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隨心 15.醉花濃
15.醉花濃
“哎,他長得和你有點像耶!”英樹忽然驚叫。
“是嗎?”似乎,是有點,一樣銳利的長眉,狹長的鳳目,挺直而窄的鼻,以及單薄的嘴。隻是夜未央的線條更清朗利落些。
“真的不想出來和他玩一把嗎?”英樹很黯然,賺錢和看好戲是他生平最大的愛好,如今一下子就損失了兩個,想不痛心疾首都難。
“算了。”夜未央斷然的搖頭。
“為什麽啊!”
“沒興趣!”
“喔!”英樹悶悶的點頭,半晌眼睛又亮起來,跑到隔壁單間裏抱出一束大到誇張的百合花來丟到夜未央的懷裏,奸笑道:“反正來都來了,出去走個秀嘛,又沒怎麽的!”
夜未央隻覺一團濃冽的花氣迎麵襲來,頓時呼吸一窒大皺其眉:“你幹什麽啊!”
“出去走一下花不了什麽時間的啦!你總要幫我的嘛……啊……你白吃我那麽多頓?!”英樹雙手合什一通猛求,到最後拿出殺手鐧。
夜未央萬般無奈被英樹推出門,兩耳頓時貫滿迷離的音樂,而人聲卻漸漸沉寂下來。
風淩月原本繚亂的眸光驟然銳利起來,直追著那道身影走,卻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那一下對視,一種悵然若失紗拂過心頭。
走過長長通道,聽一扇扇門在背後關牢,終於走回到星空下,重新呼吸秋夜清涼的空氣,夜未央在一瞬間有種不可形容的無措,茫然的回頭看那扇鐵門緩緩合攏。
每一次從永夜離開,都會有種從地獄回到人間的感覺,這世間本醜惡,有時候看過了更壞的倒會覺得它變美好了一些。
可是這一次夜未央開始覺得膩了,無論是音樂、燈光、還是男人們垂涎欲滴的眼神。
“要回去了?”英樹倚著牆,整個麵孔隱在長發的陰影裏,隻看到尖尖的下巴,聲音是少有的感性與溫和。
“嗯!”夜未央淡然而笑,伸手撫上他的臉頰。
英樹他,一直都是個孩子,他是如此神奇的在這樣紛繁複雜的環境中長大卻始終保持著一顆誠摯的赤子之心,愛憎分明,爽朗而直接。
他是未央生命中的第一顆樹,依靠著他,汲取他旺盛而強大的生命力,夜未央從無望中生存下來。
“你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
“那你快樂嗎?”
“還可以!比從前快樂……”
“那就好!”英樹歡喜的笑,張開雙臂將他擁緊:“要加油!”
“將來,可能,不能再幫你了!”
“沒關係,反正我吃不飽飯了就去你那裏蹭!”英樹大氣的拍拍夜未央的肩,伸手幫他攔下一輛車,然後非常惡劣的連人帶花一起推進車箱裏。
“拜拜哦……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哦,不許丟出來哦!”英樹一邊揮著手,漂亮的臉在玻璃上擠得扁平,隻餘一雙精靈的大眼睛在閃。夜未央從層層花瓣的縫隙中看到,由衷微笑。
這是阿文開出租車的第三天,卻遇上奇景,一開始他隻看到一個男人裹著一大束花跌進來,然後自花叢中探出半張笑臉……
畫麵絕美!
以至於他第一次並沒有聽清楚地址,到後來聽清了,神誌也一直都恍惚,好在車速夠慢,所以也沒出什麽事,隻是本就很長的路,他開得更久。
而那個男人卻似乎並不著急,獨自枕在花枝上擺弄著手機,偶爾抬頭,流光的笑眼,會直接擾亂人心跳的頻率。
在這之前他從不知道一個男人的美,可以達到這樣的地步。
“你在哪裏?”
“我在家!”
“在幹嗎?”
“在等你!”
……
祁紹庭看著手機屏上的字,心動有一絲異樣的溫柔在萌動,好像小兒女初次戀愛的癡纏感覺。
於戀愛一途他從來都走得順遂,他是天生的發光體質,女人們總是不可抑止想要接近他,所以直到此時才真正明白什麽叫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輾轉反側,忐忑難安……那種感覺像是初中時第一次想要牽起心儀女生的手,滿心歡喜,誠心期待,小心翼翼,甜蜜而惶恐。
即使拋開容貌,夜未央仍有令人上癮的特質,在他麵前一切名、利、權、勢都歸於塵土,隻有最簡單的高興與不高興,這種純粹令在紅塵熟練翻滾的他迷惑,於是留戀。
車子一駛近,祁紹庭便知道了,索性就站到門口去等,看著那輛車緩緩停到自己麵前。
一開門,就有無數折斷的花枝從車子裏跌出來,落了祁紹庭一身,然後自那些雪白、明黃的花瓣中伸出一隻手來:“拉我一把,快要被熏死了!”
有醉於酒的,也有醉於茶的,卻是平生第一次看到有醉於花的,夜未央滿臉飛紅,站立不穩,祁紹庭隨著他退了幾步,索性一起倒在草地上。
祁紹庭隨手抽了一張大麵額的紙幣揉做一團擲過去,打發了司機,然後一翻身將夜未央壓到身下:“這幾天跑到哪裏去玩了?”
“你真的不知道嗎?”
雖然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夜未央隻有英樹這一個朋友,但小偉仍然每天安排三組人馬追蹤夜未央的行動。對此,夜未央自然不會全無察覺,隻是心情夠好就可以不計較,偶爾玩一下甩脫的遊戲,也是生活的調濟。
但是此刻祁紹庭被他這一句反問弄得啞口,隻能用力吻下去當作報複……
香水百合極濃烈的花香彌散開和青草味糾纏不休,令人神昏。
“好暈!”夜未央微眯著眼。
白色襯衣沾滿豔黃色的花粉,揉得稀皺,倒像三宅一生的典藏之作。
反正是怎麽扶都扶不穩,祁紹庭索性將他抱起來走。
那一夜,花香像是入了骨,怎樣洗都不散,祁紹庭將臉埋進夜未央的脖頸處,舌尖順著脊柱一路往下滑,夜未央的皮膚光滑而富於彈性,在燈光下是一片瑩晶的麥色,半透明的質地,像玉。
……
清早時分,祁紹庭照例被鬧鍾的鈴聲吵醒,夜未央睜開朦朧的睡眼,幽暗而清朗,是最純粹的黑。祁紹庭心下不忍,伏身下去輕吻夜未央的臉頰:“等忙完這一陣,一定好好陪你。”
夜未央茫然的眨一眨眼睛,然後合目,翻過身去繼續安眠。
“又怎麽了?你不要老是大驚小怪的好不好?”一出房門,居然看到許墨凱筆直的豎在客廳裏,祁紹庭仰麵望天哀歎。
“是渡邊健司!”許墨凱無力加無奈:“他從昨天晚上開始找你,一直找到現在,你和非明一個比一個大牌,不開機的不開機,沒回應的沒回應,他隻好往公司打,值班員再接到我的線上……”一想到對方是日本山口組的前任少東,許墨凱不由得又狂汗一把。
正在說話間,手機鈴聲又起,許墨凱看一眼號碼神色立時尷尬起來:“是渡邊……”
該來的總算是來了,終於沉不住氣了嗎?
大年三十了……祝大家新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