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從一丫鬟手中拿過一塊幹布,優哉遊哉的擦起了自己濕漉漉的頭發,並不給予回答。她為了秘色瓷,本已答應了妖孽好好當相府三小姐,但她安離好歹也是個生意人,自然不願便宜了君無琰,她要更多的好處。

“若姑娘答應獻瓷一事,相府願出黃金萬兩,可保姑娘衣食無憂。”

“萬兩黃金?”安離蹙眉,心中疑問脫口而出,“你父親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受賄了多少不義之財啊?”

“這……姑娘誤會了,小可世代經商,這點家底還是有的。”君無琰麵色青白,卻是喜歡這姑娘豪爽的性子,若不是形勢所逼,求得如此賢妻,豈不快哉?

“嗯,可以考慮下。”安離繼續擦著頭發。

“另外,姑娘身邊帶有一隨身物件,是一組極為精美的瓷器,看樣子該是出自越窯青瓷,君家世代以白瓷聞名,故心生敬畏,喜歡得緊,所以冒昧的拿了一樣把玩,姑娘不會介意吧?”君無琰自懷間摸出一個精巧的杯子,瑩綠通透,精妙絕倫,正是她那套秘色瓷中的杯子!

安離臉色不甚好看,怒道:“不問自取非禮也,堂堂相府公子,這點禮數也沒有嗎?還不還我杯子!”

“姑娘莫急,這事成之後,黃金,瓷杯都是你的,隻是現在,還煩請姑娘暫扮在下的妹妹君心璃,隨我先去大殿見了家父,可好?”君無琰句句謙遜有禮,有妖孽男人承諾在前,又有君無琰手持秘色瓷威逼利誘在後,安離在不答應也不成啊。

無奈的點點頭,拉著粉衣丫頭道:“我要了她做丫頭,你會同意吧。”

“這……”君無琰麵露難色,這假冒三妹的事隻有他一人知道,也並不打算告知旁人,所以在這房間裏的丫頭,沒打算再留活口,連她們的家人他都打點好了。這個粉衣丫頭……他思索了片刻,才點頭道:“好吧,不過此事定當守口如瓶,這可是欺君之罪,傳出去是要殺頭的。”

人皆怕死,可安離不怕,她已經死過一回了。

“你叫什麽名字?”安離問。

“花吟。”粉衣丫頭笑著答,這裏的人都叫她小花,她不喜歡,卻沒辦法,甚至有時候四夫人不高興了,會叫她小貓小狗……她要忍著,因為她要找到狠心賣她的那個人,親口問他為什麽!

“好名字。”安離喜歡看她的笑容,很甜很暖。當然,少女眼中那抹淒然和倔強,她也看在眼裏。

“的確是個好名字,”君無琰看了花吟一眼,破天荒的讚美了一個丫頭。

門被推開,一名和花吟一樣衣服的丫頭跑了進來,急急地向君無琰行禮,卻忘卻了安離。君無琰還是笑著,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他走到丫鬟跟前,道:“進門前該幹什麽?”

“通、報……叩門……”

“你平時叩門用的哪隻手?”君無琰溫柔的握住她的手,笑問。

“二少爺饒命啊,奴婢不敢了!”那丫頭慌忙的跪著,死命兒磕頭,求助的眼神我見猶憐。

“我有說要你的命嗎?隻是教你相府的規矩。左手還是右手?或者你兩隻都不想要了?”君無琰有意無意的看向安離,本以為會看到她的不忍,誰知她竟與花吟相談甚歡,扣過丫鬟顫抖著伸出的右手,開始用力。

“等等。”安離出聲製止,君無琰果真停下動作,竟有點高興起來,問:“怎麽了?”

“右手還要做事,廢左手吧。”安離說得雲淡風輕,接著又拉著花吟,讓她幫忙挽起發來了。君無琰沒了笑容,他看不透她的想法,這不是好事,手下一用力,“哢嚓!”骨骼錯位的響聲,粉衣丫鬟的尖叫聲響徹天際。

“小姐,為什麽不救下她呢?”花吟遲疑了很久,才小心地問道。

安離輕輕一笑,道:“花吟以後有問題,可以直接問我,不必害怕。至於為什麽不救她,因為她沒有規矩。”

花吟點點頭,不再問了,專心梳理著安離的雲鬢。

其實,安離是沒有心的,那名丫鬟目中無她,她又何必救她?

而對花吟的仁慈,完全是因為喜歡她的笑容,再細說,是喜歡她的梨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