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丞相的舉動,讓滿座嘩然,萬俟聖昕危險的眯了眯眼,抬頭卻見風丞相正對他笑,一記冷眼橫過去,又將目光轉向安離。不隻是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安離。

這隻狐狸精,若她真是一時逞口舌之快,還真得栽在他手裏,好在她對古代音律情有獨鍾,不喜歡假彈假唱及替身的影後安離,學古箏琵琶足足有三年之久,素來學什麽像什麽的她對古代樂器算得上是精通了。

舉步盈盈的走過去,安離淺笑著對風丞相施了一禮,坐在了屬於他的位置。

與眾人麵前的擺設不同,風丞相的桌上不見花燈,一小盆白色牡丹含羞半開著,倒和主人氣質相符,清新出塵,旁邊擺著一隻小香爐,燃著上好的紫檀香,正徐徐的冒著青煙。

動動纖指,音符似流水落下,安離點點頭,這把古樸的雕花鏤金鳳尾琴的音質,真真是極好的。

靈動的琴聲像是潺潺流水,輕柔嬌膩猶在心中奏響,讓人沒來由的心生眷戀,忽而又像北風夾雪,寒氣森森,卻又有紅梅數點,叫人欣喜不已,不多時烏雲掩月,竟落起冰雨一陣,涼透了眾人心神。

一曲跌跌宕宕,婉婉轉轉,雖然憂喜摻半,但多的是疏離冷清,寂寞孤傲,動聽,動人,更動心。

“低迷婉轉,可謂是餘音繞梁啊。”風丞相拍手叫好,眾人也齊齊回神,紛紛附和,“美哉妙哉”之言此起彼伏。萬俟聖昕卻沒有鼓掌,正猜測她的悲傷從何而來,竟彈出這樣的傷感,心下對君心璃,又多了份憐惜。

安離低頭看著琴弦,她竟然落淚了,想到死去的爸爸,哥哥,還有風揚,以及背叛的景淩軒和心愛的妹妹安心,心口微微痛著。

“姑娘可是遇見什麽難處,小小年紀怎會彈出這般憂傷?”風丞相輕聲問道。

安離一愣,抬頭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散發著淡淡的疏離,她笑道:“既然我的琴聲也聽了,這又是賽詩會,我便有個不情之請,望在座諸位以我的琴聲為題,作詩一首如何?”

她安離的琴不是白聽的,卻也是想試試丞相和秦王的文學功底。

“這點子好!姑娘的琴聲美妙,在下不才,願頭一個獻上讚美之詞!”說話的人,安離見過,此前在紫韻坊直言不諱的秀才,隻見他雙手背在身後,在原地頓了頓,邁步來回走動,不多時,執扇將手一拍道:“有了!姑娘可聽好了。

牡丹花開妖且嬈,怎奈明月照不到?

佳人一曲清愁繞,把盞孤燈弦上瞧。”

“秀才這哪是讚美小女子的琴聲?分明是抒發壯誌未酬嘛。”安離調笑,同時也感慨萬千,孩提時代學詩,總會認識一兩個無用武之地的英豪,當時隻當是聽故事了,怎料如今真叫她給碰上一個。這秀才的詩中,將自己比作芳華正好的牡丹,君王比作明月,借帶著清愁安離的琴聲,想到自己不被重視的無奈。

“讓姑娘見笑了。”秀才訕笑著坐下,眼中對安離又多了敬佩。若她是男兒,真當兄弟相稱,雖是個女兒,風華卻絲毫不減,怎奈自己無能,不然真願意娶了她來。想著又搖搖頭,他當不配。

“也難怪隻是個秀才,沒有大家之氣,白某這裏也有一詞,請姑娘鑒賞。”聽過這一曲,白公子看安離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愛慕中帶些討好,但更讓安離心生厭惡,淡淡的點了點頭,看他在這裏的囂張程度,想必有兩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