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輪回百世,也隻為貼著你的溫暖(六)

傳說中,人死後,過了鬼門關便上一條路叫黃泉路,路上盛開著隻見花,不見葉的彼岸花。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路盡頭有一條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橋叫奈何橋。

走過奈何橋有一個土台叫望鄉台。望鄉台邊有個亭子叫孟婆亭,有個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裏,給每個經過的路人遞上一碗孟婆湯。

忘川河邊有一塊石頭叫三生石。喝下孟婆湯讓人忘了一切。三生石記載著前世今生來世。走過奈何橋,在望鄉台上看最後一眼人間

孟婆湯又稱忘情水或忘憂散,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愛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隨這碗孟婆湯遺忘得幹幹淨淨。今生牽掛之人,今生痛恨之人,來生都形同陌路,相見不識。陽間的每個人在這裏都有自己的一隻碗,碗裏的孟婆湯,其實就是活著的人一生所流的淚。

為了來生再見今生最愛,你可以不喝孟婆湯,那便須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許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但是言語不能相通,你看得見她,她看不見你。千年之中,你看見她走過一遍又一遍奈何橋,喝過一碗又一碗孟婆湯,你盼她不喝孟婆湯,又怕她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千年之後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鐵木真喃喃地說:“淮妹,就算是為了朕,請你求你,不要喝下那碗孟婆湯好嗎?”鐵木真在房間裏,聽著外麵有人念念叨叨的,鐵木真出來一看,喝問道:“你們在說什麽?”

那人嚇得說:“大汗,我們…我們沒有說什麽。”

“胡說!朕剛才明明聽到了,你們說元娘娘什麽,說!”

“回大汗,我們…我們聽說,漢人有一種可以招魂的方法。就是在人死的第七天,用淚水打濕他生前的一件衣服,那人的魂魄就會在第七天的子時回來了。”

鐵木真問:“能招魂?你們…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回大汗的話,我們也隻是聽說而已,沒有試過。”

鐵木真急忙奔回屋子,孛兒帖看見,叫了一聲“大汗”,鐵木真沒有應她,直接走了。孛兒帖覺得奇怪,便問:“你們兩個,剛才和大汗說了些什麽?是不是又出什麽事了?”

兩人將剛才的話轉達給了孛兒帖,孛兒帖罵道:“糊塗!這麽荒唐的話,你們也會說?就算這是真的,難道,你們想讓大汗流淚嗎?一個人要流多少淚才能把一件衣服打濕?”

鐵木真在屋內翻箱倒櫃地尋找元淮歌的衣服,孛兒帖趕過來,看見鐵木真將元淮歌穿過的衣服都翻了出來。孛兒帖試探著問:“大汗,您在這裏做什麽?”

“沒什麽,我在找淮妹的衣服。”鐵木真邊找邊道。

孛兒帖歎道:“大汗,您這是何苦?不要聽他們瞎說”

鐵木真打斷道:“不!不論什麽方法,朕一定要試一試。隻要能再見淮妹一麵,哪怕是她的魂魄,朕一定要!”

孛兒帖看著鐵木真一件一件地拿出來,一邊指給孛兒帖看,還自言自語地說道:“孛兒帖你看,你看見了嗎?這件衣服,是淮妹第一次來蒙古時,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時她穿的。還有這件綠色的蒙古裝,當時,淮妹說什麽在她的家鄉,男人都會陪女人逛街,買禮物送給女人,當時她說這件衣服好看,要我買來送她,就是這件!還有這件,這件白色的衣服你還記得嗎?當時,王罕要淮妹做妾,淮妹當場把我們罵了個狗血淋頭。我就打了她,這件衣服,就是打她時她穿的。還有這個,哈哈哈,這個是朕和淮妹成親的時候她穿的。漢人叫這個鳳冠霞帔!淮妹說,她希望能夠舉辦漢人的婚禮,朕就答應了。沒想到,漢人的新娘嫁衣這麽漂亮!哈哈哈哈,孛兒帖,你知道嗎?淮妹就是穿著這件衣服入了洞房,你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麽嗎?哈哈哈,當時啊,哈哈哈,淮妹她故意和我開玩笑,讓我追著她滿屋子跑。結果你猜怎樣?哈哈哈,她呀,猛地一回頭,撞到了柱子上!哈哈哈,當時她就給…就給撞暈了!她怕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在洞房花燭夜撞暈的新娘子了!孛兒帖你知道嗎,淮妹那晚特別地美。還有,淮妹在中原的時候這些衣服”

孛兒帖再也聽不下去了,抱住鐵木真哭道:“大汗,別這樣!我求求你了,你別這樣!死者已矣,我們還要繼續活下去不是嗎?你是帝王,你不光有元娘娘,你還有你的子民你的部族啊!元娘娘去了,誰心裏都會難過,但是我們不能繼續這樣一天天消沉下去!我們應該振作起來,替元娘娘報仇才對啊!不然的話,元娘娘的在天之靈絕對不會安心的!”

“姑姑,姑姑啊!”帳外傳來拖雷的聲音。拖雷得知元淮歌的死訊,不顧一切趕來。衝進帳篷哭喊道:“母後,父汗,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為什麽是姑姑?!為什麽啊!”

孛兒帖抱住拖雷,將他拖到帳外,哭道:“拖雷,你父汗心裏已經夠難受的了,你就別再刺激他了!”

“母後,我姑姑是怎麽死的?我姑姑怎麽會死呢?”說著說著,拖雷哭的跪倒了地上,唆魯禾帖尼也哭了。

拖雷推開唆魯禾帖尼,像發瘋一樣地奔跑,邊跑邊喊:“姑姑,你為什麽會死啊?你為什麽要離開拖雷?為什麽你這麽狠心要丟下拖雷不管啊?為什麽,為什麽你走得這麽匆忙,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謝謝你,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對不起你,我還沒有來得及說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比愛我母後愛我父汗還要愛你,姑姑。什麽都還沒有來得及,你就不要拖雷自己走了。姑姑,你不要拖雷了,你不要拖雷了”

帳內,鐵木真聽著拖雷大喊大叫,心裏更加難過。他捧起元淮歌那件玫紅色的蒙古裝,那是他們第一次相會時元淮歌穿的。在人群中,就是這一抹鮮豔的紅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就是從那個時侯,自己的心就不屬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