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啊。”薑司茵皺著眉, 嘴裏絮絮叨叨,“如果不是因為你那張臉,我才不談網戀。我又不是傻子……”

說到這裏, 薑司茵又憋不住了, 她已經很努力在克製自己了,但睫毛顫抖,眼淚吧嗒吧嗒掉。

“嗚嗚嗚我就是個傻子,別人隨便發張圖就信了,不騙我騙誰啊。”

靳森:“……”

他視線落在薑司茵的臉上, 妝有一點花了,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漂亮,眼角的淚反倒更惹人憐惜。

現在是午飯時間, 電梯一路沒停,直達六十八層樓。

電梯門敞開後, 總助辦的門早已大開,能直接通到總裁辦公室。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薑司茵身為美人的小雷達響了,她似乎想到了什麽, 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臉。

靳森盯著她看了幾秒,遞了一張手帕過去。

接過手帕, 薑司茵遮遮掩掩, 就勢把臉埋進了手帕裏。

靳森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看得清路?”

薑司茵搖了搖腦袋, 抽了下鼻子,繼續嗚咽。

靳森看向她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外衣是奶白色的,手擱在上麵,顯得更加白皙幹淨, 指甲處還有小小的月牙。

安靜了半晌,薑司茵感覺到她的手被他拉住。

因為眼睛被手帕擋得太緊,靳森帶著她往前走時,她踉蹌了幾步。

薑司茵稍微挪了下手帕,悄咪咪地露出一條縫去看路。

跟她的手比起來,靳森的手掌溫厚有力,她臉頰紅了一瞬,心髒狂跳地跟隨他的步伐。

剛才被靳總問了話,總助辦的助理都沒敢走。

見到靳總走進來,一排人站起來迎接,再往他身後一看,竟多了一個薑司茵。

能混到總助的位置,每個人察覺觀色的本事都很強。

他們對視一眼,立即明白了薑司茵對靳總而言很特別,並快速在心裏記了要點:以後要謹慎對待薑策劃。

薑司茵就這麽被一路拉進了總裁辦。

靳森進了門,用腳勾了下門,大門徹底緊閉,他才鬆開了手。

在他回國擔任博網總裁的這幾個月,工作和生活和從前相比別無二致。要說有什麽不同,那就是薑司茵這個人了。

她是一個意外頻出的人。

形容她的這個“意外”是褒義詞,她經常語出驚人,做事特別卻不出格。

你永遠猜不到她的小腦瓜裏在想什麽,也不能預料下一秒她會做出什麽。

但這些想法和行為,卻又意外地討人喜歡。

靳森鬆了鬆領帶,問:“說完了嗎?”

沒有,她還能再哭三天三夜。

薑司茵從手帕背後抬起臉,試探地瞄了他一眼,又把臉埋回去,聲音悶悶地響起。

“我騙你了,我喜歡你三年是假的。”薑司茵小聲坦白,“一見鍾情是真的。”

靳森神態自若,仿佛已經猜到了,他看著她低聲道:“繼續。”

薑司茵想了想,給自己辯解。

“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對你那張臉一見鍾情,如果我沒有對你一見鍾情,我也不會傻乎乎地開始網戀。如果我沒有網戀,最後也不會傻到被騙走錢……”

她越講越害羞,耳根很熱,總結歸納:“我覺得還是怪你,都怪你長得太好看了,我才會一見鍾情。”

不知靳森在想什麽,他驀地問了句:“看到真人什麽想法?”

這題我會。

薑司茵想都沒想,直接吐露心聲:“比照片好看一千倍一萬倍!那天早上,我又一見鍾情了。”

“具體點說,是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三見心向往之……”

她詞窮,找不出成語了。

薑司茵在心裏默默地想,現在都見了這麽多麵,那可不得白頭偕老了。

雖然她騙了他那麽一點點,但是現在她都攤牌了。如果靳森還想聽成語的話,她隻能再從腦子裏扒拉幾個。

薑司茵察覺到有陰影覆了下來,靳森在逐漸靠近她,冷杉的氣息越來越近,她的心跳抑製不住地跳動著,正在這時——

她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叫了。

咕嚕咕嚕。

寂靜的辦公室裏,響起了純粹且毫不做作的饑餓聲。

薑司茵還擋著自己花了妝的小臉。

看不見靳森的表情,隻聽見了一聲輕笑。

靳森動作停了,他聲音平平地問:“吃午飯了嗎?”

明知故問。

薑司茵下意識摸了摸她的肚子,好餓。

她一邊沉浸在懊悔當中,一邊氣若遊絲地說:“沒吃。”

聽這嗓音還真以為她已經餓到說不了話了。

靳森擰開門,轉頭看薑司茵,輕飄飄地說:“去吃午飯吧。”

像是放過了她。

薑司茵妝都花了,也不好意思多留,連忙背過身跑遠了。

進了洗手間,她照了照鏡子,總不能頂著這張臉去吃飯啊,稍微補了下妝才回到辦公室。

薑司茵點了外賣,坐在茶水間裏,草草解決了午飯。

吃飽喝足後,她才有心情回想了遍剛才的事情。

話說靳森剛才到底是什麽想法?

薑司茵全程擋著臉,也看不到他的反應。

她恨啊,恨自己的肚子叫太早,多好的氛圍,一下子全沒了。

如果能重來一次,她一定會填飽肚子再表白。

直到下班,薑司茵都還在重溫總裁辦的對話。

靳森今天還會送她回家嗎?

薑司茵想,他都知道她騙她了,態度是不是會變得不一樣?

什麽送她回家,什麽日常綁定,大概……可能……也許是不會了吧。

薑司茵心情很不好,叫了一輛網約車。

等到車快到公司附近了,她就坐電梯下樓了。

下午五點半。

靳森剛送走世能科技的高層,他稍晚了幾分鍾,才到負二層停車場。

開了車門,靳森坐進車後座的時候,發現薑司茵沒有來。

或許是她在加班?他微微蹙眉,低頭看了眼手機。

沒有未讀信息,靳森隨手就把手機擱置在了一旁。

他往後靠在車座上,閉眼假寐,等了一會兒。

有人來了停車場,腳步聲談笑聲交錯,聲音漸近又遠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靳森闔眼,皺了皺眉,問衛年:“現在幾點了?”

衛年垂眸看表:“五點五十。”

靳森淡聲道:“你去一趟樓上。”

衛年應聲後,下了車走進電梯,摁下手遊部門的樓層。

電梯上升,緩緩停了下來。

走出電梯沒兩步,便看到黑著燈的辦公區,衛年暗道不好。

他還沒走進去,就遇到了一個剛剛下班的員工。

“衛助理。”萬蘿叫住他,“你是來找薑司茵的嗎?”

今天加班到最晚的人是萬蘿,為了過年活動閣,她日夜努力,爭取能提升自己的水平。

萬蘿以前仗著自己有背景,以為隻要搶走了薑司茵的角色,她就能順利成為項目組頭號骨幹。但是現實給了她很重的打擊。

經過了上次生日閣的教訓,萬蘿已經徹底明白了在職場上實力為王。

她放下自己的麵子,時不時還會請教薑司茵。

衛年停下步子:“對。薑策劃人呢?”

萬蘿如實說:“她今天下班得早,五點就走了。”

薑司茵五點就走了,但是她和靳總約好的時間是每天下午五點半啊。

衛年忽然意識到,靳總這是被放鴿子了?

作為助理,衛年覺得他失職了。

他先前隻是把靳總的行程表給了薑司茵,卻沒有考慮到薑司茵也會有自己的行程。

衛年很是頭痛,他回去以後應該怎麽跟靳總說?

他有些忐忑地下了樓,回到停車場,行至靳森車邊,準備主動擔責。

衛年剛打開車門,靳森的聲音從裏麵傳出:“她走了?”

“抱歉靳總,是我沒有調查清楚薑小姐的行程。”衛年低頭認錯,“她剛下班就走了。”

靳森睜開眼,“嗯”了一聲,示意司機開車。

被人放鴿子的感覺不是很好,放他鴿子的人是薑司茵,這種不舒服似乎會加倍放大。

-

這個周末,薑司茵不用加班。拉赫

昨晚回到家,她泡了個澡,心情還是不佳,睡前繼續追小凰文,也看不進去了。

傷春悲秋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了周六。

薑司茵喪著一張臉,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拿著遙控器,換了一個又一個電視台。

電視上正好在播放一檔情感類節目。

這期的標題是《因為愛欺騙男友可以被原諒嗎》,兩個主角在爭論不休。

女子:“如果我不愛你的話,我會隱瞞你那麽多事情嗎?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嗎?”

男子:“主持人你聽聽,她這是什麽歪理?”

什麽破節目?

薑司茵越看心情越壓抑,趕緊換台。

下一個台是虐戀電視劇。

女主角站在大雨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拉著男主的袖子。

“紹恒!我不要離開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薑司茵麵無表情地關掉了電視。

大數據時代,她懷疑這個電視在竊聽她的心聲。

看了電視,刷了很多小視頻,在朋友圈裏點了幾個讚,然後再來幾局遊戲。

一天的時間就這樣被她消磨掉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

薑司茵理所當然地認為,今晚的慈善晚會也和她沒有關係了。

她沒有梳妝打扮,也沒有挑衣服,還是穿著厚厚的毛絨睡衣,窩在沙發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瘋狂地轉移注意力。

不想去思考今晚靳森會帶誰出席晚會這件事。

盡管很不開心,薑司茵還是拚命地壓抑心裏的不快,想恢複從前那個怎麽都能快樂的她。

她給自己催眠:靳森做什麽又不關她的事,他是他,薑司茵是薑司茵,沒有他,她也可以高興得起來。

這周六,薑司茵連飯都懶得燒,吃了一天的外賣。

晚餐自然也是外賣。

時間逼近了7點半,薑司茵打遊戲打得太入迷,到了這個點兒才想起來要點外賣。

她點開一家附近的燒烤店,點了超大一份燒烤和冰可樂,準備用垃圾食品來麻痹神經。

點完後,薑司茵把手機扔到沙發上,休息休息眼睛。

沒過一會兒,手機鈴聲響了,她摸過手機,看也沒看屏幕,直接憑感覺接聽。

一般來說,放假時間沒有幾個人會找她。

所以,薑司茵下意識就把電話那頭的人當成了外賣員。

“喂?外賣到了?”薑司茵一臉懨懨地開口,自言自語道,“你先放在門口吧……”

她喪不拉幾的聲音被人打斷。

“薑司茵。”

那頭的聲音低沉沙啞,好像透了點兒鬱鬱。

這聲音該不會是……?

薑司茵立馬閉了嘴,瞬間打起精神,低頭看向手機屏幕,顯示了備注——靳森。

為什麽靳森會打電話過來?他不是應該生她的氣嗎?

他們的約定也像昨天那樣取消了啊?

恍惚間,薑司茵以為這通電話是她的錯覺。

怕自己錯聽漏聽了哪個字兒,她直勾勾地盯著屏幕,按下了免提。

空****的房間裏,靳森低淡的聲音響起,他在闡述一個事實。

“你遲到了十五分鍾。”

薑司茵愣愣地看著手機時間,顯示7點45分,距離他們約定的7點半確實已經過了十五分鍾。

大腦掉線了幾秒鍾,她說不出話:“……啊?”

短暫的沉默後,靳森再次開口。

他聲線平靜,語氣卻帶了幾分質問。

“怎麽還不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