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和王友蘋回到住處,剛推開門,門卻是虛掩著的,驀然見房間裏麵朝外站著一人,不禁吃了一驚。石磊喝問是誰,那人晃著了火折,把燈點著,石磊和王友蘋看得分明,正是畢承祖。

石磊說道:“原來是畢大哥,龍居寺裏多承遮掩,這裏謝過。”說畢向畢承祖抱拳行了一禮。

畢承祖說道:“龍居寺裏雖然守衛的軍士不少,各大門、走道都佈了崗哨,還有巡邏的軍士,我要擺脫他們卻也容易。隻是老弟明明走了,卻又和王姑娘轉回去殺了一陣,這是何故?”

石磊說道:“我估計巴延對文大人是殺不得又放不得。殺不得是還想用他,放不得是若放了文大人,文大人一定會和蒙古人作對打仗。我們真要在龍居寺裏劫出文大人,隻怕難以辦到。把動靜弄大些,是要巴延知道,龍居寺並不安全,逼他把文大人送走。文大人一離開龍居寺,我們就有機會解救了。”

畢承祖說道:“老弟這想法不錯!既然要救文大人,怎麽又說‘文大人賣國求榮,殺無赦’?”

王友蘋笑道:“我們要救文大人,莫非還要告訴巴延?”

畢承祖哈哈笑道:“不錯,巴延巴不得江南俠義道不放過文天祥!”

石磊對畢承祖說道:“該我問你了,你是如何知道我和友蘋住在這裏的?”

畢承祖說道:“其實你們下午在臯亭山附近轉悠時,我便注意你們了。因不知你們來臯亭山幹什麽,是以沒有和你們招呼,卻暗跟在你們身後,知道了你們的住處。在龍居寺鬧了一陣,因有話問你們,就先一步來過來了。”

石磊又問:“你是怎麽知道文大人在山上的?”

畢承祖說道:“我不僅知道文大人作為議降使者上了山,還知道文大人一定不會投降蒙古,這都是郭玉波和郭玉濤兄弟倆告訴我的。”

王友蘋說道:“這倒奇了,郭家兄弟和你有過節,卻又來找你,你們沒有吵起來?”

畢承祖說道:“郭玉波說了,我若要取他兄弟的性命,隻管取去,他們決不還手,但有句話不得不說,也就把文大人的事告訴了我。當時我若取他兄弟的性命,江湖上的朋友還能看得起我嗎?我上龍居寺,也就是想看看文大人究竟在不在,會不會投降蒙古。文大人和巴延說的話老弟你也聽到了,我們必得設法把文大人救出來!”

王友蘋問:“如何才能救出文大人,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畢承祖說道:“沒有。”遂問石磊,“老弟你呢?”

石磊說道:“若在龍居寺動手,劫得出也帶不走,不是上策。文大人若離開龍居寺,一定是向蒙古國押送,臯亭山下現成的一條運河,他們決不會走旱路。我們隻要注意運河的動靜,一路跟著,總是有機會的。”

畢承祖說道:“我居住西山,常在在太湖打魚,裝成漁民是我本色,隻消在這裏借張漁網就成,決不會有破綻!隻是天氣尚冷,漁民此時不大下河,我在河邊結網也行!”

石磊和王友蘋連聲說好。畢承祖裝成漁民,在運河邊守了三天,果然如石磊所說,文天祥被蒙古國軍士從運河水路向北押送了。兩隻大船高扯著篷,但風並不大,大船緩緩而行,岸上同時走著一隊兩百名軍士,守衛不可謂不嚴。若在大船行進時動手,很難奏功。於是石磊、王友蘋和畢承祖在後邊跟著

,尋找著機會。

從臯亭山到鎮江,走了十三天,沿途未曾上岸,所謂吃喝拉撒睡都在船上,畢承祖、石磊、王友蘋一直沒有機會動手。到呂城時,郭玉波和郭玉濤趕了前來,這樣,參與劫文天祥的人就有五個人。

船到鎮江碼頭,兩百名軍士先排列在碼頭兩側,船上的人上岸了,畢承祖、石磊、王友蘋和郭玉波、郭玉濤瞪大眼睛,唯恐不見了文天祥。不一會,文天祥上岸了,令畢承祖、石磊、王友蘋和郭玉波、郭玉濤意外的是,在文天祥的身前身後,走著鄭仲和、高季龍、何成和葛勝南。

鄭仲和、高季龍、何成三人並沒有隨納摩回和林,是巴延臨時傳檄召來臯亭山押解文天祥的。葛勝南是和嘉木楊勒喇智、陸元伯在鍾家莊沒有奪到翡翠西瓜和夜明珠後,嘉木楊勒喇智叫他到巴延軍前聽用的。突然增加了四名武功高手,畢承祖和郭玉波、郭玉濤、石磊、王友蘋均感到意外,毫無疑問,也增加了劫文天祥的難度。畢承祖卻另有一種心思:他對鄭仲和心存芥蒂,鄭仲和在畢家欺人太甚,畢承祖必得要和他分個勝敗。

文天祥被押解到驛站。這是一個水路驛站,離碼頭五百多步,一個園子,分東西兩區,各有幾十間房屋。周圍是一片菜地,相隔數百步才有幾間農舍,在驛站劫人確實是個好機會,隻要劫出去就容易跑掉。

一更過後,夜色充塞於天地間,白天的**歸於定息。此時,大半輪月亮在東天升起,那月光淡淡的,照在人身上,仿佛帶著一股寒氣,使人打一個寒顫,路上卻已鋪了一層嚴霜。畢承祖和郭玉波、郭玉濤、石磊、王友蘋計議定當,各執兵器,前往驛站。或許是沿途十幾天下來都太平無事,也未見可疑之人,守護之人有點大意,特別是在岸上行走的軍士,已經十分疲勞,很快進入了夢鄉,畢承祖和郭玉波、郭玉濤、石磊、王友蘋很輕易的便避開了巡夜的軍士進入驛站。

一進驛站,畢承祖特特在院中有月光的明亮處站定,大聲喝道:“鄭仲和,滾出來,太湖畢爺爺在此!”

畢承祖話音剛落,鄭仲和、高季龍、何成和葛勝南相繼從房中奔出,成半圓形圍著畢承祖。鄭仲和見隻有畢承祖一人,笑道:“畢承祖,憑你一人也想來劫文天祥嗎?”

畢承祖說道:“什麽文天祥?我劫他幹什麽?我隻和你見個高低!是你一個人出手,還是一齊上?”

鄭仲和說道:“久聞太湖畢家虎頭雙鉤神出鬼沒,早就想領教了,自然是我和你一對一,多說無益,出手吧!”

畢承祖使一招“指天劃地”,右手虎頭鉤向上斜舉,左手虎頭鉤指向前下方。這是起手式,也是叫請式,是禮讓對手出手的。鄭仲和說了聲“好”,厚背砍山刀當頭一刀劈下。用厚背砍山刀使“力劈華山”這一招,威力最大,若對手兵器不重,便不敢硬接。畢承祖斜跨一步,手中雙鉤轉“擒龍搏虎”,右手鉤在鄭仲和的厚背砍山刀上一圧,左手鉤直擊鄭仲和太陽穴。鄭仲和身形一轉,手中刀已變“玉帶圍腰”,攔腰向畢承祖砍到。鄭仲和這一刀勁力沉雄,畢承祖用雙鉤“雪擁藍關”一擋一圧,斜跨一步,兩人錯身而過。轉眼便是十招,兩人功力相當,若要分出勝負,至少百招之後。這時,葛勝南說了聲“不好,不要中了聲東擊西之計!”轉身便往文天祥的房間奔去。卻見房間裏穸戶已被砸開,文天祥

蹤跡不見,隻有郭玉波、郭玉濤兩人手執滾龍刀,瞪眼望著他。葛勝南對隨後追來的高季龍、何成說道:“你們兩人纏住他,我去追!”說畢跳出穸戶。

畢承祖在驛站的園子裏一現身,吸引了看守文天祥的鄭仲和、高季龍、何成和葛勝南。原本這四個人不可能都跑出房間,因畢承祖公然挑戰鄭仲和,為的是個人梁子,與文天祥無關,也就走出來看熱鬧了。畢承祖一鬧,郭玉波、郭玉濤、石磊、王友蘋乘機進了文天祥的房間。文天祥並沒有被捆綁,正在房間裏慢慢的踱著,在思考,也是借此打發著無奈的旅途時光。見郭玉波、郭玉濤、石磊、王友蘋穿了夜行衣進來,因是認識的,便沒有作聲,隻帶著疑問看著他們。石磊圧低聲說道:“文大人,我們來救你的。”

文天祥仍沒有作聲。石磊遂用赤焰劍把穸欞削開,先從穸子裏跳出去,其次才是文天祥,由王友蘋殿後,郭玉波、郭玉濤則留在房間裏阻攔。

若論真實本事,高季龍比郭玉波、郭玉濤略強,但鏈子錘在房間裏抖不開,武功要打了些折扣。何成長於暗器,一柄短刀擋不了郭玉波和郭玉濤的滾龍刀。交換了一、兩招,因房間裏使展不開,他們也邊打邊到了園子裏。此時,守衛的軍士點著火把圍了一個大圈,圈中六人分三對廝殺。

葛勝南跳出房間,房外便是一片菜地,在月光下朦朦朧朧,看不真切,目力所及處,已不見蹤影。或者說文天祥、石磊、王友蘋的身形已溶化在夜色裏。葛勝南運足輕功,在方圓一百步內縱橫搜尋了幾遍,不見蹤影。再把搜尋範圍擴大到五百步,因有了房屋遮掩,溝渠相隔,已易於躲藏。搜了兩遍,仍然不見蹤影,隻得回到驛站。此時,驛站中雙方仍在拚鬥。

葛勝南一回驛站,便替下何成。畢承祖見葛勝南回來,知道石磊和文天祥、王友蘋已經走遠,向郭玉波和郭玉濤喊了聲“走”,縱身上了房。但郭玉波和郭玉濤已走不掉了。葛勝南的武功雖要略高於郭玉波和郭玉濤,幾招之內也分不出勝負。但何成一脫身退出戰圈,隨即取出最厲害的暗器百毒飛針,打向郭玉波和郭玉濤。這種飛針份量極輕,打出去無聲無息,在黑暗之中防不勝防,何成不是打向郭玉波和郭玉濤頭麵之類要害部位,而是打向不易發現和閃避的下三路。郭玉波和郭玉濤躲避不及,腿上著了幾針。又因針尖醮了劇毒,片刻功夫,人便搖搖欲倒。葛勝南乘機一劍從郭玉波左脅剌進,鄭仲和一刀從郭玉濤右肩劈下,把郭玉濤劈成兩半。郭玉波和郭玉濤兄弟雙雙斃命。

畢承祖跳在房上,此時若要跑走,便是鄭仲和也追他不上。他見郭玉波、郭玉濤相繼死去,連動個念頭都沒有,自屋頂一躍而下,縱身向何成撲去。他要先殺何成,為郭家兄弟報仇。眼見何成躲避不及,高季龍一抖手,鏈子錘向畢承祖胸口打來。畢承祖不避不讓,右手鉤一挑一轉,把鏈子錘繞在鉤上,再運勁一拉,高季龍勁力不如畢承祖,又不及放手,竟被拉動,撞向畢承祖。畢承祖撲向何成時,何成雙手齊發,鐵蓮子和飛針如雨般向畢承祖打去,卻全打在高季龍背上。恰在此時,畢承祖的左手鉤在高季龍胸口膻中穴點到,高季龍立時軟癱倒下。畢承祖一腳把高季龍踢開,再向何成出招時,鄭仲和厚背砍山刀從後麵砍下,葛勝南的軟劍也向畢承祖右脅剌來,而守護驛站的軍士也舉著火把圍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