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歎無緣,淚眼問蒼天(八)

元淮歌急忙半跪在江梓秋麵前,用胳膊抱起他,哭道:“梓秋,你什麽都不要說,我一定會醫好你的。”

江梓秋斷斷續續地說:“歌兒,不要走,我恐怕…恐怕是不能好了…歌兒,我馬上就過去了,歌兒,我問你,你當初給我的承諾…承諾還算…算數嗎?”

元淮歌哭道:“不管是什麽承諾,我都算數!”

江梓秋笑道:“歌兒,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你說要留一世的天長地久給我。你說要在你來的那個…世界,我們再碰頭,你還…記得嗎?”

雨水打在江梓秋的臉上,元淮歌不停地為他拭去臉上的淚水,蝶姬和鐵木真在一旁隻是歎氣。

江梓秋仿佛拚盡了最後的力氣,抓住元淮歌的手說:“歌兒,你以後一定要…要幸福,鐵兄,歌兒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地照顧…照顧她。歌兒,你殺了仇樊烈後,就挑選一個你覺得…覺得可靠的弟子,將掌門之位交給他。”

元淮歌直哭得哽噎住,雨水和淚水在臉上混在一起,啞著嗓子哭道:“我記下了,我都記下了。”

“歌兒,我不能陪你了,我要走了。歌兒…記得你的承諾。”

“我記下了。”

江梓秋笑了,臉上已經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發紫,笑得淒慘,笑得蒼白。

蝶姬也哭道:“江郎,請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想要害過你。今日之事,我”

“江老弟,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淮歌。”

江梓秋嘴角擠出一絲笑,用力地攥住說:“我相信你們。歌兒,能死在你懷裏,我死而無憾了。我們在你來的…來的那個世界等你。歌兒,我先走…一步了。我們來世…再見。歌兒,我最後要說…我…我愛你”

說完這句話,江梓秋的手突然沒有了力氣,元淮歌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江梓秋的手漸漸沒有了溫度。元淮歌發抖著看了看江梓秋,他的頭已經別了過去。

“啊!!啊!!梓秋,梓秋!!”

元淮歌像瘋了一樣高聲尖叫,她始終不願意接受江梓秋的死,懷裏抱著江梓秋的屍體,心裏卻在千萬遍地喊著江梓秋,你不要死。蝶姬試探著問:“元姑娘,江郎已經過去了,不如我們還是先商量一下”

“滾!!你這個妖姬賤人!是你害死梓秋的,那些殺手是你找來的,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鐵木真道:“淮妹,你要我說多少次?!這件事沒有查清楚前,我們都不能妄下結論!”

元淮歌因為江梓秋的死,心智不清,隻認江梓秋是蝶姬派來的人殺的,其他的話根本就聽不進去。

“鐵哥,梓秋都死了,你還袒護這個賤女人?!在你心裏,這個**比你兄弟還重要嗎?”元淮歌怒吼。

鐵木真道:“淮妹,你不能這樣冤枉蝶姑娘啊,我們總得要事情查明吧。不然,江弟死得多冤枉啊!”

元淮歌什麽都顧不得,衝上前去重重地扇了蝶姬急巴掌,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賤人,臭婊子,****!梓秋的死,你要負全部責任。”

說完元淮歌就要上前打蝶姬,鐵木真見狀,急忙在後麵拉住元淮歌,說:“淮妹,你不要衝動啊。”

“你放開我,放開我!”

鐵木真一時氣急,掰過元淮歌的肩膀給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讓三人都僵在那裏了。元淮歌愣愣地看著鐵木真,蝶姬也驚訝地看著他們。元淮歌用手捂著臉,嘴裏喃喃地說:“你打我,你打我”

“淮妹,我”

“我一定要查明真相,為梓秋報仇!”說完回身,吃力地抱起江梓秋的屍體,向遠處走去。

蝶姬要上前追去,被鐵木真攔住。蝶姬問:“鐵大哥,你為什麽不去追?”

鐵木真歎道:“江梓秋的死對她打擊太大,現在我們無論說什麽淮妹都聽不進去。不如讓她安靜安靜,等她想明白了,你再和她解釋。”

蝶姬看著元淮歌抱著江梓秋吃力地走在泥路上,背影漸行漸遠,消失在雨中。

元淮歌抱著江梓秋,來到城南樹林的盡頭。這裏綠葉蓊鬱,還有青山環抱,此時她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她想,要我把師兄帶回星湖派,幾乎不可能,再說這大熱天的,屍體很快就會腐爛。不如先將梓秋埋了。

想到這裏,淚水又溢滿了眼眶。元淮歌拂開江梓秋臉上被雨水打濕的青絲,看著江梓秋如玉般麵容,已經沒有了半點血色。元淮歌找了一塊扁扁的石頭,開始挖地。

傍晚時,雨停了,元淮歌挖了一個較淺的坑。此時她已經是精疲力盡了。元淮歌拚著最後一點力氣將江梓秋抱起,放在土坑裏。元淮歌將泥土一點點地撒在江梓秋身上,這樣一個美男子,一個深情的男子,誰能忍心埋了他?

元淮歌仿佛想起了一首詩:死生寂寞舊思緣,春夢纏綿花落寒。能舞清風揮碧影,難留舊月照欄杆。傷心本為癡癡怨,愁悵何須竅竅瞞。海誓山盟空相許,真情盡處亦雲煙。

“梓秋,你要走,為什麽不帶我走?你好狠心,為什麽要留我在這世界上飽受痛苦的煎熬?”

晚上,也許是因為下過雨,星空格外明朗,繁星點點。此時,江梓秋隻有頭還露在外麵。元淮歌定定地看著江梓秋,怎麽都不願意用泥土蓋住他貌比潘安般的容顏。

元淮歌想,這是不是夢呢?會不會我一覺醒來,梓秋就在床邊看著我微笑呢?元淮歌哭著最後看了江梓秋一眼,咬著嘴唇,緊閉雙眼,將泥土撒在了江梓秋的臉上。

埋葬了江梓秋,元淮歌起身,拿著身上的匕首,砍斷了一段粗樹枝。削了半天,削成了墓碑形狀,元淮歌用匕首割斷了手指,在濕木上寫下:星湖派江梓秋之墓,師妹元淮歌立。

寫完後,元淮歌將“墓碑“插在江梓秋的墳上。元淮歌哭著在江梓秋墳前磕了幾個頭,說:“師兄,我無能,我對不住你。不但沒有幫你,反而害死了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師兄,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否則,我死也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