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來了?”白強喜出望外。堂屋裏有白寧的靈堂,敢跟白寧接觸的,也就白強一家了,故而守靈這個活,非白強莫屬。可白強雖然與白寧一家親厚些,但獨自一人住在這裏,還是有些害怕的,一見到寧遠,頓時覺得燈都亮了些。“吃飯了沒?要是沒吃飯的話,我叫我媽給你弄一些。”白強依舊十分熱情。寧遠看到白強,差點落下淚來,也不推辭:“那就麻煩伯母了。”經曆了x城的詭異氣氛,能夠再像普通家庭一樣坐在一塊兒吃飯,實在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下定決心,等救出吳清後,一定要來白村住上一段時間。他一邊吃飯,一邊請白強幫他準備一些東西。白強幾次欲問要這些東西做什麽,但看到寧遠嚴肅的神色,便把到嘴邊的問題又收回去了。

寧遠知他不解,但也不便解釋,深怕說多了走漏風聲。吃過飯,便又回到白寧那棟小樓,搜尋起來。小樓結構很簡單,也沒有多少東西,寧遠全翻了一遍,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這時,白強把寧遠叫他準備的東西送來了,寧遠問:“我媽走之前有沒有說什麽?家裏發生什麽奇怪的事了嗎?”白強搖搖頭:“白嬸就是在跟你通話的時候過世的,她跟你說些什麽重要的事情啊,還把我支開了?我是聽到她摔倒的聲音才進來的。”寧遠笑笑,白寧還真是謹慎,連白強這樣從小看到大的還防著,隻可惜她不能保護吳清一輩子……正出神,白強又神秘的說道:“說起奇怪的事……昨晚我在這守靈,可嚇得我夠嗆,你不知道,那個神像,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好像還有水從眼眶的位置流下,他們都說,神像都知道白嬸去世,也流淚了……”

神像流淚?寧遠心中一動。抬頭像神像望去,神像果然眼睛下掛著一行淚……“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有我守著就行了。”寧遠不願意白強參與過多,怕他遇到危險。

白強出去了,寧遠掩上門,想了想,又用門栓把門栓死,舉起桌子上的蠟燭,去看神像。蠟燭湊近,神像的眼睛似乎也活泛了起來,像人一樣,眨巴眨巴,然後開始流淚。寧遠被嚇得一抖,壯了壯膽,又伸手去摸那個神像的“淚”,熱乎乎的,有點粘手……拈起一看,是蠟油。寧遠鬆了口氣,把蠟燭湊上去熏神像的眼睛,淚更多了,汩汩的流了出來。寧遠正看著,一個東西隨著淚流了下來,趕緊伸手接住,仔細一看,是一把鑰匙。神像的左眼已經成了個空洞,又試探的拿蠟燭去熏神像的右眼,淚又汩汩的流了出來,又是一把鑰匙。

寧遠拿著手裏的鑰匙,想了一下,又見神像的眼洞裏似乎有個什麽東西,伸手去按了一下,隻聽得咯咯一聲,神像裂了開來,一個人影撲麵而來,寧遠被撲倒在地,掙紮著起來一看,嚇得魂飛膽喪。神像裏麵,竟然是個人。顯見早死了多時了。寧遠竟然一直不知道這個神像裏竟然還有個人。自己第一次跟吳清回家,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了,當時這個神像就在了。而吳清也絲毫沒有表示過詫異,那麽,這個神像有可能自吳清記事起就在了……寧遠越想越害怕,借著蠟燭光看去,那個“人”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寧遠,寧遠連滾帶爬的躲了開去。他想起了那個小偷的話……神像會走動,又想起了自己上一次來這裏,也是一進門就見到了神像……難道是神像認出了自己,所以才沒有為難自己?寧遠與神像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突然發覺這個神像有點麵熟起來。定睛細看,竟然與吳清有幾分相似之處!

寧遠一下如五雷轟頂。難道,這就是吳清的生父吳景泰?白寧把自己的丈夫做成了活死人,藏在神像內?寧遠想起在樓上看到過的照片,連滾帶爬的向樓上走去,那個“人”依舊躺在原地,一雙眼睛,嘲諷似的盯著寧遠。寧遠回頭看見,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從箱子裏翻出那張合影來,仔細一看,手一抖,照片掉了下去。那個神像裏的人,赫然就是自己從未謀麵的嶽父大人。

寧遠給自己壯了半天膽,外麵天光尚亮。寧遠想了想,把窗戶緊緊的關上,這樣,就沒有從外界進來的途徑了。又到樓下,把仍然趴在地下的“人”扶起,照原樣放回神像裏,雙手拜了一拜,有心像戲裏似的唱上一句“小婿得罪了”,畢竟沒有那麽好的膽量,做賊似的把神像又扶起來,卻發現神像底部有一個黑鐵箱子,搬了出來,再把神像鎖上。剛要打開箱子,見那神像黑洞洞的眼眶,心裏發毛,又弄了一塊蠟,化了,把眼眶堵上才稍稍安心。

箱子上有一個鎖孔,寧遠試了一下,其中的一把鑰匙剛好,箱子應聲而開。打開箱子,裏麵卻還有一個小箱子,箱子上放著一封信,上麵是白寧的筆記:清兒啟。寧遠猶豫了一下,撕開信讀了起來:清兒,等你看到這份信,我想必已經不在人世了。你不必驚慌,神像裏藏的那個人,就是你已過世的父親。因為孤兒寡母,備受欺淩,我把你父親留下,以策安全。我死之後,你把信封裏的這個玉鎖戴上,永遠也不要摘下來,當個念想。將我和你父合葬。另外一個小箱子裏,是一些可怕的秘密,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希望他們能隨我們一起化為飛灰,不要打開。母白寧上麵沒有日期,想必是白寧早就作好了隨時可能離開的準備,再抖抖信箱,裏麵確實有一個玉鎖,墨綠的玉雕刻的鎖。寧遠感覺這是一個重要的東西,收了起來,看看那個小箱子,想起白寧信上所說,沒有特殊情況不要打開,那麽,現在麵臨的情況很危急,但願裏麵有能幫他們對付危險的辦法吧。

寧遠兩手潮濕冰冷,顫抖著拿出剩下的那把鑰匙,又把箱子打開了。最上層,是一朵墨玉刻的蓮花。極小。輕輕移開黑蓮,裏麵是一盒子,盒子上,照樣裝飾著一朵黑蓮。寧遠輕輕打開盒子,裏麵是一疊已經泛黃的紙。紙質脆弱,似乎風一吹就會破,寧遠小心翼翼的收好,突然想起一事,又另外找出一個牛皮紙袋,將裏麵的紙張取了出來,裝入紙袋,盒子照原樣蓋好,上麵放上黑蓮壓住。

想了一想,把牛皮紙袋藏好,又取出白強買回來的東西,仔細布置起來。布置完了,天也快黑了,又輕輕的將門栓取下,門虛掩著,露了一條縫,寧遠靠在桌前的椅子上,挪開黑蓮,打開盒子,看了起來。

農村的夜,黑得特別快,不一會兒,外麵就是沉沉的黑暗,吱嘎一聲,似乎有什麽把門吹得動了一下。寧遠回頭一望,門開得很大了,但外麵似乎沒有風,寧遠看上去似乎很害怕,趕緊把盒子合上,用黑蓮蓋起來,再想想,又扯過一塊白布遮上,然後起身關門。剛把門虛掩住,聽得背後有動靜,轉頭望時,卻見剛才桌上白布蓋起來的盒子已經不翼而飛了。寧遠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又一臉驚怖,大叫:“哎呀,東西怎麽沒了?”屋裏傳來一聲悶哼。寧遠瞪大眼睛,看到那個黑盒子淩空飛起,迅速到了門外。寧遠也不著忙,跑到桌子跟前,掀起地上的板子,幾個尖尖的鋒利鐵刺露了出來。其中鐵刺上有一些紅色的東西,聞上去有腥味,看著很像血。那塊白布被扔在地上,上麵也沾滿了這種紅色,寧遠小心的掀開白布,一個老鼠夾露了出來,估計這些東西是隱形人受了傷後流出來的,姑且叫它為“血”吧。寧遠趕緊掏出瓶子,把這些“血”收集起來。又擰上蓋子,把沾了“血”的白布塞進一個保鮮袋,從桌子底下拎出一個冰袋,將這些東西放了進去,冰袋裏麵有從白強家冰箱裏拿來的幾個大冰塊。做完這一切,寧遠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如果那個不長眼的隱形人看到寧遠做的這些準備,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進來吧?寧遠跟馬傑大肆宣揚寧遠將要來白村的事,又故意用拙劣的化妝術引起跟蹤者陳劍的注意,這一切,就是為了打個時間差,讓寧遠有機會布置陷阱。

聽到白寧家裏的響動,早就收到吩附白強帶著二十多個年青力裝的年輕人衝了進來。不遠處,一輛車停在那兒,幾個人悻悻的看著,見人多,他們也討不了好,而這些人在寧遠的帶領下,又出了門,沿著隱形人的血跡,尋了過來,趕緊發動車走了。見車開走,寧遠又把大家領進去,仔細關上門。這才又把裏麵那個箱子拎了出來,打開一個厚信封,眾人一看,大吃一驚。裏麵竟然是為數不少的錢。寧遠又拿出一封信,對大家說道:這是我媽平日攢下的錢,鄉親們來看病,她是不收錢的,但是那些當官的或者做生意的大老板來看病,她一次也沒少收錢。她留下遺言,說自己走後,用這些錢在村裏建個醫務所,方便大家看病……幾個心軟的,早流下了淚。白寧心慈,隻是家裏氣氛太過詭秘,所以鄉鄰們才對她敬而遠之。現在她人過世了,一想起她的好處,無不感歎,再看白寧安排得這麽周詳,更是激動的表示一定要把害死白嬸的兔崽子揪出來,為白嬸報仇。寧遠卻擺擺手:“眼下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吳清被人綁架了,我媽就是為了救吳清才被害的,如果你們真有心,就幫我一個忙……”眾人紛紛表示願意出力。寧遠拿出一部分錢分發下去,其它的錢都交給白強,叮囑他自己走後,負責籌建醫務所事宜,留下了兩三個未成家的,陪自己守夜。

天剛一亮,守在暗處的人揉揉惺忪的睡眼,推推同伴:“出來了,出來了!”“哪裏哪裏?”躺著的人也清醒了,手上腳上都纏著紗布,顯見得昨晚傷得不輕,黑紅臉膛,中等身材,竟是陳劍。原來昨天他被馬傑騙得中途回了x城,發現上當後又追來,最後中了寧遠的圈套。

村口出來的是一個男人,典型的農民打扮,大清早,戴著一頂草帽,壓得比較低,看不清臉,一件綴著幾個補丁的白襯衫,褲腿挽起來一些,身材高矮像寧遠,但肚子上明顯多出來許多贅肉,腿卻白得不像農民,手裏拎著一個大提包。“追!”陳劍吩咐:“這個肯定是寧遠偽裝的!”話音剛落,又出來一個人。跟前麵的一模一樣的打扮,露在外麵的腿更是白得晃眼,身材還更像寧遠一些。“老大,追哪個?”司機慌了。陳劍頭大了。這寧遠,玩什麽鬼花招啊!正猶豫間,從村口又陸續出來了十幾二十個一模一樣打扮的人,身材高矮也不錯多少,有的胖,有的瘦,陳劍與寧遠也就見過兩次,對他具體長什麽樣,並不是很清楚。陳劍打電話請示去了,電話那頭似乎也不信寧遠竟然這麽狡詐,聽陳劍描述後,指示道:“跟緊那一群人!寧遠肯定混在這些人裏頭去車站了。”

陳劍叮囑司機:“跟緊這群人!”那群人走出村口,走上公路,到了車站,卻不進去,又兜了個圈子,返回白村。陳劍氣急敗壞,車速又不能太快,怕被寧遠發現。那群人回村兜了個圈子之後,又到了車站,三五成群,分別坐上了開往不同地方的幾趟大巴。陳劍一下蒙了。他把留在自己家裏的人都帶來了,但也不過七八個人,咬咬牙,自己和沈強跟著上了去x城的車,其它幾個人分散開來坐到各輛車上。

車緩緩開動,售票員也開始賣票,陳劍不再顧忌,兩眼死死盯著前麵那戴著草帽的一群人,一群共有五個人,大聲說笑。陳劍一邊盯著,一邊心裏盤算該怎麽辦。車開上高速,突然停了。“怎麽不走了?”乘客們紛紛叫嚷起來。“發動機壞了!”司機嗡聲嗡氣的回答完,下去修車了。那五個人也一起下去看熱鬧。

“又玩這一招?”陳劍有點瞧不起寧遠了。他穩坐釣魚台,且看這群人演什麽戲,反正遲早要上來的。但是坐著坐著,感覺有些不對勁。怎麽大半個小時過去了,車還沒動靜?望車下一看,空空****的,哪還有人在?公路上也沒有人影,隻有來往的車輛。這時,手機響了:“陳哥,我看到有五個戴草帽的從高速上下來了!”是那個司機,駕著車跟在後麵,此時大巴停了,他也停下來等著,還沒上高速。“追!”陳劍氣急敗壞。“他們分散走了,我追哪個?”“天哪!”陳劍被寧遠氣得發瘋。這該死的家夥,一直小看他了。早知道是這麽個勁敵,一早在x城就把他做了。都怪上頭,非得要找出白寧藏起來的資料,說寧遠是條重要的線索,不能斷,這下可好……一會兒,手機又響了起來,是短消息。陳劍拿起手機一瞧,是其它車上的同伴發來的,陳劍一喜,兵分三路,應該有所收獲吧。一看之下,卻幾乎連鼻子都氣歪了。原來,那幾趟車上高速後,跟蹤者人少,隻能在背後盯著,伺機下手。車開半小時後,那些人卻紛紛把草帽摘了下來,露出各自麵容,操起白村口音,高談闊論。跟蹤者一見就知不對,都把希望寄托在其它車上。而這時,真正的寧遠卻坐在馬傑車上,解開外麵的衣服,一圈一圈的從腰上拆保鮮膜。好不容易拆完,車裏堆了厚厚一堆保鮮膜,寧遠摸著被保鮮膜弄得通紅發癢的皮膚,長出一口氣。

“東西弄到了嗎?”馬傑一邊開車,一邊問道。寧遠也不敢讓他太分神,趕緊說道:“都弄到了,順利得超乎想像!咱們到局裏再說吧。”馬傑一聽,眉飛色舞:“太好了!這下我看你還怎麽隱形!”寧遠也覺得勝利在望,靠在椅背上,嘀咕:“我打上個盹吧……這一晚上可忙得我沒睡好覺……不僅是我,整個白村人,估計都沒睡好覺……”馬傑理解的笑了笑,全神開車。

幾個小時後,車到了x城,剛進大門,小李迎了上來,笑問:“馬隊,怎麽才回來啊?”一邊要伸手去拎寧遠手中的提包。寧遠下意識的一甩手,小李臉上的笑僵住了。馬傑趕緊打圓場:“哦,這包不重,自己來就行了。”小李臉上的笑卻依舊僵硬,劈手過來要奪寧遠的包。“不好,他被黑蓮教控製了!”馬傑大叫。寧遠也醒悟過來,兩人搶奪起來,馬傑上來幫忙。而一幹同事卻好奇的在一邊看著。正搶奪,寧遠的衣服口袋被撕開了,裏麵的黑玉鎖掉了出來,小李依舊要去搶,一接觸到黑玉鎖,動作頓了一頓,又繼續去搶包。馬傑留意到了這個細節,對寧遠叫道:“把包給他,把鎖也給他!”寧遠心中一動,馬傑這麽說不是沒有道理的,那麽……他把包塞到小李手中,俯身去撿黑玉鎖。小李一呆,黑玉鎖也送到了他手裏,小李頓時清醒過來:“我這是在幹什麽?”同事們也圍了上來,馬傑趕緊說道:“好了,別開玩笑了。”一手拉起小李,一手拉著寧遠,往自己宿舍走去。

小李猶在追問不已,馬傑向他解釋了一通,小李頓時一身冷汗。難道說黑蓮教的人要控製自己去殺人,自己也不知道?馬傑點了點頭。小李後怕的跌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過神來。寧遠從包裏拿出冰袋,隔熱效果不錯,這麽長時間,冰塊都沒有化。寧遠取出血樣,叫小李趕緊送到醫院叫給化驗一下。這才又拿出那盒黑蓮教的絕密資料和白寧的信,交給馬傑。馬傑一看,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勸寧遠道:“還是等化驗結果出來再說吧!”

過了陣子,馬傑的手機響了。“喂,你好,對,什麽,結果出來了?”馬傑欣喜若狂,掛掉電話,對著寧遠大叫:“結果出來了,並且找到解決的辦法了了!找到辦法了!”

寧遠莫名其妙,但被馬傑的情緒感染,也露出了多日不見的笑容。馬傑帶著寧遠向化驗室走去,一邊走,一邊向寧遠介紹自己的發現。他發現,前麵幾次凡是有隱身人到過的地方,必有大量的血樹汁液,寧遠家裏,自己宿舍的樓頂……所以他就設想了一下這血樹汁液,是不是跟黑蓮教有著更密切的關係。昨晚,他已經安排法醫將收集到的血樹汁液輸入早已死去多時的阿貴的體內,阿貴死去時間已長,血管有些萎縮,但血樹的汁液輸進去後,他的機體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肌肉、皮膚恢複彈性,關節的反射活動也如常人一樣了。

今天寧遠取到陳劍的血樣後送去化驗,結果發現他的血液裏,有很多成份跟血樹的汁液一樣。隻不過有一種酶的活性更高一些。這種酶是自然界會變色的動物身上獨有的。馬傑看到隱形人隱身後的現象,他猜測這種隱身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隱身,而是把自己的皮膚顏色變得跟周圍環境一樣……所以他一早已經安排小燕同時提取了變色龍的血液作分析。通過這一係列的化驗,寧遠眼前的迷霧,也漸漸的散開了。

應該可以斷定,“活死人”的製造,極有可能是由黑蓮教的人把剛死的,甚至是沒有完全死去的人身體內的血液抽走,輸入血樹裏取得的汁液,再寫入思維,一個活死人就誕生了……隻是這種思維需要持續寫入,就像電腦程序需要經常運行一樣……吳景泰之所以不再活動,可能跟白寧死亡之後,沒人再給他寫入程序有關。而隱身術,則極有可能是活人將自身的血液全部換掉,在需要隱身時,注射大量的變色酶……隱身隻能改變身體的膚色,卻無法將衣服變掉,所以每次隱身人結束任務後,都需要一輛車來將它接走。否則沒有了可以隱身的環境,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一個赤身**的人在外麵行走。

寧遠擊掌大笑:“好家夥!還真複雜!馬傑,你的腦袋真行!”想起陳劍,又搖搖頭,好好的人不做,把自己弄成個怪物……何必呢?想起白寧小箱子中所留的信,寧遠又是一陣難受。馬傑也想起剛才看到的信,搖頭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追悔莫及啊!”

在電話裏,白寧還有一件事沒有交待,這件事,她在信裏說清楚了。為了不讓女兒背上心理包袱,她再三叮囑吳清沒有特殊情況的話,不要看。原來,白寧在參與調查黑蓮教的過程中,對黑蓮教的教義產生了嚴重的好奇,並且修煉了黑蓮教的所謂秘法。她出於對科研的熱愛,再加上受了盅惑,竟然同意將自己的血液換掉,吳景泰拚命反對。正準備換血時,發現自己懷孕了,還是雙胞胎。出於母性的本能,白寧開始逃避。因為根據她這段時間的了解,她深知,黑蓮教的所謂轉世,其實是一個騙局。他們從新生女嬰中找未來教主隻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用義,就是給保存在玉佛中的教主思想,找一個載體。從被選中作為未來教主的那一刻起,這個女嬰的生命就已經中止,用她的身體活著的,是一個古代就一年一年這樣在別人身體裏寄居下來的一個老女人。寧遠是這麽給馬傑解釋的:教主的思維和意識(也就是大家說的靈魂)就像一個軟件,存放在一個身體裏。等她快要死了,就把她的思維意識轉移到黑玉佛中,等找到一個健康而又純潔的新生女嬰時,再像計算機刻盤一樣,把這個思維意識再從黑玉佛中寫進那個女嬰的身體。黑蓮教主也不知是何方神聖,竟然從遠古時代起,就知道人的思維是一組組腦電波。更神奇的是,她能夠將這組腦電波用黑玉佛這種介質保存下來。白寧雖然想抽身,但黑蓮教追著不放。為了保護妻兒,吳景泰向政府舉報了黑蓮教的活動……此後的種種,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初看到這個內幕時,寧遠都呆掉了。他無法想像,嶽母竟然曾經也是黑蓮教的一員。難怪她了解這麽多黑蓮教內幕……黑蓮,黑玉佛,黑玉鎖,都是教主從J島的海底獲得的一大塊黑玉上分割而來。這塊黑玉擁有神奇的能量,它能保存並且放大腦電波能量。利用得當的話,它就是一個高效擴大器,把本來很小的能量,擴大無數倍,直至強到能夠蓋住原來所有的能量。不過作為有獨立思維的成年人,這種覆蓋作用是暫時的,也就是說,他隻可能短時間受蒙蔽,但他自己的思維意識會很快複蘇,不會一輩子受蒙蔽。隻有已經喪失思維的死人或者新生兒才能完全接受思維的寫入,接受新意識的控製。這也就是每次“複活”需要找沒有太多意識而又潛力無限的新生兒的原因,教主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參悟並學習新的東西。得到黑玉後,教主用它雕成了一朵聖蓮,一個玉佛,並從這塊黑玉中,參悟了教義,創建了黑蓮教。白寧入教後,利用剩餘的黑玉,雕成了一把鎖,並改變它的能量結構,使它成為能與黑蓮教能量抗衡的東西,其實兩種力量,同出一源,隻是陰陽互補,剛柔共濟罷了。可以說,白寧也是自教主之後,不世出的人才。黑蓮教幾代以來,一直敗落,吳秀蓮為了重振黑蓮教,破格向白寧透露了黑蓮教的核心機密,並準備在合適的時候,將白寧推上教主的寶座。哪知道白寧為了肚子裏的兩個孩子,不僅推翻了吳秀蓮的計劃,還使黑蓮教再次麵臨滅頂之災……馬傑拍拍寧遠的手,畢竟那些可怕的事都是過往了。寧遠卻又犯起愁來:“知道隱身的秘密又怎麽樣?隱形人依舊防不勝防啊?”馬傑卻道:“還有一個實驗,沒來得及告訴你……”說完,馬傑打開籠子,拎出來一隻小白鼠,身邊放上一張紅紙,示意小燕給它注射一支酶。寧遠目瞪口呆的看著小白鼠漸漸變紅,與紅紙融為一體,幾乎看不出小白鼠的存在。馬傑又點了點頭,小燕拿過一瓶紅色的**來,揭開瓶蓋,向紅紙前潑去,隻見像揭幕一般,小白鼠漸漸浮現出來,開始還像隔著一層霧,慢慢的便清晰起來。寧遠拿過那個瓶子,裏麵還殘餘一點**,聞了一下,確定是血樹汁液的氣味,大喜過望。馬傑又說道:“而且,你注意到沒有?隱形的隻是它的身體,但是他的眼睛卻是沒法隱形的……想要徹底隱形,隻能閉上眼睛……這樣,他的防範能力就弱了……海節那天,他們要舉行複活儀式,肯定是明的暗的,不少防範。所有具備隱形能力的人,都會上陣,我們仔細著點,將他們一舉拿下!而且……你再看。”

馬傑拿起針,紮了一下手指頭,擠出一點血,滴到小白鼠身上,那血,竟像是倒在宣紙上似的,順著小白鼠的毛孔,漸漸的滲入了小白鼠的身體。小白鼠先是沒什麽動靜,過了會兒,又躁動不安起來,抽搐了幾下,身子變得僵直,寧遠再看時,竟然已經死了。馬傑說道:“還記得我宿舍樓頂的那具屍體嗎?他應該就是在襲擊過我後,不小心接觸到了我流下的血……不僅現形了,還死在了樓頂……可知,隱形人最致命的弱點,就是不能直接接觸到血樹的汁液,更不能接觸到人的血液……現在我們隻需要使隱形人現形,采集一批血樹的汁液就可以了。”

寧遠興奮的點了點頭,幾日來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可以放下了。

而此時,陳劍也回到了x城。一間漆黑的辦公室裏,陳劍垂頭喪氣的站著,對麵是一個暴跳如雷的黑影。

“真是詭計多端!白寧,你生了個好女兒,也找了個好女婿!”黑影咬牙切齒,猛的將桌子掀翻了,桌麵上的東西掉了一地。煙灰缸咕嚕嚕滾了起來,滾到陳劍腳邊,又轉了一陣,在地板上碰出一串沉悶的聲響,停住了。陳劍猛的一哆嗦,恍如到了世界末日。

“好,你們準備,我叫你們準備!我讓你來個防不勝防!”黑影怒喝一聲:“執行二號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