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啊!”

身後卻有人抱著雙臂不緊不慢的追出來,女子衝到台階處一腳踏空,骨碌碌滾下去頭昏眼花中一望,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娘親啊!”

那是為了多抱一抱外孫享受弄孫含飴之樂的娘親,對她睜著從此不會再閉合的眼睛。

女子跪在暴雨裏,在寒冷如冰的黑夜下,渾身哆嗦顫抖著,天幕豆大的雨滴被她渾身不可控製的顫抖激**著飛開,混著血跡濺落地麵,後麵追出來鐵衣們看著她,也不再追下來了,懶散地抱著臂站在風雨不過的回廊下,大笑道。

“賤人,跑呀——怎麽不跑了?你還指望有誰能夠來救你嗎?”

“哇……!”

仿佛是印證人心的不甘,庭院拐彎後一間廂房裏,突然傳來劈天震地的啼哭聲。

絕望哀痛中的女子聽聞這聲稚嫩未成調的嬰兒哭聲,怔了怔,霍地回頭站起,勢如猛虎般衝了過去,那是她剛剛滿月的兒子——張家唯一的血脈,無論如何她得保住。

然而,她再快又怎快得過那群嘴臉醜陋的鐵色惡鬼們,她未衝過庭院目光剛好看到清門口,一個笑聲譏諷冷漠的男子已將那個剛剛滿月的嬰兒執著腳丫,倒吊著揚在她眼前一下一下如**著斷繩的秋千一樣,那上揚拋**的力道與弧度嚇得女子一顆心噎在了喉嚨裏。

纖長的身姿如化石般定格在雨裏,仰頭眼神乞求望著那巴掌大的嬰兒在冷風中拋**,“求求你們放過他……!”悲慟聲裏頭一磕重重撞在冷硬地麵上。

“哈哈……放過他,可以啊!”

倒提著嬰兒的男子狂笑,在女子目露希冀的時候,陰惻惻道,“隻要你乖乖脫掉衣服,躺在我們兄弟身下,讓我們舒服爽夠了,指不定這小不點就能活下去……!”

女子一臉悲憤霍然抬頭,從她白玉般臉頰滴下的水珠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然後她慢慢直起身,緩緩伸手去解扣子……。

“哇……!”又是一聲搗破雨幕的哭聲,女子解扣的動作停了停,睜開死沉的眼睛盯著門口那邊,怔怔的。

“啪”一聲大響,“叫你哭!看我不扇死你個小雜種!”

“啊!”女子發了狂一般,低著頭死命撞了過去,母子連心,身為母親她怎能眼睜睜看著她的骨肉那小小嬰兒被人毒打。

男子看見她撞過來,冷笑一聲,揚了揚手,森森道,“你若敢再過來一步,我立刻讓他死於掌下。”

女子急刹住訊猛去勢,雙臂形成一個扭曲的姿勢僵在半空。

“現在——脫衣服!”

女子手腕顫顫抬起,緩緩爬上衣襟,眼睛一眨,凝在睫毛上的晶瑩便滾滾而下。

“哇哇……”嬰兒似是不忍母親為他受辱,啼哭不止,女子泛著滾圓的淚珠仰頭望著空中拋**的小影子,手下動作終未能繼續,男子不耐煩了,突然反手抽出長劍,黑暗中寒光一閃,一隻粉嫩的小耳朵吧嗒飛掉到女子跟前,“我數三下,每數一下你脫兩件衣服,三下數完你還沒脫完衣服,我就把這個小雜種的手手腳腳全部剁下來……”

嬰兒聲嘶力竭啼哭不止,女子雙目眥紅欲裂,除了愛兒扯心的哭聲她什麽也聽不見也看不見,楞地閃電般一頭撞過去,撞過去的時候牢牢張開雙臂要奪過愛兒,然而她為兒瘋狂的動作看在那些鐵衣眼裏,隻是激起更深的不耐與鄙夷,那個倒吊著嬰兒的男子皺了皺眉,冷哼一聲,居然也不踢開撞到他腳下的女子。

女子伸手去夠想要搶回他手中高吊的兒子,那男子微眯著眼冷冷看她一眼,一眼之後,一隻肉嘟嘟的手掌掉落女子臉上,嬰兒在極痛中哭聲已漸衰弱,聲音似是哭啞了。

女子紅著眼睛瘋狂拚命的捶打嘶咬男子,然而她的力道就如一隻欲要撼動大樹的螞蟻,微乎其微!男子半眯著眼冷笑著,一隻隻手掌腳掌隨著女子每一個打咬動作飛快剁下,最後是一點軟軟白玉般的小鼻子……。

嬰兒已經不會啼哭,雖然還未因為男子凶殘的手段致死,卻已因為流血過多又極度疼痛而昏死過去,女子完全瘋狂得傻掉了,完全無視那柄晃在眼前幽幽滴著血跡的劍,一搶過那個隻剩頭腹的嬰兒肉塊牢牢攬在懷裏護著,瘋狂絕望淩亂的意識裏,隻知道緊緊護著嬰兒……。

那男子揚了揚嘴角,看著潔白肌膚外露的女子,眼睛折射出一抹詭異的光,手起劍落,卻是狠狠插落了女子懷中的嬰兒肉塊,一劍絕了剛滿一月的嬰兒孱弱氣息。

“行了,別磨蹭了,兄弟們還在等著呢!”有懶洋洋的聲音漫不經心響起,接著有人迫不及待跑入雨中,將木立僵化的女子撲倒壓上……。

意識混沌的女子不知哪來的力氣,懷抱著絕了呼吸的嬰兒突然一踹,踹開了壓在身上的人,然後跌跌撞撞爬起,一步一血印往後院方向爬去,她模糊的意識裏依稀記得,縣官因為大雨,留宿在後院,他是一地父母官,今夜張家滿地屍首,他親眼所見好歹得給張家一個公道。

然後有人小心翼翼撐了傘過來,遞給走廊上獰笑的男子,諂媚道,“頭首,在大雨裏玩玩其實也挺有意思的,滑溜溜濕潤潤的別有一番滋味呢!”

那站在走廊裏的頭首眼神閃亮,大笑著拍了拍那遞傘之人的肩膀,張狂道,“你個老東西提議不錯!”

那人嘿嘿的討好笑著,微彎腰低下頭,掛在走廊的燈籠微微燈光一照,映出那人小樣的嘴臉——赫然是席上給蔚淩然潑酒的文書。

他深深彎下腰去,埋了頭臉,手顫顫抬起,擦了擦額前一片濕冷……卻不知那是冬天冒的汗水還是蒼穹憤怒的淚水,這幫鐵衣爺們駐紮在附近,表麵上說是在尋找某個敵國要犯,卻又整日無所事事四處尋歡作樂,逼著他去找漂亮女人。

甚至在某天撞見他家隻有十歲的小姑娘後,言語暗示兩眼放光要他貢獻出來……他逼於無奈,才將這幫惡鬼似的大爺們引到老張家來……,可是、可是這些個鐵衣惡鬼手段也芯凶殘了,滅了老張一家還要還要……唉!

文書深深埋頭,腦袋垂得低到褲襠去,目光絲毫不敢瞄起,更不敢對院中雨裏躺著死不瞑目的屍體看上一眼。

那頭首卻對他的提議產生了興趣,**笑著大步跨下台階,往大雨裏已經無力再跑死命抱著絕了氣息的嬰兒往後院爬的女子走去。

最後一進院子的客房裏,徒戈怰寸步不離守在姬沅和房內,蔚淩然與南宮談正給姬沅和渡氣疏導他走岔的真氣歸元。

雨勢太大風聲又太響,一片呼嘯狂撲的風雨聲裏,默然掩去了外頭一切哀嚎慘叫,徒戈怰卻突然皺了皺眉。

他聽見,轟隆風雨聲裏隱約有人痛不欲生的呼喚著娘親。

他挑了挑眉走了幾步,睜大雙眼試圖從霍霍狂嘯的風雨裏找出那一點慘叫的聲音來源,徒戈怰偏了偏頭,放目望去,然後他看見後院院門外,有一團模模糊糊的東西在茫茫風雨裏緩緩爬行。

女子在爬,以一手嗬護嬰兒的姿勢獨個手肘磨在地麵,一寸一寸地往後院爬,拖著一身泥濘血跡抱著滿懷絕望不甘,用她一隻手肘兩個膝蓋,在暗夜大雨下爬走著這一生裏最艱難的路。

那鐵衣頭首麵龐泛著嘲諷冷笑,亦步亦趨在後麵跟著,女子在前麵掙紮爬了一分,他便悠悠跟上一步,有人在身邊為他撐著傘,風雨打不到他身上。

他漠漠冷笑著,視線在女子曲線玲瓏的身體上溜來瞄去,覺得女子半側著的嬌臀緊翹,肩線纖薄流麗,濕透衣襟下半露半掩的肌膚在水光下閃動勾人,還有她掙紮起伏蠕動的姿態,比直接剝光了衣服躺在**,更多了一份視覺刺激的韻味,更能勾起男人深藏血液的衝動獸欲。

他驀地吞了吞口水,覺得大腿處那東西腫漲了幾分。

後院已經在望,跨過門檻,再越過院子,便到了縣官所住,女子心底執念希冀所在,隻要到了那裏,那個一縣之首一定會為她張家慘死的滿門報仇……。

房間一片黑靜,縣官其實睜大眼睛——醒著!

縣官是個驚醒且淺眠的人,外麵的風雨聲如此狂烈,他早已醒來,何況這些年他收的銀子多了,夜晚三更在自己家裏睡著時常還會被一點風吹草動驚醒,別說是睡在別人家裏。

他縮在窗戶後,大半身子埋在半敞開的櫃子裏,手指在窗戶紙上捅了一個小洞,他從小洞裏盯著外麵,望見大雨裏女子懷抱幼屍像淒厲的女鬼般向他房間的方向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