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 薑司茵有被靳森那句“給個名分”撩到了,盡管她麵紅耳赤,還是不想在車裏承認。

靳森太放肆了, 介於車裏還有司機和助理, 薑司茵沒有繼續惱怒。

她想了想,什麽都沒說,決定用行為來表示。

薑司茵默默地接過了他手裏的水瓶,五指扣緊,捏在手中。

望著礦泉水, 她心底掙紮了幾秒。

她又要體現女朋友在幫他擰瓶蓋,還得維持小白花人設。

頭疼。

為什麽要給她出這道難題?

薑司茵蹙眉,裝出很費勁的表情, 手指環住瓶蓋。她裝模作樣地擰了一把,其實是一個假動作。

她擰了, 她裝的。

兩個月來,她的演技進步神速。

靳森無聲一哂,低頭看腕表,暗自幫她計時。

擰一個瓶蓋, 薑司茵整整花了三分鍾。

她很得意地揚起腦袋,遞給靳森, 夠明顯了吧?女朋友給的。

不如薑司茵所料, 先前的話頭又被提起。

靳森沒接, 他鬆了鬆領帶,不疾不徐地問:“你以什麽名義給我?”

薑司茵瞥了眼前座的兩個人,她不好意思地靠近靳森,超小聲地說:“女朋友。”

靳森神色自若,淡聲問:“什麽?”

演, 接著演。我看你比我還會演。

感冒還連帶著影響您耳朵?

薑司茵拉住靳森的領帶,輕輕一拽,兩人距離頓時縮短。

一張小臉上,漂亮的眉擰起。她凝視著他的眼睛,略不耐煩地說:“給你名分,行了嗎?”

大boss終於滿意了:“可以。”

等靳森接過礦泉水,薑司茵放開他的領帶,縮回車門邊,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了。

很快,靳森又發揮了“給個吻就得寸進尺,擰瓶水就貪得無厭”的本事,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一板藥,又遞到她麵前。

隻是生了個小病,你是四肢全麻不能動了嗎?

以防靳森得理不饒人,薑司茵皮笑肉不笑地接過藥,重重地摁下兩粒藥,喂到他嘴邊。

張嘴吃藥。

最好能把他腦子裏的黃色廢料也清洗一遍。

剩下的路程,薑司茵垂著腦袋看手機,回同事微信,翻一翻早間新聞,順便再看看八卦。

她隻給靳森留了一個後腦勺。

車開到公司停車場後。

薑司茵輕咳一聲:“你先坐著,等我下車再走。”

靳森抬頭,很淺地掃了她一眼:“好。”

老板娘都已經發話了,衛年和司機非常上道。

靳總不能下車,他們自然也不能。

兩個人陪著靳森坐在車裏,耐心地等待薑司茵下車。

左看看右看看,確定停車場沒人後,薑司茵才打開車門。

她像個小孔雀一樣,驕傲地提著包,腳踩一雙杏色高跟鞋,蹬蹬蹬走遠。

-

過年前的工作繁忙。

因為孟青在會議上鬧了一場,整個項目組都知道,薑司茵和她的競爭。

這次的新年閣,薑司茵要多寫一張卡。

周末在家的時候,她已經寫完了紈絝富二代的稿子,溫柔學長的新年卡也基本確定了方向。

新年活動,顧名思義,卡麵劇情要和新年相關。

在這段時間,學生黨放寒假,打工人也難得放了長假。玩家抽卡的時候,一定是想和男主一起度過完美的新年假期。

靳森帶她去的場合就很不適合新年卡了。

慈善晚宴這個題材,薑司茵參加晚宴時,就已經考慮好了,她決定留給總裁人設。

至於晚宴後的瑪莎拉蒂,也挺適合總裁的……

咳咳,她臉紅幾秒,這暫且不提。

這天上午,薑司茵給溫柔學長寫了一個大綱。

具體內容她還沒寫好,先羅列了幾個要點,再指導了溫明珍一會兒,就到了中午。

為了寫好平凡的女主,溫明珍最近過得很接地氣。

今天中午,她讓薑司茵帶著她去吃員工食堂。

大小姐第一次來公司食堂,看什麽都新鮮。

吃慣了大魚大肉,員工食堂的東西對她來說,是很少接觸的。

溫明珍咬了一口土豆餅,瞳孔微怔,感慨道:“我們公司食堂的菜還挺好吃的啊。”

她在心裏表揚了靳森,員工福利不錯。

這是四人桌。

萬蘿端著幾碟菜走過來,看著薑司茵,輕聲問道:“司茵,我能坐在這裏嗎?”

自從萬蘿吃了大虧,她學乖了,也不給人甩臉了,還時不時就找薑司茵探討工作上的事。

溫明珍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了:“坐吧。”

薑司茵點點頭:“可以。”

得到準許後,萬蘿笑眯眯地坐下來,她隻是認真地吃飯,秉承著食不言的規則,人還挺乖。

隔著幾桌,孟青和其他部門的同事坐在一起。

她們不知道薑司茵坐在後麵,邊吃邊聊,說話還挺大聲的。

“你最近怎麽這麽努力?下班都約不到人。”

孟青輕嗤:“我這種沒背景的人,當然得加倍努力啊。”

“誰有背景?我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我們部門啊,有人是主策劃的外甥女,有人是家境優越的白富美。”孟青頓了頓,很誇張地說,“最厲害的那個,還跟靳總有關係呢。”

好家夥,一句話罵了三個同事。

萬蘿突然站起來,她啪地一下把筷子扔在桌上:“孟青你他媽有病吧!”

以為是她聽錯了,孟青猛地回頭,看到了沉著臉的三個人。

她們什麽時候混一塊兒了?萬蘿不是最討厭薑司茵了嗎?難不成她聽了風聲就去討好薑司茵了?

萬蘿眼睛都氣紅了:“嫉妒什麽呢?背後說人壞話不怕遭雷劈啊。”

溫明珍一把拉住了萬蘿,給了她一個“放著我來”的眼神。

經過上次開會的教訓,溫明珍知道了做人要收斂,她學會了低調。

換句話說,她短時間內進修了陰陽怪氣這門課程。

“有的人沒有自知之明,明明是自己沒出息,怪父母怪領導怪同事,就是不怪她自己。問題出在哪,她都不知道。”

溫明珍指桑罵槐,就是不指名道姓,但是人人都知道她在罵孟青。

大小姐入職場沒多久,她不能明著跟同事鬧矛盾,轉頭就去問了閨蜜團:如何讓自己在不顯得很low的情況下,高級諷刺別人?

萬蘿被溫明珍的口才驚到了。

靠。

一星期時間,她就這麽會說話了?

幾秒後,萬蘿懂了溫明珍的邏輯,順著她的思路往下講。

她立馬配合上去:“孟青,我是薑司茵教的,你剛跳槽的時候也是薑司茵教的。怎麽你的業績還不如我呢?”

“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溫明珍第一次誇了萬蘿,“很明顯,萬策劃比孟策劃的個人實力強多了。”

萬蘿飄飄然接受:“是哦,孟策劃單人活動時創下的最低流水,至今還沒人破記錄。”

你一言我一語,學渣當場被公開處刑。

孟青睜大了眼睛,她被懟得啞口無言,兩個人相視一笑。

等她們發泄完後,薑司茵來收尾了。她緩步走來,身穿卡其色毛線裙,長發像綢緞般垂在身後,有種很強的白月光初戀感。

站在人群中,整個人都在發光。

“讓大家看笑話了。”薑司茵笑了笑,“我們幾個是乙女遊戲部的同事,孟青,原來你對我意見這麽大啊。”

公眾場合,薑司茵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冷漠。

她在笑,隻不過唇邊的笑意都是冷的。

對孟青這種人,實力上的碾壓才是最致.命的。

孟青入行不過才幾年,卻向來自視甚高,那麽,薑司茵就要讓她知道,她這麽普通就不應該自信。

薑司茵站得很直,她淡淡地掃了眼眾人,忽地輕笑了聲:“過兩天,還有一場熱鬧可以看。”

和孟青不同,她沒有誇張的言語,也沒有浮誇的表情。

但一字一句,卻是一把溫柔刀。

孟青握緊了拳,心裏窩火,又不能當著大家的麵發火。

在薑司茵的冷靜下,她被襯托得像一個跳梁小醜。

“我和孟青有一場較量。”薑司茵介紹道,“我們的比賽,會當著整個項目組的麵進行。”

聽到這裏,吃瓜群眾更有熱情了。

薑司茵的視線回到孟青身上。

她目光平靜,似乎完全不把這個人當成自己的對手:“孟青,如果你真有你形容得那麽厲害。”

“就用實力來超過我。”

話音剛落,每個人齊刷刷地看向孟青。剛才不是嘲諷得很溜嗎,如果她不接下薑司茵的話,這就說不過去了吧。

孟青騎虎難下,咬牙道:“薑司茵,我一定會比你強。”

放完狠話,薑司茵看了眼身後的兩個人。

溫明珍和萬蘿看得目瞪口呆,她們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厲害!

吃完瓜後,所有人拿出手機,快速在各個微信群裏傳播。

原本這隻是乙女部門內部的鬥爭,短時間內,傳遍了整幢博網大樓。

薑司茵和孟青的battle鬧得人盡皆知。

挑戰薑司茵?她的實力和臉蛋可是上過熱搜的啊。

有人覺得孟青不自量力,但是,也有人認為薑司茵太張揚,稱讚孟青勇氣可嘉。

公司群裏,甚至已經有人開始下賭注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城市戀人》項目的靈魂人物就是薑司茵啊,她搭建的世界觀,她細化的主線劇情,最初的四個男主人設也是她敲定的。

大多數人都押薑司茵贏,不過,押孟青的人也是數目可觀。

雖然薑司茵在員工食堂時表現得很從容,但是,孟青和同事的對話還是給她打了個警醒。

孔嫣然離職前留下那句話,導致她和靳森的緋聞傳出去了。

從小到大,薑司茵因為長相,收到了很多善意。同時,她收到莫名其妙的惡意也不少。

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偏見,總有人覺得,長得美的人沒有實力,晉升也是靠臉。

那些人根本就不會去管,她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如果薑司茵半年後成為製作人,到時候,他們又會說,因為她是靳森的女朋友,所以才會升職順利。

雖說清者自清,但薑司茵還是很不舒坦。

回到工位上,薑司茵幹坐了好久,拿出手機給靳森發了條微信。

【薑司茵】:以後我不坐你的車上下班了。

【靳森】:?

越想越覺得氣,薑司茵看著靳森的問號,心裏小火苗冒出來。她憤憤地敲著字,屏幕被敲得很響。

【薑司茵】:萬一哪天同事看到了呢?不想被人說閑話。

薑司茵從同事那裏找了不痛快,轉頭就把氣發在了男朋友身上。

都怪靳森。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怎麽會被說用美人計?

靳森隻在早上享受了很短的男朋友福利,到了下午,薑司茵就連本帶利全拿回來了。

頂樓辦公室。

隻是隔著屏幕,靳森都能感受到薑司茵的憤怒。

一分鍾後,薑司茵又甩過來一張截圖。

截圖裏是聖經的話。

[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

靳森看完了這段話,又看了一遍,緊接著放大後再看一遍。

他怎麽覺得這話別有深意呢。

突然給他發聖經,是要他做苦行僧嗎?

今天中午,靳森靠在椅背,做了一個極短的夢。

他的夢和薑司茵有關。

他對她做了,比那晚更過分的事情。

觸感極為真實,這個夢仿佛續上了先前的吻。

因為是夢,所以薑司茵沒那麽慫,任由他肆意妄為。

靳森視線落在“恒久忍耐”這幾個字上,細品之下,他忍不住多想。

恒久忍耐?薑司茵是什麽意思?

她要他忍在什麽地方?

靳森沉吟片刻,給薑司茵打了電話。

電話隔了好一會才被接起,薑司茵可能是在找偏僻無人的地方。她跟做賊似的,聲音放得很輕:“我和同事們在一起,幹嘛打給我?”

“剛才發的那段話,我有些地方看不懂。”

靳森平淡開口,像是在誠心求問。

薑司茵:“哪裏沒看懂?”

她這會兒還不知道,一個高冷矜貴的總裁平靜說話時,腦子裏已經在循環播放黃色夢境。

靳森聲線有點啞,低低的,或許是因為病還沒好。

“忍哪兒?具體說說。”

那邊停止了一瞬。

薑司茵終於明白了他的深意,她眼前發黑,自我糾正道:“我讓你忍,是給你一個修身養性的機會。”

“你別搞這麽色情!”

礙於周圍環境,薑司茵聲音不大,暗藏警告。

狗男人不愧是混跡商界多年的總裁,一語雙關的本事學得真好,讓她聽一句,就能產生無限遐想。

“我什麽都沒說,就汙蔑我?”靳森嘴角噙著笑,雲淡風輕地反問,“是你在腦子裏搞色情?”

信了你的邪!接這通電話是她今天最大的錯誤。

……薑司茵梗了梗,她快要氣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聽見電話那頭急促的呼吸聲,靳森唇角往上牽起,笑意擴大。

下一秒,她的呼吸聲消失。

嘟——

薑司茵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