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轉眼要到寒假,臨近期末的時候各院係都忙的一塌糊塗,不過好在大學裏的課程都是完結一門就考一門的,但是期末的時候還是很多門課程都趕在了差不多的時候。蘇夏他們宿舍最忙的無非就是夏晶晶了,原因很簡單,蘇夏同誌沾著前世的光,除了馬哲、軍事理論那些需要花時間背的公共課,關於本專業的內容,她好在也是信手拈來。潘曉冉同誌一直都是愛學習的好孩子,按部就班,臨到考試也是不急不躁了。陸雨晴同誌他們專業唱歌跳舞是主要考的科目,文化課隻要能過關就行了。

而且還有一點很重要,夏晶晶他們是正規考進國防科技大的,四年本科學製的,往後一畢業那也是個中尉。所以學校對他們的成績也是抓的很緊的。但是雨晴她們不一樣,他們從根本上說並不是國防科大正規招生的,隻是部隊委托學校代為培養而已,三年製學業,主要目的是在他們專業技術得到提高的基礎上,也能更好的提高文化素質,等他們畢業後,雖也頒發國防科大的畢業證書,但是他們往後掛的是文職軍銜。所以在管理上他們除了受到學校的管教,但是更多的也受到部隊的統一管理。

蘇夏她們在大雪鋪天蓋地的時候終於考完了最後一門,學校零零散散的走的已經沒多少人了,回到宿舍後,看見潘曉冉她們正在收拾東西。陸雨晴三天前就考完所有的試了,本來是死活不回去,非得拉著蘇夏到她家去玩兒個幾天,但是蘇夏是打定主意要回家陪媽媽的,就是抵死不從,雨晴無法,昨天上午的時候才坐了車回家。

曉冉家住的比較遠,買了明天下午的火車,夏晶晶和她有一段路剛好順路,倆人就買了一班的火車。蘇夏冷的是一天都不願意在宿舍裏待下去,昨晚的時候就給爸爸打了電話,首長大人因著要去軍區開大會,她自己思量著就準備自己搭汽車回家了。不過好在雪雖然大,但是還未成災,高速也未封。蘇夏利落的將所有東西全都呼啦的鎖到櫃子裏去了,拍了拍手,理了理身上新換上的粉色羽絨服。將自己所有的錢全塞口袋裏就準備走了。

夏晶晶驚歎道:“你就什麽都不帶,書也不拿回家看?就光把你自己帶回家啊?”

“我帶那麽多做什麽?就一個月不到的假。來回帶不嫌麻煩啊。這裏的什麽不是學校發的啊?都過年回家了,我才不要再看見這些東西。關於這個冬天我都想好了,我就在家裏的被窩裏蟄伏一個寒假了。估計我爸應該不會找我茬了,畢竟我都聽他話考上軍校了。”

潘曉冉和夏晶晶麵麵相覷,再看了看對方腳底下的鼓囊囊的軍用大包。三人正在說著話,沒想到樓下宿管辦的大嬸扯開了嗓子喊了起來,“507的陸雨晴電話,快點!”

咦?現在誰會給她電話啊,虞樂不是知道她昨天就回去了嘛。蘇夏雖心裏疑惑但是因著剛好要回家,和潘曉冉她們互相道別後,就下了樓。

“喂,您好,我是陸雨晴室友,她昨天就回家了,你直接打她家電話吧,要是沒事的話,我就掛了。”蘇夏接過電話後就一口氣說完準備掛了。

電話那頭的陸明城惴惴不安的等了半天,沒想到人姑娘接了電話還是那麽幹脆,也不問對方是誰,說完自己該說的就要掛,急急的開口,“等等,等等”

“嗯?怎麽是你啊?”蘇夏因著兩個月前得罪過他,心裏多少有點發虛,話說那天他的表情的確有點嚇人,某些時候吧,蘇夏也覺得自己有點紙老虎的傾向。

陸明城緊了緊手中的電話,他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抽什麽瘋會打這個電話,隻是今天剛好經過通訊室的時候,看見虞樂在那得瑟的嘰歪了半天,隻言片語中他知道雨晴已經回了家,蘇夏因還有一門課要考所以估計今天下午才能回家。回到自己辦公室後,鬼使神差的莫名其妙就照著虞樂打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等宿管辦的阿姨接了後,他一下懵了,他這是幹什麽呀,慌不擇言的就說:“我找507宿舍的陸雨晴。.

電話等待的時間他有想過掛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沒掛掉,待聽到那個清脆的聲音,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髒猛的跳了下,但是仍然語氣淡淡的說:“我是雨晴大哥,我找她有什麽奇怪的?”

“噢,她回家了,呃,你自己家的電話你應該知道吧,好了,我掛了。”

陸明城苦笑,“你怎麽每次都急不可耐的掛我電話?”

“你又不是找我的?我掛你電話不是很正常嗎?”

“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是找你的?”陸明城衝口而出,說完就有些後悔了。

“好吧,那你說吧,”

“呃……”陸明城猶豫了半晌,等的蘇夏又準備掛電話的時候,“你期末考試考的怎麽樣?”

蘇夏無語翻白眼望蒼天,“你是不是想當我爸呀?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我不想當你爸。”陸明城說完後突然覺得自己智商怎麽那麽低呢?連忙又補了句,“我就是問問,替你爸關心關心你。”

“謝了,禮尚往來,那我也替你媽關心關心你,你過年回家麽?什麽時候回家?在部隊吃的飽穿的暖麽?每天訓練辛苦麽?最近天那麽冷,可有感冒發燒不舒服啊?”

陸明城聽著她在那絮絮叨叨,無聲的笑了,認真的答道:“還好,這裏挺好的,今年過年我要值班就回不去了。”

蘇夏心道這當兵的人真是死板無趣,我挖苦你。你居然還真當我關心你啊。

正在此時辦公室門外有人大聲喊了聲,“報告!”喊完自己就進來了,還是虞樂,他每次就是報告完就直接衝進來的。

陸明城一見有人進來,立刻繃了臉,聲音也自然而然嚴肅了起來,“恩……好……就這麽辦了,我就說到這裏了,還有沒有什麽要匯報的?沒有的話就掛了!”

蘇夏驚訝的大張了嘴,氣哼哼的大聲喝道;“我沒聽錯吧?我還用得著和你匯報?匯報什麽?你當首長當的有癮是吧?”

陸明城使勁將話筒壓在自己的耳朵上。奈何這聲音太具有穿透力了,連虞樂都疑惑的豎起了耳朵,不過好在蘇夏嚷完後就“嘭”的掛了電話,氣惱的對著電話罵了句,“有病!”

陸明城麵色不鬱的掛了電話,看著虞樂的眼神也陰晴不定。虞樂仔細思索著,最近部隊裏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貌似沒有啊?他今天可是聽說了隊裏年終要給陸隊評個“個人先進獎”才敢跑來談請假的事,他沒道理心情不好的啊。

虞樂努力扯了扯嘴皮子,笑的跟朵盛開的**似的,手忙腳亂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香煙,又熱乎的要給陸隊點上。

陸明城麵皮繃的更緊了,“你最好今天是有什麽大事跟我匯報。”

虞樂繼續哈巴狗樣,“大哥,瞧你說的,咱們兄弟除了公事不還有很多私話可以聊聊的嘛。剛剛是誰的電話啊?我怎麽聽著像是女的啊?”

“中尉!我看你是越來越沒有紀律了,軍事機密你也要打聽?”陸明城擰著眉麵容很嚴肅,仿佛剛剛真的是什麽上級下達的軍事機密,“還有你報告的時候,我沒讓你進來你怎麽進來了,出去!重新報告,這是命令!”

虞樂悻悻的倒退到門外,說實話,對於陸隊的反應,他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又是吃了哪門子火藥了啊?要不今天就算了,看他心情很不好的樣子,這關於過年親請假的事現在談肯定得崩,要不咱別往槍口上撞了?

最終虞樂在那扇緊閉的門外醞釀了半天,在極其害怕會失敗的情況之下溜之大吉了。

蘇夏站在宿管辦的大門外哈了哈手中的熱氣,發現天空還在白雪飛舞的時候,又跑到樓上拿了把粉粉的雨傘,這是陸雨晴的傘,包括蘇夏身上的羽絨服也都是陸雨晴的,她的東西向來都是粉色係居多。

不過蘇夏不知道的是她用著也非常合適,不自覺中很能增添點粉嫩的感覺。好在現在是學校放假的時間,對學生的著裝也沒要求那麽高了,蘇夏之所以沒穿軍裝,一是煩透了這種單調的軍綠色,二個就是她不想因為自己是解放軍阿姨,坐車的時候要讓坐。啊哈,想想自己雖然在軍校混了半年,被馬列也熏陶了半年,但是這素質啊……

經過大廣場的時候,漫天飛雪,一陣寒風吹過,冷的她縮了縮脖子,她突然心血**高聲唱了起來,“雪中情,雪中情,寒風瀟瀟,飛雪飄零,長路漫漫?,踏歌而行……”

一曲唱完,蘇夏正準備再來一曲時,忽然聽到後麵有男生大聲喊了一聲好。愕然的回頭,發現四個男生每人拿了個大包,笑嘻嘻的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

“原來是糾察隊的那個女的啊?”有男生驚訝的拉了拉旁邊一個男生的衣服,先前他們隻是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沒想到突然聽到一聲好聽的歌聲,因著順路便就不遠不近的跟著。但是脫了軍裝的蘇夏,的確使這幾個男生驚豔了一把。

左振軍本來昨天就考完試了,他打聽到蘇夏今天才考完,計劃著尋個借口看能不能和她一起回去,他思索著一個女孩子回家還要帶那麽多東西,肯定是不大方便的。哪料到磨嘰了半天給女生宿舍那邊去了個電話,那邊是夏晶晶接的電話,說蘇夏剛剛走了。於是當下也沒耽誤,提著大包就出門了。才到一樓就碰到倆個本院係的學長,因是老鄉,便一起走了。拐了個彎又碰到了軍用光電工程學院的老鄉,於是乎四個人便洋洋灑灑的一起回家了。

“蘇夏,你這是回家嗎?”左振軍疑惑的看著蘇夏空****的雙手,除了一把雨傘,這是比他們還要輕鬆啊。

蘇夏盈盈笑開了,“需要幫忙嗎?”腳步輕盈的往他們跟前移了幾步,“左振軍,你今天居然主動和我說話啊?這麽說你是不在為那事怨恨我了吧?”

左振軍因著她的話麵上有些訕訕的,心道我何時因為這事怨恨過你,我隻是氣你愣是把我和別人湊成一對罷了。

其他幾個男生神色古怪的在倆人之間來回逡巡了一遍,有男生已大聲哈哈道:“怎麽會?怎麽會?你是職責所在麽,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我看著左兄弟也和那文工團的女生像是真有那麽回事……”

“陶鈞!”左振軍厲聲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裏少有的嚴肅,“不要胡說八道!”

“不好意思了,哈哈……兄弟們懂的,”學長拍了拍他的肩,朝他擠了擠眼,一副很明白的樣子。

左振軍又不好發脾氣讓學長下不了台,隻是緊張的看著蘇夏,發現她並未在意,隻是笑笑後,心裏五味雜陳,既希望她表現出點不愉快,至少說明她心裏多少有點他的位置。但是又害怕她誤會。

幾個人邊走邊聊著,一起做了公交車,向汽車站趕去,途中倆個學長輪番問了蘇夏很多問題,有熱烈邀請她去他們社團參加活動的,也有埋怨她怎麽學生會舉辦了幾次老鄉會,都沒見到她,蘇夏一一以學習任務重,糾察隊工作忙搪塞了。但是學長們仍不願輕易放過她,要她下學期無論如何要參加他們的老鄉會,因為他們市老鄉會的發起人之一就有這倆學長的份。

左振軍一路上默默的坐著,連一句話的發言權也沒有,心裏鬱悶的一塌糊塗。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三個同鄉竟全都是話癆子。那時候國家對長途車輛限載沒有那麽嚴格,臨上高速的時候,呼啦啦又上了好些人,自然這四個解放軍叔叔為了發揚雷鋒精神全將座位給讓出去了。此時的蘇夏是多麽暗自慶幸自己英明神武,有先見之明啊。當那幾個男生因為讓了位子離她有段距離,不在她麵前聒噪的時候,她差點為自己超凡的智慧感動的哭了。

臨近下午四點的時候終於到了市裏,幾人紛紛道了別,左振軍本要送蘇夏回家的,奈何才出了車站,居然看見夏琴了,蘇夏隻記得自己臨走的時候給媽媽打了電話,讓她燒好自己愛吃的東西,沒想都她居然過來接她了。

蘇夏感動的撲到了夏琴的懷裏,這多好的媽啊,她突然覺得好慚愧好糾結,一邊享受著夏琴無私的母愛,一邊又心心念著想回到自己的那個時空。

今年過年的時候蘇師長難得沒有到處跑忙著部隊的事,倒是高高興興的陪著妻女過了個大團圓年。大年初一的時候,蘇師長跟所有來他家拜年的親朋戰友下屬們炫耀了他的圍巾,那樣子別提多得意非凡,趾高氣昂了。

那天蘇家的電話也一直沒停過,直到晚上**點了還有人打電話過來,不過有一小半是蘇夏的電話,有以前高中同學的,也有現在大學同學的,不過說道大學同學,那就當屬陸雨晴的電話最多,什麽虞樂這虞樂那,反正亂七八糟的什麽都談。

大年初三的時候,按慣例他們還是要到陸家給陸爺爺拜年,今年還是和往年一樣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唯一讓陸老爺子有點失望的是,陸明城今年沒回來過年。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就想著能多看子孫一眼是一眼,說道陸明城徐敏自然又免不了大肆抱怨她這個讓她愁碎心的兒子今年都滿二十六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這要哪年哪月才能結婚生子啊。於是乎一幫熱情的叔伯嬸子們又張羅著要給他介紹對象。

提到這蘇師長笑嗬嗬道:“明城這小子,今年倒是有意思,知道自己今年回不來了,你說給我和丫頭他媽拜年吧,稀裏糊塗的一天打了三個,我後來琢磨著估計是用腦過度了,記憶力衰退了。”

徐敏一聽就更擔心了,連聲歎氣,這孩子從小就是努力刻苦啊,放眼這一輩的年輕人有幾個像他這麽勤奮了,去年7月份的時候他修的那什麽軍用通信工程也碩士研究生畢業,好像現在又在自學什麽光電學?這不談朋友是不是也和腦子學壞了有關係。

華倩看自家大嫂越說越離譜,不免出聲製止道:“大嫂虧你自己還是醫生,怎麽也在胡亂猜測了啊?”

拜完年回到家後,蘇師長照原計劃下部隊慰問了,本來他是想帶著蘇夏一起的,奈何夏琴護女兒護的厲害,再加上她實在也想女兒想的很了,早先就計劃好了,趁寒假回來給女兒好好補補。

待爸爸一走,蘇夏就完全將自己交給大床了,一天到晚也不起床,除了偶爾吃飯的時候下來一下。夏琴這人吧,就是會慣人,她其他方麵沒什麽愛好,就是細心照顧別人的時候特別有成就感,你若是不讓她照顧她反而會覺得自己被嫌棄,沒用了。蘇夏不止一千次的感慨,這多好一媳婦,多好一媽啊。若是自己往後能找到這樣性格的老公,那她的後半生就是晚上睡覺都能笑醒。

年初九的時候,左振軍來了個電話,說是他們高中一班的同學在年十二的時候有個聚會。蘇夏思量了番答應了下來。哪料那天突然降溫,蘇夏捂在被子裏抱著暖瓶掙紮了半天還是沒舍得起床,待到那邊電話打來催的時候,蘇夏手腳冰冷的指揮著媽媽撒了個小謊,說自己前一天晚上感冒了,現在在家裏吊水。

晚上的時候左振軍打了幾個電話蘇夏都沒好意思接,等到第七個電話的時候,她以為還是左振軍的,恰巧媽媽去隔壁家了,便起來硬著頭皮接了。沒想到居然是王欣的,這姑娘看樣子興奮的很,呱唧呱唧和她八卦了很多以前同學的事,什麽她本人在本市一個衛校學護理,李世好考到了一個師範大學,王賀何飛這兩人都去當兵了,最讓人想不到的是那個李世蘭在老家辦了場喜酒結婚了,現在肚子都大了。

大家對她今天居然沒去參加聚會都感到很失望,還說了很多以前有趣的事,不過班長今天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聽人說他在大學裏和陳一梅在談啊,反正今天看陳一梅的表情仿佛真有那麽回事似的。等王欣呱唧完,掛了電話後蘇夏真心覺得自己好像要感冒了,果然人嘴是最毒的啊,永遠是好的不靈壞的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