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禁色 26.催眠(下)

繼續!”安俊盯牢了夜未央的眼睛。

“夜未央,我不準你死。”祁紹庭隻覺得他的心髒砰砰直跳,像是要炸開來。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變化,像是一個在沉睡中的人慢慢的睜開眼睛,有點迷惘,有些遲鈍……

“未央,是我,我是安俊,是我,我是安俊……”安俊小聲低誦,語調輕柔而和緩:“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是誰!”

祁紹庭緊張得滿心手裏都是汗,卻又不敢妄動,生怕會打擾到治療,隻能看著安俊的神色來判斷,可惜很快的,看到他臉上露現出失望來。

“不行嗎?”

“他很抗拒,不肯聽我的,不過……再試一次吧。”安俊猶豫了好一會,不肯放棄。

這一次更為專業而正式,夜未央坐到催眠**,祁紹庭則在他的正麵說出指令,然後看著安俊的手勢離開。

關上門,裏麵的一切就不由自己控製了。

隔著一扇玻璃門,裏麵的一切都能看得很清楚,但夜未央的表情有如隔世,紹庭看了一會,心情竟奇跡般的緩緩平複下來,靠到牆邊去從口袋裏拿煙來抽,這是剛剛染上的習慣,至少無聊的時候可以有點事情幹。可是手指伸到衣服口袋裏時,碰到了另一個冰涼的東西,是那枚坦桑石的項鏈。

祁紹庭嘴裏銜著煙,卻沒有點上,午後的陽光,從走廊盡頭的長窗裏照進來,落在湛藍色的寶石上,折射出迷離地光。最濃重地藍。最魅的紫,有金棕。

夜未央皮膚還沒有調養好,任何的貼身飾物都會引起過敏,於是戴了不到兩天便又拿了下來。祁紹庭舍不得收起來,一直放在口袋裏。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久,但認真回頭去看,一草一木裏都有回憶,更不要說這枚精心挑選的鏈墜……

啪!

很輕的細小的一聲,一小朵微藍的火焰在紹庭眼前燃起來,祁紹庭驚訝的抬頭。卻看到穀棋衝他一挑眉頭示意他點煙。

“你也抽煙?”祁紹庭把煙引燃,心裏有點詫異,倒是從來沒見過這女孩子抽過煙。

“以前抽過,後來遇到小俊就不抽了,不過這打火機是別人送的,一直帶著。”穀棋把打火機拿在手裏拋來拋去:“怎麽站在外麵?小俊在吧。我進去看他。”

“別去。”祁紹庭一把拉住了他:“你弟在裏麵做事。”

穀棋一下子笑出來:“跳大神麽?挺帥地吧。”

春末夏初的陽光,少女快樂的笑臉。這些,都是會發光的東西,燒灼的祁紹庭微微眯起了眼睛。

“哎,大法事麽?”

“嗯。”

“怎麽可能,看你一點都不緊張。”穀棋不信

“是啊。不敢緊張。”

祁紹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穩地就在喝英式下午茶,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習慣了,緊張到了一定地程度就會冷靜。因為已經不再抱期望。不敢緊張,不敢有期待,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沒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就不會絕望。

他仍然是那個善於保護自己的男人,一點都沒有變。

本性江山,從來都難移。

祁紹庭歎一口氣,目光落到穀棋的臉上,小姑娘正站在門口張望,臉上有不自覺流出的溫柔笑意,將一身地銳芒折去了好幾分。其實陳長霖說得不錯,穀棋不是個難相處地對像,雖然凶悍時冷淡得像兵器,可是熟悉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柄軟劍,隻有抖起來的時候才會硬。

“你,上次說你也有願意為他去死的人,是他嗎?”

穀棋詫異地轉回頭來,愣了愣,方點頭道:“哦!”

“你愛他嗎?”

“他是我弟弟!”穀棋頓時變色,臉上隱隱有怒意。

“我知道啊!”祁紹庭笑意清淺:“我也沒別的意思,隻是覺得你們姐弟感情很好。”

“哦,是啊,他是這世界上,我唯一的……人了。”

“保護好他,不要像我一樣。還有,不要他有機會失落,愛他要讓他知道。”

這麽酸溜溜酸到倒牙的話,原本,以穀棋的尖牙利嘴,反唇相譏是最順理成章也不過的事。可是,穀棋愣了半年,卻還是應了一聲:“哦。”

半晌,卻又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他是個好孩子。”

“那是當然的。”

後來,祁紹庭偶爾試圖想要回憶穀棋當時的表情,但永遠都是空白,因為就在那一秒,夜未央忽然從房間裏衝出來,像一陣風似的從他們麵前掠過去。穀棋和祁紹庭麵麵相覷,居然忘記上去攔住他。

“追啊……快點,跟上去。”安俊臉色煞白的從門裏撞出來,隻來得及看到轉角處夜未央的一片衣角一閃而逝,頓時急得大喊,祁紹庭頓時如夢初醒,匆忙追了上去。

“他要去哪?”穀棋看他這樣子嚇了一跳,連忙上去扶住他,一觸手才發現身上居然是濕的,五月的天氣,寒得徹骨。

“地下室,那個叫鈴木清玄的……”

“他怎麽會知道的?”

“我,我告訴他的,你也知道我不能對他說謊。”卻還是撐著一口氣勉強追了上去。

祁紹庭剛下到地下最後一層,迎麵就看到一個守衛已經被未央打倒在地,另一個正舉qiang與他對峙。

“不要開qiang!讓他進去。”祁紹庭連忙喝止,他生怕夜未央會受傷。

那人聞言,馬上qiang收起,去開門上的密碼鎖。

夜未央臉無表情的等在旁邊,嘀的一聲輕響過後,大鐵門無聲無息的滑開,他便毫不遲疑的走了進去,紹庭本想身跟在他身後,卻不想夜未央驀然回頭,冰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而肅殺,嚇得祁紹庭生生頓住了腳。

安俊晚到一步,連忙閃身跟進去,未央仿佛視他如無物,反手關上了門。

“這怎麽回事。”那位守衛完全摸不著頭腦,拉著穀棋詢問,穀棋無奈的衝他攤一下手,意思自己也一無所知,可憐的家夥隻能低聲罵了句髒話,把躺在地上的兄弟拉起來,檢查傷勢。

出於很複雜的心情,祁紹庭沒殺掉鈴木清玄,並且為他提供了相當不錯的醫療。

那原因可能是出於對一位前輩的尊重,又或者對一個將死之人的一點心軟,再或者是為了可以留做籌碼牽鈴木仁(雖然這小子已經向全世界宣布了他叔叔的死訊,並且成功的取而代之。)當然更有可能的是,以上所有的原因都有一點。

現在,祁紹庭忽然又想起了一個理由,或者,他潛意識裏想要留下那人的一條命,交到未央的手裏,讓他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