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輪回百世，也隻為貼著你的溫暖（八） (1)
鐵木真愣了一會兒，苦笑道：“邱道長，以前淮妹也是這麽勸我，和你說的話是一樣的。那個時候覺得她煩，覺得她婦人之仁。現在，我想聽她這麽說，都再也聽不到了。”
“唉，元妃娘娘仁義愛民，怎麽會是女妖呢？”
尹誌平也說：“是啊，當時我在懸崖下救了她，她是個溫婉謙遜的女孩子。沒想到，現在卻老天沒眼啊。”
丘處機也歎道：“蒼天無眼！高宗稱巨納貢於金。黃河流域及蘇北，皖北皆在金人鐵蹄蹂蹦之下。中原失主，戰禍不息，民不聊生。大汗，世間本無長生之道，隻有養生之道。呈天生萬象，萬類屬皇天，何事縱淩虐，不救生命全。陰陽成造化，生滅遞浮現。最苦有情物，難當無善心。”
鐵木真歎道：“我還以為死後能成仙人，與我淮妹重逢。現在看來，怕是水中之月，鏡中之花了。”
丘處機說：“生滅者形也，無生滅者性也，神也。有形皆壞，天地亦屬幻軀，元會盡而示終。隻有一點陽光，超出劫數之外，在身中為性海，即元海也。但心定，行住坐臥皆是行道。如心定，有為也是，無為也是；心不定，處有為也不是，無為也不是。去暴止殺，內固精神，外修陰德。凡將帥來謁，必方便勸以不殺，人有急必周之，士有俘於人者必援而出之，士馬所至以師與之名，脫欲兵之禍者甚眾。大汗，望您能以天下蒼生為本，所修功德，日後怕是還有機會與元娘娘重逢啊。”
鐵木真問：“那究竟要朕怎麽做才行呢？”
丘處機說：“敬天愛民為本。嚐聞三千之罪，莫大於不孝者，天故以是警之。今聞國俗不孝父母，帝乘威德，可戒其眾。普天之下，所有國土不啻億兆，奇珍異寶比比出之，皆不如中原天垂經教，治國之術為之大備。山東、河北天下美地，多出良禾、美蔬、魚、鹽、絲、蛋，以給四方之用，自古得之者為大國，曆代有國家者，唯爭此地耳。首先要讓百姓獲蘇息之安，減免中原地區百姓賦稅，真正做到恤民保眾，使天下懷安。”
在丘處機循循善誘下，鐵木真心有所動，道：“神仙是言，正合朕心。召集太子和其他蒙古貴族，要他們按丘道長的話去做，派人將仁愛孝道主張遍諭各地。這不光是丘道長的德行，也是元娘娘的仁愛之心。”
丘處機站起來道：“大汗若是真的能身體力行，貧道就不虛此行了。貧道一路上但見途有餓殍，民不聊生，感慨頗多。十年兵火萬民愁，千萬中無一二留。去歲幸逢慈詔下，今春須合冒寒遊。不辭嶺北三千裏，仍念山東二百州。窮急漏誅殘喘在，早教身命得消憂。”
“道長真是想救民於水火之中啊！您不顧年邁，跨戈壁，過草原，心中念的是‘山東二百州’啊。”赤老溫道。
長春真人離開蒙古後，鐵木真又縱身投入到戰鬥中去。也隻有不停地戰鬥，才能讓他暫時忘記痛苦，忘記元淮歌。
速不台等征服撒克辛人等，鐵木真流錫爾河班師回國，召速不台，哲別班師。哲別死於歸途中，七月，嗣國王孛魯伐西夏，取銀州。冬天，皇孫忽必烈、旭烈兀來迎，忽必烈射一兔，旭烈兀射一山羊以獻。鐵木真進次布哈蘇赤忽之地，大犒三軍，支金帳以宴。又命堵將取石壓行帳，以免傾覆，烏布赤不從，鐵木真怒，囚烏布赤於營中三日。
鐵木真將忽必烈叫道帳篷中，拿出長春真人臨行前留給他的詩，隻見上麵寫道：“十年兵災萬民愁，千萬中無一二留。去年幸逢慈詔下，今春須合冒寒遊。不辭嶺北三千裏，仍念山東二百州。窮極漏諸殘喘在，早教生民得消憂。自古中秋月最明，涼風屆後夜彌清。一天氣象沉銀漢，四海魚龍躍水精。吳躍樓台歌吹滿，燕秦部曲酒肴盈。我之帝所臨河上，欲罷幹戈致太平。天蒼蒼兮臨下土，胡為不救萬民苦？萬靈日夜相淩遲，飲氣吞聲死無語。仰天大叫天不應，一物細瑣徒勞形。安得大千複混沌，免教造物生精靈。嗚呼天地廣開辟，化生眾生千萬億。暴惡相侵不暫停，循環受苦知何報。皇天後土皆有神，見死不救知何因？下士悲心卻無福，徒勞日夜含酸辛。極目山川無盡頭，風煙不斷水長流。如何造物開天地，到此令人放馬牛。飲血茹毛同上古，峨冠結發異中州。聖賢不得垂文化，曆代縱橫隻自由。坡陀折迭路彎環，到處鹽場死水灣。盡日不逢人過往，經年時有馬回轘。地無木植惟荒草，天產丘陵沒大山。五穀不成資奶酪，皮裘氈帳亦開顏。”
忽必烈不解地問：“爺爺，孫兒不懂您這是何意？”
鐵木真歎道：“記得元娘娘生前的時候，經常告訴我要體恤愛民。現在，朕想做給她看，已經來不及了。朕這一生造的殺孽太多了，現在想要挽回，但是…朕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忽必烈啊，知道當初爺爺為什麽給你起名忽必烈嗎？因為你生下來時跟爺爺長得最像！爺爺的名字叫鐵木真，你的名字叫忽必烈，在蒙語裏，這都是鋼的意思。“
“爺爺，孫兒懂了。爺爺您的意思是，讓孫兒將來繼續您未完成的事業，是這樣嗎？”忽必烈問。
鐵木真道：“是，但也不是！你將來不僅要繼承朕的事業，要平定天下，更要將元娘娘的愛民之心發揚光大。切不可像爺爺一樣，造下太多是殺戮。”
忽必烈說：“爺爺，我懂了。這首詩，我會重新謄寫裝裱起來，掛在我的帳篷裏。我要沒日沒夜看著它，好讓它驚醒我為百姓造福，為蒼生造福！”
鐵木真眼裏含著淚花，哽咽道：“好，好。你能有這樣的雄心壯誌，朕心甚慰！朕老了，不中用了，餘下的時日也無多了。朕真是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要是可以，朕真的希望能再年輕一次，再愛一次啊！”
大結局之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開章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地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元好問《摸魚兒》
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膚花貌參差是。
傳說，在某個不知名的山上，有一座未央道觀。
傳說，在道觀中，有一位絕色的道妃。
傳說，這位道妃年近五十，卻擁有著二十歲的容貌。
這日，一位身材頎長的男子敲開了道觀的門。未央道妃出門迎接。那位男子似笑非笑，手拿著紙扇，叫了道妃一聲“美人。”
未央道妃行禮道：“不知大宋官家駕臨，貧道有失遠迎，還望官家恕罪。”
趙擴笑道：“美人，我們十幾年不見了，你還是那麽美麗啊！朕不遠千裏來這裏，你就不請朕喝杯茶嗎？”
未央道妃莞爾一笑，道：“官家哪裏的話？官家不嫌這裏簡陋，貧道就感激不盡了。”
趙擴坐下來，未央道妃為他沏茶。
“美人，我們多年不見，不想今日還能與你重逢。今生怕是就這一次了吧。”
未央道妃笑道：“官家言重了！這裏雖然簡陋，但也幽靜得很，官家若是喜歡，可以常來。”
趙擴咳嗽了幾聲，道：“唉，來不了了。朕恐怕是時日無多了。美人，今日能見到你，朕死而無憾。上次在南京城一別，朕現在…朕現在都成了糟老頭子了！美人你，還是這般花容月貌。美人，莫不是你真的是天上的仙子？”
“官家真會說笑。”
趙擴搖搖頭，道：“不是說笑。朕今天來這裏找你，也是拚了這把老骨頭了。現在是真的覺得自己老了，誰知道哪天就”
未央道妃生氣地打斷道：“胡說！官家貴為天子，定能玉體康泰。官家切莫說這等喪氣的話啊。”
“能有美人這句話，朕心甚慰，死而無怨了。”
未央道妃啐道：“呸呸呸！什麽死呀活呀的？官家若再這樣，休怪貧道下逐客令了！”
趙擴笑道：“好好好，朕不說！美人，朕沒有想到，還能和美人像朋友一樣談笑風生。朕在想，當初幸虧沒有強行得到你，不然朕怎麽還能這樣和美人毫無顧忌地說話呢？美人啊，你說的對，得不到的愛情才是最偉大的愛情。今生，朕願意隻做你的朋友。但願來世，我們還能有緣再見了。”
“官家，我們會再見的。”
趙擴歎道：“是啊，一回首已百年身。歲月滄桑，繁華易過，我老了，真的老了。”
“官家啊，您何必作此感歎？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你我概莫能免。人生在世，若能得一知己，此生足矣。”未央道妃說。
趙擴說：“朕的知己就是美人你啊。當然，美人怕是不願意的。”
“官家，你我能像現在這樣，已經是知己了。”
趙擴大笑道：“有美人這句話，朕就知足了！美人，你可有知己？”
未央道妃笑道：“貧道當然有。他是貧道的丈夫，也是貧道的知己。貧道穿越千年就是為了他。現在，雖然我們相隔遙遠，但是心靈從來都是相通的。”
“那你這段穿越千年的曠世之戀，還能否繼續？”
未央道妃笑道：“從來就沒有斷過，又談何繼續？”
趙擴歎道：“朕真是羨慕你們啊！”
“官家，今生是貧道虧欠官家太多了。”
趙擴大笑：“哈哈哈，哪裏的話？感情是事，不存在誰虧欠誰。都是心甘情願的。天色已晚，那就不打擾美人了，朕身體不適，先走了。”
未央道妃趕忙攙扶起趙擴，說：“官家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