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馬傑買來了票,兩人檢票上船。

渡船非常大,足可以容納幾百人,而船艙裏也已經被擠得滿滿當當。海上風Lang挺大,但船還算平穩。乘客們坐了會兒,紛紛走上甲板看風景。馬傑見寧遠憂心忡忡,便招呼道:“我們也上去看看吧,你怕是沒怎麽出過海吧?海上的風景可是不錯的。”

寧遠隨著馬傑走上甲板,上麵堆著幾根極粗的纜繩,船頭上站了不少人,寧遠見一塊欄杆空了出來,過去站著。風極大,衣襟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極目四望,卻看不到岸,也看不到任何東西,隻有水,寬闊無邊無際的水。

突然有人驚喜的叫道:“水母,水母!”寧遠低頭望去,果見幾隻大小不一的水母在海中隨波遂流,時浮時沉。

人在陸地上,是萬物之靈,若到了這水裏,怕是遠不如這幾隻小水母吧,寧遠歎息著,又擔憂起來。吳清對自己很依賴,來外麵旅遊,突然跟自己聯係不上了,不知是否心裏不安?最擔心的……還是路上出現了什麽意外,不然何以沒有絲毫音訊呢?這可不像吳清的作風啊。記得有一次,吳清出門辦事,手機遺忘在家裏,特意找了個公用電話告知寧遠,隻怕寧遠擔心。現在一點音信都沒有,出的事肯定不小。

再說此刻嶽母還在醫院躺著,一直聯係不上吳清,拜托鄉鄰們照顧,畢竟不方便。又想到吳清若是知道家裏,隻怕心裏更是著急,心裏計算見了吳清後該如何向她說明。

煩躁不安的當口,船突然又似失去控製了似的,顫了幾顫,整船的人都前仰後合,驚慌失措,馬傑笑道:“遇上風Lang了。海節快到了,風總是特別大。”

“海節?”寧遠不明所以的看著馬傑。

馬傑笑道:“你不知道?吳清來之前沒跟你說嗎?x城每年都有三天是海節,又稱海祭,會有很多活動。現在旅遊團特別多,也就是來看海節的。”馬傑看了下日期,又補充道:“明天,明天就是海節的第一天。海節的三天,潮水會漲上很多,各種海產品也會特別豐盛,海節,是人們狂歡的節日,也是海狂歡的節日……”馬傑的聲音低了下去。

“海也會狂歡?”寧遠若有所思的看著海麵,問道。

“這隻是一個傳說……很久以前,每年的海節,就是海裏的族類們狂歡的節日,漁民們會有很好的收獲,可是在海上的作業也會變得很危險。普通的漁人,這三天都會閉門不出,因為相傳,海裏的魔鬼,會在海節的時候,來攫取他們的血食,常常有大量的漁民在海節這三天裏失蹤,所以那個時候,人們稱之為海祭,用人的血肉,來祭祀海裏的魔鬼。魔鬼們經過三天的饕餮,會還漁民們一年的平靜……而近年來,為了開發旅遊,海祭,變成了海節,漁民們的血淚,早就被忘在了腦後……”馬傑的聲音漸漸低沉,不知怎的,寧遠突然想起了完美風暴,那幾麵刻滿了名字和生卒年代的牆……人和自然打交道的過程,總是殘酷的,弱小的人類,是用雙手,用血肉向大自然換取生存……“你相信這個傳說嗎?”寧遠揚聲問道。

馬傑笑了笑,“關***,我們知道的東西太少了。真實的故事經過演化,就有可能變成傳奇。”

寧遠突然聽見了一聲低到幾乎聽不見的歎息,但卻是那麽清晰,如同就在耳邊:“唉!”

“你幹嘛歎氣?”寧遠的心裏極其驚恐,馬傑卻時驚疑的回過頭來:“歎氣?我沒有啊,我也聽到了,還以為是你呢。”

寧遠望著不寧靜的海麵,再不作聲,因為那聲歎息,如此熟悉,似乎並無惡意,隻是心底裏暗暗的發冷。

馬傑也低頭看著海,船頭到處,水波被分割,淺淺的兩行波Lang,向兩邊湧去,身後,留下些餘波,水恢複平靜,如同船並未曾來過。

寧遠搜尋了一番,陳劍他們並不在這條船上,正要發問,馬傑似已知道他的心意,笑著說道:“這兒的渡船五分鍾一班,他們想是搭上一班船走了,我們到J島再做打算。”

風越來越大,人群卻哄了起來,原來,不遠處,已經可以隱隱看見島的輪廓。那島,分明就是海中的山,上麵綠樹環繞,在一片的水汽蒸騰中間,隱隱綽綽,並看不真切。雲霧層層,望去恰似傳說中的蓬萊仙境,不禁心向神往。

不一會兒,船靠了岸,兩個隨著人流上岸,碼頭上,到處都是兜售海星,海膽的小孩,還有些小孩手裏捧著一大盆東西,拿著幾個瓶蓋,正在叫賣,幾個遊人停了下來,卻擋住了寧遠兩人的去路。寧遠本是好脾氣,此時心急,忍不住叫了起來:“能讓一下嗎?”同時一句難聽的話“好狗不擋道”已經到了嗓子口,又咽了下去。馬傑一扯他,示意不必跟這些人計較,兩人從另一個出口快步上島。

沿著島,修了一條環島的路,從一側繞上山頂,又從另一側繞下來。自碼頭到山頂的班車很多,五塊錢一位,上車便走,寧遠瞧著馬傑,卻見馬傑不動聲色,向前走去,有人過來拉生意,寧遠不勝其煩,加快腳步跟上馬傑,兩人快步走去。

遠處望去,島並不大,可是走起來,也覺得頗遠。走了半小時左右,方到了一個海灘,馬傑站住不動了,眼睛望著前方。寧遠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這一處海灘,可能平時少有人來,Lang很大,有幾塊石頭,立在不遠處的水中,石頭是黑色的,在銀白色的Lang花下,顯得異常寧靜莊重。再向遠處望去,就隻有一片白茫茫的水,遠到天邊,Lang一個一個從遠處湧來,站得久了,寧遠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上下一沉一浮,不由得倒退了兩步。馬傑依然出神的望著前方,寧遠不禁好奇,忍不住問道:“你究竟在瞧什麽?”

馬傑笑了笑:“這個地方,曾經在我的夢裏出現過無數次,所以一下島,就先來這兒轉一轉。今天站在這裏,精神有些恍惚了,其實也沒瞧什麽……”說完,掩飾的笑了笑,又轉過頭來,指著島上那一片樹林說道:“那個溶洞,便是在那片密林裏了,你要不要前去看看?”

寧遠看過去,整個島上,本就是林木茂盛,馬傑手指之處,樹林更是密不透風,邊上還隱隱有雲霧環繞,看上去極是陰暗,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又有一種極為熟識的感覺,可是分明自己從未來過此地,想到此處,語調便有點不太自然,問道:“那溶洞,竟是在這裏?平時有人去嗎?”

馬傑緩緩的搖了搖頭:“那兒現在已經開發成一個景點,因為入口極狹小,也無法在裏麵安裝照明設施,所以裏麵很黑暗,平常沒人敢進去。而且……人家都傳說裏麵有些問題。就算膽特別大的人,硬著頭皮進去了,最後又會狼狽逃出,誰也說不清裏麵有什麽東西,可能就是那種漫無邊際的黑暗,把人嚇跑的。”

寧遠被他說得毛骨悚然,脖子後麵覺得涼嗖嗖的,伸手去摸,馬傑見了,哈哈一笑:“這本來是個孤島,隻是後來有學者考察,說是這島上有棵千年菩提樹,相傳佛祖曾經在此坐禪,而菩提樹下,又有眼八角井,後來,但越傳越神,這井水喝了,能延年益壽,在這菩提樹上係條許願的紅帶,又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大家聽說有這般好處,都潮水般的湧來,你瞧瞧,與陸地離了這麽遠,也擋不住遊人的腳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