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一笑,君無琰不愧為君家掌舵,果然心細如塵,將手從他的大掌中抽出來,安離轉身進了馬車。君無琰看她輕鬆地抽手,有些驚訝,他是習武之人,當知安離是有武功底子的,且遠勝於他!同時,心底盤旋的失落,也叫他心驚,搖頭坐在馬車前,一揚鞭,高頭黑馬揚蹄嘶鳴了一聲,快步跑了出去。

行到半路,馬車裏傳來安離幽幽的歎息:“商人重權離別輕,拋妻棄子赴盛京。一夕禍起芳菲盡,不思江南有舊情。”

君無玦一震,馬車重重的顛簸了幾下,穩住了,他急急地問:“姑娘沒事吧?”

“還是叫我三妹吧,過了今日,將不再有君心璃。”馬車裏是安離平淡的話語。

“姑娘哪裏話,既然答應了假扮我的三妹,總得善始善終吧,若今日事成,日後君家還得仰仗姑娘呢。”君無琰佯裝鎮定的說。

安離一笑,道:“別騙自己了,若隻有皇帝要滅君家還容易對付,而今秦王應該也有這個意思,該來的總要來,我能保住君天縉的命,但君家終將沒落,能不能繼續做富商,就看君天縉自己的造化了。”

駿馬長鳴一聲,在路邊停下了,君無琰重重的歎了口氣,他知道,秦王有意與君心璃,卻無意救君家,雖然不如安離所說想要滅了君家,但終究幫不上忙,也就他那父親還蒙在鼓裏,一心想著安離的貴妃夢。如今,君家已經被皇家禁衛軍圍的水泄不通,君家再無生還可能,他絞盡腦汁想出的獻瓷計劃,願意為會天衣無縫,誰曾想會一敗塗地。

“我就送你到這兒,宮宴過後我來接你,事到如今,也怨不得誰,但願姑娘能夠安好。”君無琰將安離扶下馬車,抬頭就是莊嚴的宮門,君天縉遠遠的看著他們,正笑容滿麵的迎過來。

“二哥走好。”安離真誠的笑了,她不怪君無琰,一個家族的忠實奴仆有什麽值得怪罪的?從來這兒的第一天起,她就隱隱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大的陰謀裏,而這場陰謀的主導者,不會是皇帝萬俟賢昳,也不是秦王萬俟聖昕,更不會是君無琰,而是真正掌握她這顆棋子的司寇千傲。宮宴,就是陰謀的開始,而君家,定會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皇宮,禦書房內,上好的龍涎香在紫金爐裏散發著持久的香氣,香爐邊上,站著盛怒的萬俟賢昳,他緊緊地攥著拳,一拳打在案幾上,筆架顫顫巍巍的晃動了幾下,上麵成色上乘的幾支毛筆來回搖晃著,有幾分綺麗。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萬俟賢昳瞪著眼睛,憤怒地盯著跪在麵前的黑衣男子,嚇得對方渾身顫抖,癱軟著再不敢說一句話。

“夜幽,你說。”萬俟賢昳將目光轉向另一邊,黑衣男子有一雙靈動透徹的眼睛,那是他最得力的暗衛,第一劍客夜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