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風起雲湧，亂世梟雄誰主沉浮？（八）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曆代王朝都不能避免的諸君之爭也在草原上麵愈演愈烈。雖然鐵木真創造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神話，然而此時的蒙古，也是內憂外患一重重。
蒙古外，花剌子模訛答剌城的海兒汗，殺死了蒙古汗國的四百多名名和平商人，其國王摩訶末又武斷地殺死了鐵木真派去交涉的正使。蒙古內部，諸子之間發生了一場關於長子術赤的出身與汗位繼承問題的爭吵。最大的爭議並非術赤是不是鐵木真的親生骨肉，其關鍵在於究竟由誰繼承汗位。
鐵木真此時想到了元淮歌，以前和她討論這個問題時，元淮歌總是含沙射影躲躲閃閃，現在她怕是不能回避了。
元淮歌見鐵木真來，料定也是向自己詢問儲君之事。還未等鐵木真開口，元淮歌邊道：“大汗，想必是為了後世之君來找我的吧？大汗覺得，這次我一定會告訴你對不對？”
鐵木真笑道：“淮妹，既然知道了，幹嘛還多此一問？淮妹，現在已經到了我們不能回避這個問題的時候了。朕知道你有通天徹地之能，上次平遼西，朕知道你給了哲別一道密令，才能替朕收買一片人心。淮妹，現在的情形你也看見了，朕不能讓江山毀在這儲君之爭的後果下！”
元淮歌拉著鐵木真坐下來，正色道：“大汗，您選定後世之君，是大汗自己的事。我沒有這個權利幹涉，或者不能做出任何影響你，影響曆史的決定。”
“淮妹，朕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難道你就一句真心話都不願意告訴朕？”鐵木真握住元淮歌的手問，“淮妹，你是朕的孟光。天下是我們一起打下來了，你忍心看它毀了？”
元淮歌淺淺一笑，靠在鐵木真懷裏道：“大汗，其實我以前暗示了你很多次。能否使自己的事業發揚光大，是您考慮問題的出發點。術赤是長子，但是通過我被陷害流產那件事，您也看見了，他生性軟弱，根本不能領導他人。”
“朕也一直對術赤很保留。不過，朕不願意外人知道朕的家事。淮妹，論起來，你朕是不怕的。你也知道術赤的身世，是朕心頭的一塊病，一直跟隨朕多年。”鐵木真歎道。
元淮歌仰起小臉，輕輕地吻了吻鐵木真，說：“至於察哈台，打起仗來不失為一個勇士，有不服輸的性格。不過他生性魯莽、好鬥、殘忍。您也知道我小產是因他而起，他不是繼承您事業的材料。窩闊台是老三，論戰功和勇敢他都不如兩個哥哥。可是他比兩個哥哥聰明，能體察大汗您的心思，為人也隨和，從不參與兄弟之間的爭鬥，從不對繼承汗位表現出任何熱衷。”
鐵木真奇怪地問：“淮妹，你為什麽沒有提到拖雷？你不是一向最疼他嗎？你可是看著拖雷從小長大的，為什麽會在諸君這件事上，不提有關拖雷的隻言片語？”
元淮歌起身，輕輕地歎道：“大汗，敢問要是這樣下去，何日才是個頭啊？拖雷有唆魯禾帖尼，她聰明能幹，我們根本不用擔心。大汗，我們隻要管眼前的事就行了，身後之事別說您了，就是我也不知道。您明白了嗎？”
鐵木真點點頭道：“好了淮妹，朕明白了，其實你跟朕想的差不多。在西征花剌子模前，朕要把這件事情處理完。”
在這場衝突中，鐵木真確定三子窩闊台為汗位繼承人，主要就是從政治穩定和個人才能方麵考慮。當鐵木真宣布這個消息時，在場的人都無比驚訝。有人認為術赤是長子，理應優先考慮；有人認為察哈台戰功顯赫，應該排在前麵；也有人認為拖雷最受鐵木真的寵愛，應該繼承汗位。
唆魯禾帖尼知道後，猜想此事一定和元淮歌有著莫大的關係。隻是她想不通的是，為什麽姑姑平日裏對拖雷千般寵溺萬般疼愛，唯獨冊立儲君這件事上，沒有幫拖雷說句話。
元淮歌見到唆魯禾帖尼來找自己，心中早已猜了七八分。元淮歌心想，唆魯禾帖尼果然是個聰明女子。
唆魯禾帖尼有些傷心地看著元淮歌，帶著哭腔說：“姑姑，您這是怎麽了？您不是一向最寵愛我們家拖雷嗎？為什麽汗位這件事上，姑姑沒有幫拖雷說話呢？整個蒙古都知道姑姑的本事，知道姑姑在大汗心中的地位。姑姑您說話的分量，完全可以幫助我們拖雷啊。”
“嬌兒，我要教給你的正是這個！”元淮歌道，“嬌兒，你知不知道一個成語叫做韜光養晦？”
唆魯禾帖尼說：“知道。主要是隱藏才能，不使外露的意思。可是姑姑，這和汗位之爭有什麽關係呢？”
元淮歌笑道：“嬌兒，那你又知不知道不爭是爭呢？現在，我之所以不舉薦拖雷，並不代表我不疼他不愛他了。正因為我是看著拖雷長大，對拖雷視如己出，才會這樣做。”
“唉！姑姑啊，恕我愚蠢，您的話，我更加不明白了。”
元淮歌說：“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你看為了汗位之爭，大汗整日心神不寧。如果這個時候，誰先冒頭，誰就要先挨打。我是為了保護拖雷，也是為了不影響不改變曆史才這麽做。拖雷也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隻有全身而退才是明哲保身的道理。嬌兒，我問你，難道你真的要激怒了大汗，才會甘心嗎？”
唆魯禾帖尼嚇得忙道：“不是這樣的，姑姑，您誤會了！”
元淮歌笑道：“嬌兒，這個時侯，正是需要韜光養晦的時候。嬌兒，你看過龍虎鬥的畫嗎？為什麽龍虎相鬥時，龍不是張牙舞爪，虎也不是氣勢洶洶。相反，龍向後縮著身軀，虎向下弓著腰呢？因為隻有通過這樣的方式積蓄力量，才能有更大的爆發力。嬌兒，我再問你，你要想跳得高，是站直了跳起來高呢，還是先蹲下來再用力跳起來高呢？拖雷現在是退了一步，可他的目的不是退一步，而是前進兩步。”
唆魯禾帖尼欣慰地說：“唉，我以前太狹隘了，隻看到了眼前的得失而忘記了以後的崛起。謝謝您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