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天昏地暗，怎知這，人間地獄？（九）
孛兒帖看著拖雷高興的神情，心裏揪著疼。拖雷叫元淮歌一聲姑姑，就已經把她當做是親人了。自己呢？元淮歌一次次舍身相救，一次次出謀劃策，自己也早就把她當做是親人了。現在，親人流浪在外，怎麽能不叫人傷心呢？叫人不黯然落淚呢？
晚上，鐵木真夢裏一直哼哼唧唧地叫著什麽：“你是誰？我和你認識嗎？你是誰？你別走，我們在哪裏見過？”
孛兒帖聽見後，知道他在夢裏也努力地想記起元淮歌。元淮歌，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究竟在哪裏呢？
元淮歌也同樣做著噩夢，她夢見鐵木真被人追殺，那人麵目猙獰，想要置鐵木真和她於死地。夢裏，元淮歌大喊：“鐵哥，快跑！鐵哥，不要管我，快跑啊！”
喊著喊著，元淮歌突然從**坐起來，抓住聞聲而來的孫不二的胳膊喊道：“求求你，救救我鐵哥，我求求你！”
孫不二先是詫異地盯著元淮歌，然後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興奮地握住元淮歌的手說：“元姑娘，你能說話了！你現在能說話了！真是恭喜你了！”
元淮歌還沒反應過來，說：“道長，我求求你，救救鐵哥，他被人追殺啊！道長我求求你！”
孫不二搖晃著元淮歌，說：“元姑娘，你可以說話了！”
元淮歌呆呆地問：“我，我可以說話了？”然後大喜，高興地叫道：“我能說話了，我能說話了！”
馬鈺剛剛起床，聽見有女子的聲音，再聽是有人說：“我能說話了。”馬鈺十分高興，定是那位元姑娘！於是趕緊穿上衣服出來看，看見元淮歌在院子裏高興地叫著。
“元姑娘，恭喜你啊！”
元淮歌聽出是馬鈺的聲音，高興地說：“馬道長，謝謝您，是您救了我，我現在能說話了。”
“元姑娘，救你是應該的。我還得抱歉地告訴你，你的眼疾我還是不能醫治。”
元淮歌心裏登時冷了半截，是啊，自己的眼睛還是要瞎下去。恐怕都沒有辦法複明了。想到這裏，元淮歌又灰溜溜地回了房間。躺在**不說話。
下午，丘處機回來了。馬鈺將事情告訴丘處機，丘處機答應看看元淮歌。眾人到了元淮歌的房裏，發現她不在房中。尹誌平擔心地問：“元姑娘會不會出什麽事了啊？”
丘處機道：“不會的，我去找找，你們都休息吧。”
遠遠地，丘處機看見正殿旁邊的走廊上坐著一個女子，他斷定是那位元姑娘。丘處機上前試探喊道：“元姑娘，你好啊。”
元淮歌正在惆悵，突然聽見有人叫她，這一聽，聲音好生熟悉。但一時半會又想不出來是誰。元淮歌回過頭，問：“請問您是哪位？您的聲音好熟。”
丘處機失聲叫道：“啊呀！元，元掌門？！怎麽會是你啊？他們…他們口中的元姑娘，就是你？”
元淮歌也聽出了丘處機的聲音，問：“您是長春子嗎？”
丘處機上前問道：“元掌門，你怎麽會變成這般模樣啊？對了，你師兄呢？還有鐵兄呢？怎麽都不見他們兩個？”
一聽到江梓秋和鐵木真的名字，元淮歌心裏就像刀割一樣。元淮歌隻是滴淚，不說話，丘處機見她這個樣子，知道是遇到什麽變故了，也不好再問，隻說：“元姑娘，今天天色已晚，你還是回屋休息吧。明天我們再談。”
元淮歌苦笑道：“我哪裏知道什麽天色呢？現在時間對於我來說，絲毫沒有意義。我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
丘處機聽出了她話裏的淒涼，隻好扶起元淮歌送她回房。元淮歌躺在**，麵無表情地望著天花板的方向發呆。一會兒眼睛一陣酸痛，就睡著了。
次日，元淮歌被道士早課的聲音吵醒，醒來後照例摸到桌子旁邊吃了點東西。這幾天這已經成了慣例，會有人做好飯放在她的桌前。元淮歌剛吃晚飯，就摸著牆到昨天坐的走廊那裏繼續發呆。早課結束後，丘處機一出門，就看見元淮歌在那裏坐著，丘處機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問：“元掌門，你怎麽在這裏？”
元淮歌呆呆地說：“因為我不知道應該在哪裏。我在這裏坐著，妨礙你們了，那我走。”說著就起來，扶著牆要走，忙被丘處機攔住。
“元掌門，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邱道長，您是有話和我說嗎？”
丘處機道：“應該是元掌門有話和貧道說吧。”
元淮歌起身，摸著牆一路走，丘處機也不敢問，就在後麵小心翼翼地跟著，元淮歌到了一個比較清淨的地方，說：“這裏沒什麽人吧？”
丘處機扶著元淮歌在一個石凳子上坐下，自己在對麵坐下，說道：“這裏的確很清淨，元掌門有話就說吧。”
元淮歌呆了一會兒，突然就滾下淚來，哭道：“我師兄讓人害死了，鐵哥也不見蹤影。”
“什麽？讓人害死了？唉，怎麽會這樣？”
元淮歌將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告訴了丘處機，丘處機道：“看來，令師兄的死和那個不肖之徒仇樊烈有很大關係。至於那個尉遲衡，我聽說過他的名頭。說他對醫藥很有研究，但是現在看來，是個殺人的惡魔。元掌門能活著逃出那人間地獄，已經算是慶幸的了。元掌門，你先不要灰心啊。”
“現在師兄死了，鐵哥也不知道在哪裏，我又是這麽個狀況，隻怕是不得好了。”元淮歌哭著說，“現在，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想什麽要為師兄報仇，還想什麽要找到我丈夫。我還有什麽臉麵麵對星湖派的弟子們？”
丘處機平靜地說道：“元掌門，眼盲了不算什麽，隻要心不盲就行了。你看著世間有多少人，他們看見了不平事也不去管，也不去問，那他們要眼睛做什麽？還不如看不見呢！元掌門，你說我說的有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