的,便隻該有君天縉和君青顏,可是君天縉已死,隻好作罷,而青顏,沒有一個孩子不愛自己的母親,哪怕是恨,也終是做不到絕情,所以,君無璟會最後一個取她性命。

青顏風華一時,寵冠六宮,萬俟賢昳登基後,邊被送往了元明寺修行,這個寵極一時的傾城妖妃,似乎被人遺忘在了日晝王朝瞬息萬變的局勢裏了。都言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也不知這個風華絕代的紅顏,是否也被時光拋棄了?

初來這個陌生王朝,安離最想見的,便是這個聲名狼藉的媚世妖姬,隻可惜,世事無常,她又豈會料到有那麽一天,她會因為一個男子忘卻了自己的驕傲,忘卻了自己的初衷。

“想去元明寺嗎?”司寇千傲問她,“我陪你。”

安離點頭,這一趟,她必須要去,不為別的,隻是想見見這位人人得而誅之的君貴妃。當然,黑道世家對一切陰謀和黑暗天生的執著,或多或少也有些關係。

“叩叩叩。”

三聲敲門聲響起。

“叩叩叩。”

又是三聲,不疾不徐的,很平靜,不急。

安離剛要前去開門,司寇千傲便拉住了她,低聲對她說:“是阿三。”

安離知道,他說的阿三,就是雲破月,看來這敲門聲也有講究,安離不禁心生敬佩,古人多疑的性子,怕比現代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果然,第三次三聲敲門聲剛響過,大門便洞開了,一枚黑影閃了進來,恭敬地跪在司寇千傲麵前,一抬頭,是一張老實的俊逸臉龐,不是雲破月,又是誰?

“何事?”司寇千傲和下屬對話,想來是簡明扼要,言簡意賅。

“回稟主子,傾心殿大門前,無端多出了一具女屍。”處變不驚如雲破月,臉色也有些不正常的灰白色,看來也是受了驚嚇。

“女屍?”司寇千傲挑眉,似乎對這事很感興趣,“可知道是何人?”

“回主子的話,經確認,是萬俟武封的君貴妃,小姐的生母,青顏。”

雲破月半跪著,一改往日的鎮定,抱拳的手微微顫抖,目光飄忽,有意無意的總往安離的臉上過,要知道,此時開罪了小姐,可是比開罪主子下場更慘,他過去是不怕,隻是現在,一想到死妹妹笑靨如花的臉,竟也有些貪生怕死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