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風起白崖20 一劍送終

躺在自己編的竹藤大椅上,顧春風的思緒蔓延開來。他想起了他的外公,他這手編椅子的絕活,就是小時候跟外公學的。那個白發蒼蒼的外公,手上仿佛有魔力,總是能將青翠的竹子變成家裏的板凳椅子。後來上了初中,他也隨父母搬進了城裏,和外公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少。特別是穿越過來這幾年,外公的形象已經有些模糊了。

“爸,媽,外公……你們都還好吧。”看著漫天的火燒雲,顧春風感歎道。

酒足飯飽後,睡意總是格外強烈。顧春風躺在搖椅上,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很清長的夢,夢裏麵,無數妖魔從雲墓裏出來,天地間生靈塗炭。他受了很重的傷,唐衣就站在他身前,麵對著數十隻恐怖的妖獸。他想叫唐衣逃,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時突然刮起了一陣寒風,唐衣的本來束著的頭發突然飄散開來。長長的青絲在風中飄散,唐衣轉過臉來,他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唐衣居然是個女人!

這時一隻妖獸撲了過來,而唐衣卻毫無知覺。他大聲的呼喊,唐衣卻聽不見,隻是對著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夏日盛開的茉莉,清新得宛如輕風。

不過這束茉莉馬上要被妖獸吞噬了!

“不!”顧春風喘著大氣從夢中醒來,發現此時已是夜晚。客房裏虎屠的打呼聲平緩且均勻,墨十八沒什麽動靜,唐衣應該夢見了什麽好吃的,吧唧著嘴巴。想起了剛剛做的夢,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夢裏唐衣居然是個女人。這世上有長喉結的女人?泰國的人妖有喉結嗎?

天空落下了點點雨滴,又吹來一陣風,顧春風覺得有點冷。

此時,山路上出現了一盞紅燈籠。燈籠發出的橘紅色燈光忽明忽暗,仿佛一團猩紅的鬼火。

夜這麽深了,還有人上白崖幹什麽?

顧春風從藤椅上站了起來,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雪蒲劍”的劍柄。

那個燈籠越來越近,那個燈籠後的人也逐漸顯現了出來。這是一個從頭黑到尾的黑人。他的身上穿著的是夜行衣,腳上穿著黑靴子,就連腦袋都用一塊布蒙著,隻露出了一雙眼睛。這無疑是一雙很恐怖的眼睛,陰冷、殘酷。這個人無疑是個危險的人,仿佛一隻黑夜中獨行的餓狼。

這個黑衣人最讓人背後生寒的不是那一雙眼睛,而是他身後的劍。一把足足八尺長的長劍斜跨在他背上,竟然比他的人還要高。能使用這種劍的人極少,也極危險。

因為這種長劍在劍鞘裏,要拔出來都非常費勁,那說明這把劍輕易不出鞘,出鞘就必須見血!

顧春風推開了籬笆門,冷冷道:“閣下深夜到訪,所謂何事?”

那黑衣人不言不語,依然不緊不慢地向顧春風這邊靠近。

“黑夜一身黑,又不說話,莫非你是賊?”顧春風繼續道。

這時候,墨十八和唐衣聽到動靜也來到了院子,而虎屠依然在屋內打著呼。

當唐衣和墨十八看見這個黑衣人時,呼吸都明顯急促了起來。

“原來是他!”墨十八道。

“他是誰?”顧春風看著不斷接近的黑衣人,問道。

“‘一劍送終’宋忠。”唐衣冷冷道,他的手已經握緊了腰間的竹笛。

聽到這句話,顧春風的手心都出了汗。他在虞城時,雖然沒聽說過虎屠,但卻聽說過宋忠。因為宋忠是“暗月”組織排名第三的殺手。

十年前,最古老神秘的殺手組織“潛流”被傳奇劍豪吳南生瓦解。五年後,七國又出現了一個更加神秘的殺手組織——暗月。暗月組織之嚴密,殺人手段之恐怖,直追當年的“潛流”。

特別是排名前十的殺手,暗殺幾乎從未失手過。宋忠在組織中排第三,自然是暗殺高手中的高手。他殺的人不多,總共不過七個,但這七人至少都是三境以上的修為。而且更加恐怖的是,這些高手全部被他一劍斬殺,所以人稱“一劍送終”。

現在狀況已經很明了,虎屠絕對是被宋忠所傷。他一直逃亡,來到白崖後,覺得這裏很安全,所以決定歇息一晚。不過睡眠中的虎屠不知道,要殺他的人已經來了!

宋忠終於在離三人兩丈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冷冷地看著三人,問道:“他在這裏?”

顧春風答道:“他在這裏。”

“很好。”宋忠的聲音冷得像冰。

“很不好。”顧春風道。

宋忠的眼睛依然沒有任何波動,道:“嗯?”

“他是我們的客人,他想好好睡一覺,所以這裏不歡迎你!”顧春風說完這句話後,墨十八和唐衣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這個敵人不再像陳空那群人那樣好對付,因為他是天下最恐怖的殺手之一。連聞名天下的虎屠都被他逼成這樣,何況他們。

可是以顧春風的意思很明顯,對方敢進來他們就要打!為了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虎屠,和這個天底下最恐怖的殺手打!

因為顧春風喜歡虎屠這種鍥而不舍的英雄,不喜歡宋忠這種冷冰冰的殺人機器。

宋忠看著緊張的三人,冷冷道:“我不想殺你們,因為殺你們沒錢。”

顧春風脫口而出:“那你就快滾!滾得越遠越好,至少今晚不要來。”

宋忠眼裏的寒意更甚,仿佛在看著三具屍體。出乎意料的是,宋忠並沒有拔劍,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付出代價,而是道了一句“打擾了”。之後,他便拿著他的燈籠,走到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

他右手拿著燈籠,背靠著那棵大樹,直接閉上了眼睛。

看見宋忠並沒有直接出手,三人都出了一口大氣。

顧春風看著十丈外樹下的宋忠,道:“這人難道還會站著睡覺不成?”

“有些人殺的人太多,為了不被殺,站著睡覺沒什麽奇怪。”唐衣聳了聳肩,道。

“那我還是寧願永遠不要殺人才好。”顧春風說完,又躺回了搖椅上。

墨十八和唐衣也回了屋,不過三人雖然裝作很淡定,但再也睡不著。

遠處宋忠的那盞燈籠仿佛一把招魂的鬼幡,給了他們莫大的壓力。

麵對這樣的殺手,誰還能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