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苗頭
我感覺有點不舒服，不適應，林影兒這麽好說話不是一個好苗頭，通常她的這副狀態是已經對事情胸有成竹勝券在握，但這事明顯她吃虧，還這樣代表什麽？至少代表她有後著，這讓我很恐慌：“林總監，我發現你換了一個人，你心裏在想什麽？要不你幹脆點說了吧！”
林影兒露出一個半真假的微笑：“你在害怕？你害怕什麽？或者你後悔吧，我可以下車走人，否則你就不要想那麽多，是你找我去的，你要承受，當然我不會很過份。”
上了賊船啊，我頓時無語，但確實是我找林影兒去的，我隻能認命。
兩個半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算短，有一搭沒一搭和林影兒聊著天就到了小鎮，林影兒道：“停車，我下車買個果籃。”
我翻著白眼道：“你看這小鎮那麽破舊會有你要的果籃賣嗎？”
“那就隨便買點什麽，你少廢話，停車。”
既然林影兒想花錢，我不好不停車，反正是花在我家裏，無所謂。
車停穩，林影兒隨即打開車門下車，我也下車，不過是站在車邊抽煙，看熟識的小鎮的麵貌，感覺很親切。雖然視線範圍內所有建築都十分破舊，整個小鎮隻有一條不算很大又坑坑窪窪的大街，而且兩旁商鋪賣的商品大多都是次品，但怎麽說都是自己的地方，或多或少會有一種莫名的感情。
抽完一根煙，林影兒還沒有回來，我不免有點焦慮，倒不是害怕林影兒有閃失，這小鎮外來人比較少，而本地人都非常友善，不像大城市那麽冷漠無情人吃人，絕對不會出什麽大問題。況且林影兒是小鎮裏少見的氣質好得令人不敢昂視的女人，誰敢去侵犯她？搞不好是高官的女人，得罪了還不滅你三族？
又等了一會，林影兒還沒有回來，我隻能給她打電話，但她不接，我鎖好車門準備去找，已經看見林影兒，她手裏提著大包，很吃力的往回走，我隨即跑過去接過一半，很重，我道：“你沒發燒吧？買這麽多什麽東西？”
林影兒道：“煙酒飲料水果花生瓜子糖。”
“你還是發燒，我媽不抽煙不喝酒，花生瓜子這些也不適合，關鍵是……”我話還沒說完，林影兒眼睛一瞪，頓時把手裏的袋子扔在地上，空著身飛快往車子那邊走，我很無語，在後麵道，“你發什麽脾氣？你買這麽多不是浪費嗎？你是不是沒有窮過不知道窮人苦？”
林影兒回過頭罵道：“我小時候比你窮多了，怎麽著？滿意了沒有？”
我語塞，其實不是浪費的問題，反正浪費的也是林影兒的錢。而是這不符合林影兒的性格，她能這麽好？來演戲還花錢？這不是隨便買點東西，而是亂七雜八什麽都買，就像真的去見未來婆婆一樣，對勁嗎？顯然是不對勁，所以唯一解釋，這隻是初期投資，肯定會在未來以別的方式收回來，我能舒服嗎？能沒有意見嗎？
我鬱悶地把東西都撿回來，全部拿到車裏道：“林總監，你在這兒發脾氣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在我家發，給我留點麵子，大家都好。”
林影兒沒有我想象中的一臉怒火，或者無視我，反而露出笑容道：“我這人很有契約精神，我會做好我應該做的工作，演好我應該演的角色。”
我又不習慣了，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林影兒現在就是在予，等她取的時候還真是個麻煩，就她這鬼精鬼精的性格，給我弄個雞犬不寧完全不奇怪！
我啟動車子繼續開，並且在思考有沒有遺漏什麽沒有告訴林影兒？想了幾分鍾突然想起來沒有把邱靜的狀況說一說，我連忙道：“林總監，有些小細節必須告訴你，邱靜在貿易公司當文員，你不要記錯，另外我死黨叫明采臣，我媽認識的，而且知道他認識你，說起來說到你不清楚的事情，如果剛好我不在，你要轉開話題。”
林影兒道：“這需要你教嗎？”
“我循例和你說一說而已，你以為我很願意說？還有，如果你不介意，請保持著甜美的笑容，你還是有這個天份的，就是不明白你幹嘛每天掛著一個家裏死寵物似的表情。”
林影兒說了一聲好，然後臉上掛著笑容，伸出手掐我的手臂。天啊，我在開車，林影兒可不管那麽多，用力把我的手臂掐成紫色，那真是痛並快樂著，看著的是林影兒甜美的笑容，受著的是林影兒陰毒的攻擊。
又開了一段路，我把車子開進一條隻有二十多戶人家的村子，車停在一個還算比較新的房子外麵，剛停穩屋裏就走出來一個女人，就是我老媽黃茜茜，黃老師，一個普通婦女，沒有什麽出彩的，除了目光有得和林影兒一比的霸氣之外，什麽氣質方麵弱得多，畢竟是農婦。
我連忙對林影兒道：“演出開始，拜托別鬧事，而且現在開始我不能再叫你林總監，要叫什麽你給個建議。”
林影兒道：“你愛叫什麽叫什麽。”
我先開門下車，本來想和黃老師來個擁抱的，黃老師完全不看我，目光看往另一邊下車的林影兒，露出笑容走過去道：“這就是小靜吧？長的真好看。”
林影兒嬌聲道：“阿姨你更好看，能看出來你年輕的時候至少是村花。”
我想吐血，這是林影兒說的話？還嬌著聲音說，我真有點反應不過來。
黃老師又道：“阿姨知道你，就是第一次見，你還真會說話。”
“我說的都是實話，而且……嗯，我其實不叫小靜，別人都叫我小影，我兩個名字。”
“小影啊？這名字更好聽，走，我們屋裏聊。”
“還要拿東西呢！”
“不是有男人嗎？”黃老師瞪了我一眼，目光很有煞氣，但轉回到林影兒身上時又溫暖得仿佛春天的太陽一樣，“男人幹嘛用的？就是幹苦活。”
林影兒嗯了一聲，像個乖巧的小媳婦似的跟著黃老師走，我目瞪口呆，這哪兒跟哪兒？更悲劇的是，我聽見裏麵傳來的對話聲竟然談的問題涉及婚姻，林影兒說房子不錯，問蓋了沒多久？黃老師道：“去年才裝的修，是那小王八蛋賺的錢，村裏最漂亮，嗬嗬，等你們結婚了當婚房沒問題，當然你們在城裏也可以，對了你們什麽打算時候結婚？”
林影兒完全不驚訝，聲調非常平靜道：“已經在計劃，大概年底吧，阿姨你的意見呢？我們可以聽阿姨的……”
“我的意見當然是越快越快，下個月怎麽樣？”
“這個……”
“下個月有好日子。”
“這個……”
“你不是說聽阿姨的麽？”
“這個……”
我真想衝進去給林影兒跪了，能不亂說嗎？
分四次我才把車裏的所有東西搬進去堆在沙發上麵，剛準備休息喝杯水，黃老師冷冷的目光射過來道：“你會不會放東西？分類好，該放哪兒放哪兒，這是你家，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放哪兒。”
不對勁，這麽凶，平常我回來都非常好，這是怎麽了？我忽然有點不懂自己的老媽，難道對我的愛都已經轉到林影兒的身上？太快了吧？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女人與女人建立友誼的速度是要比男人和男人，以及男人和女人建立起友誼的速度要快。
看我沒有反應，黃老師又道：“愣著幹什麽？快點行動。”
我不得不立刻行動，這會兒林影兒道：“我幫忙吧！”
黃老師連忙道：“不用，這種小事怎麽能勞煩你？在我們家就是男人幹活的。”
林影兒一臉驚訝，當然那不是裝出來的：“還有這個傳統？”影兒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看了我一眼，目光轉回到黃老師身上道，“我要成了你們家……那什麽，是不是可以把這個光榮傳統繼續下去，然後發揚光大？”
黃老師道：“必須的，看你的小手這麽滑嫩就不該是幹粗活的……”
“可我天天都幹粗活。”林影兒臉上的笑容消失，露出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很可憐、很惹人同情的口吻，語調非常哀傷，不緊不慢對黃老師道，“洗碗、做飯、打掃，買家庭用品、買菜，所有的所有都我負責，包括去超市買米，五十斤那麽重都要我自己扛。”
黃老師很同情的握著林影兒的手道：“怎麽這樣啊？你家裏人不幫忙嗎？”
“不幫忙，經常罵我，讓我端洗腳水、按摩什麽的，削水果，倒垃圾，換電視頻道，修電燈這些更別說，都我負責做，沒有其它人做，我病了也一樣，像前陣子我腳崴了還要換陽台的電燈，結果摔下來在**躺了兩天，還要天天叫快餐，想喝水都沒有人給我倒，寧願玩電腦遊戲都不理會我的死活。”
我愣了，看林影兒那一副表情好像不是假的啊，她家裏人這麽殘忍？不對啊，即便她家人裏這麽殘忍，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對外人說，畢竟這是醜到掉渣的醜事，關鍵是她是霸道的主，誰能欺負她？家人都不太可能。所以我不免有點忐忑，不知道林影兒鬧這麽大個忽悠的目的何在，偏偏林影兒還會在黃老師不太注意的時候給我一個冷笑，讓我不寒而粟！
黃老師都要哭了，眼圈紅紅的：“你家裏人怎麽這樣？你不搬出去住？自己住自由點，隻要勤點回去，沒關係的。”
“我有這麽想過，但家裏人不同意，要不阿姨你幫忙說一說。”
“行，你給我電話號碼，我試著幫你溝通溝通。”
“不用電話號碼，我和你兒子住，他就在你身後。”
黃老師轉過身，原本憂傷的目光變的憤怒無比，我第一反應不是要解釋，而是避其鋒芒，拔腿往房間裏麵衝，才關上門就聽見怦一聲，接著是黃老師的罵聲：“兔崽子，你給我開門，你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