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孟拓已經沒了嘶喊的力氣,暈厥過去,吳長狄才知道,這魔鬼一樣的夜晚,算是熬過去了。

如果不能找到解藥,孟拓該承受多少次這樣的折磨?

夜晚的草地很涼,吳長狄將孟拓的頭放在自己的膝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撩著孟拓黏.膩在臉頰的發絲,偶有微風吹拂,內心皆是一片冰涼。

直到施甲帶著賀毅和百裏淩趕來,吳長狄才恢複了神誌。

“大王昏過去了?”施甲問道。

剛才的那一幕真的是觸目驚心,到現在還有些沒有緩過神來。

吳長狄點點頭,“把大王搬回帳篷裏去。”

施甲賀毅搭把手終於將孟拓抬回了帳篷中去,將人放在了榻上。

“大王發病是什麽症狀?”百裏淩的手搭在了孟拓的手臂上,“大概持續了多久?”

吳長狄回憶起剛才心驚的一幕,“病狀應該是在雙腳上,大王方才騎馬的時候突然發病,從馬上摔落。疼痛感強烈,大概持續了一刻鍾的時間。”

施甲將孟拓的左腳從束縛中解脫開來,眾人大吃一驚,孟拓的腳心處是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的蓮花,花瓣是墨色的而花心卻是十分妖豔的紅色。像是刻印上去的一樣,又像是以孟拓的血肉滋養的。

百裏淩心驚的看著這腳上的墨蓮,“右腳呢?”

施甲剝開右腳的束縛,和左腳是一樣的情況。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吳長狄問道,饒是他看過的書再多,也從來沒見過哪本書上麵記載了平常人的腳底板上會無緣無故的生出這東西。

百裏淩麵如死灰,心越來越沉。“步步生蓮……到底是誰,和大王到底是什麽仇怨?竟要如此狠心對待!”

看著百裏淩的表情,吳長狄就知道這東西不是什麽好玩意。“夫人,步步生蓮是何物?”

“怪不得我不知道是什麽毒蠱,這毒蠱我從未見過,隻是聽過。”百裏淩啞聲道:“這是南疆聖女代代相傳的毒蠱……現在這毒蠱應該保存在盈兒的手裏,怎麽會在大王的身體中?!”

百裏盈?!吳長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一個麵容與百裏淩十分相似,但是神色卻俏皮可愛的女子,是這個女人要害孟拓嗎?

“不可能,不可能的……盈兒沒有理由要害大王啊!”百裏淩不敢置信的搖頭,“盈兒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可能是別人偷了這個毒蠱!”

黑衣人熟知此事,此人必定和下毒者有關聯。但是如果真的是百裏盈下的毒蠱,那麽百裏盈要草原大印有何用?

吳長狄沉聲道:“夫人,先別管到底是誰下的毒蠱!這毒蠱可有解藥?”

如果是南疆的毒蠱,那麽解藥一定就在南疆!他就算是闖入那被火燒了的密道,也要回南疆,將解藥取回來!

百裏淩啞聲道:“步步生蓮……沒有解藥。”

“!!!”

沒有解藥?南疆向來不是一毒蠱配一解藥的嗎?怎麽這個毒蠱沒有解藥呢?沒有解藥,難道孟拓就要等死嗎?

賀毅聽得心驚,雖然他沒有去過南疆,但是也在醫書中看過許多關乎於南疆的毒蠱之事,問道:“怎會沒有解藥?”

“步步生蓮的解藥太難尋……當步步生蓮被研製

出來之後,就被聖女嚴加保管,可是誰知這一代出了差錯。”百裏淩歎氣:“曾在南疆禁書中看到過,這步步生蓮剛開始是腳底生出墨楹色的蓮花,後枝幹之間的蔓延到腿部,再到身軀,而後頭部。到那時,人也就……”

“什麽解藥?告訴我!”此刻的吳長狄就像是沒了頭的蒼蠅,他現在無法想象,如果百裏淩後麵的話實現在孟拓的身上,他該如何是好!

百裏淩蹙眉歎息道:“傳聞之中有一個國家,在海的對岸。那裏的人都是紅色的頭發,那裏四季皆是冰天雪地,解藥就在那裏的冰山上,是一顆墨色的蓮花。”

“紅發帝國?”吳長狄喃喃道。他曾在書中看過這個國家,本以為是玄幻的,卻沒想到真的存在。

海是什麽樣的?聽說是比湖還要大……海的對麵是什麽樣的?不管是什麽紅發人,還是什麽奇珍異獸,他也要去,為了孟拓!

賀毅道:“聽說紅發帝國的人,各個都是十分高大,身懷絕技。從來沒有人出過海,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啊……”

吳長狄皺眉,態度決絕道,“不必,我自己一人帶著大王前往紅發帝國。以半年為期,半年一到,我們一定回來!”

“二當家,你……”施甲啞然,縱使他平時再怎麽能說,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臉上也沒了笑模樣,他也是十分擔心大王的身體,可是那紅發帝國,凶險未知,誰人敢去啊?

吳長狄明白施甲想說的,但是他的態度已決。不管前方有什麽危難險阻,他也要去闖一闖,為了孟拓,也同時為了他自己!

他始終欠了孟拓一份情,如果這次他們兩個人能夠平安的回草原,不管未來的路如何,他都會和孟拓一起走下去。

賀毅給孟拓煮了碗止痛的湯藥,並拿了幾包給了吳長狄。“這藥是止痛的,雖然對大王的毒蠱起不了什麽大的作用,但是這藥起碼能緩解肌肉的疼痛。”

吳長狄接過藥包,“多謝。”

施甲咬牙想了許久,終於開口道:“二當家,帶上我吧!我也跟你們去,路上我保護你倆,放心吧!”

吳長狄能看出來施甲眼裏的佯裝的堅強,歎了口氣,這畢竟是個孩子啊。“不用了,你和應天在家,管理好草原。我和大王回來後,希望看到的草原還是一片祥和景象。”

施甲垂下腦袋,呆呆的道:“哦……”

百裏淩道:“二當家,你本不是草原人,大可不必為了大王以身犯險的!”

吳長狄淡笑:“現在我已然將草原當成了我的家,你們叫我一聲二當家,就證明我是草原的一份子。現在大王身中毒蠱,草原就等於失去了心髒,若是心髒沒了,那整個草原還有生機和活力嗎?”

三人均低頭不語。

“我心意已決,此事不能再拖了。那個黑衣人的話我現在還記得,若是一直拖下去,大王將會死的啊!”最後的一句話幾乎是吳長狄扯著嗓子喊出來的,說完這句話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死,多可怕的字,他不想用在孟拓的身上。

孟拓救了他那麽多次,這次,就讓他來救孟拓吧!

“二當家,你有所不知。大王現在體內的蠱蟲仍是幼蟲期,等到成蟲期的時候,大王的整條腿……都廢了啊!現在發病

的時間還不能確定,但是若是發起病來怎麽辦?發病的時間越來也長怎麽辦?這些如果你都沒考慮過的話,還能帶大王出海嗎?”百裏淩的話如針尖一般戳中他的身心,遍體鱗傷。

這些他不是沒想過,他怎麽會沒想過?可是沒有答案啊!

“那也比等著大王死了強!你們相信我,半年後,我帶著和原來一樣的草原霸主回來!”吳長狄說道,“明天,我去長安城,租一艘船出海。”

百裏淩擔憂道:“二當家,紅發帝國無人去過,凶險未知。以你現在的功力,恐怕……”

他知道,以他現在的功力可能自保都難,怎麽能再保護一個病人呢?但是還好現在孟拓體內的蠱蟲處於幼蟲期,孟拓醒著的時間比昏厥的時間長,能夠幫一些忙,若是到了以後……

嗖——

突然,利箭劃破帳篷直直的插在木頭上,釘出來一個洞。這羽毛箭上插著一封信,吳長狄走上前去,將信拽了下來。

施甲則是走出帳篷,看看到底是誰放的箭,無奈天色太晚,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清人。

打開信,信中的字體潦草,像是人忙亂寫下的:明日上午青陽樓見,楚懷澈。

楚懷澈?!

是他放的箭嗎?楚懷澈來見他做什麽?難不成是知道孟拓的事情,想要趁機奪走草原大印嗎?

“二當家,信中說的什麽?是誰來的信啊?”施甲問道。

吳長狄思來想去,還是摸不清楚楚懷澈到底是要做什麽。“楚懷澈,約我明日上午,青陽樓見。”

百裏淩一聽,覺得這名好生耳熟,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聽過。

施甲好像是想起來了一樣,驚訝道:“楚懷澈!不是接勇的那個……那個嘛!”

吳長狄點點頭。

他到底是要做什麽?想不通。

“嘶——”榻上的人悠悠轉醒,扯了扯嘴唇,痛得他隻叫。伸手一碰,竟碰的滿手都是血。

怪不得這麽疼!

施甲趕緊跑上前去:“大王,你醒了!”

賀毅欣然道:“大王感覺怎麽樣?”

吳長狄看著孟拓,忍住了想要湧出的淚水。醒了終於醒了!

“操,嘴疼……”孟拓罵道。他突然像想起什麽一樣,掀開被子看著自己的腳,竟看到了兩朵在腳底上長出的兩棵妖治的蓮花。“這是啥玩意?”

怎麽蹭都蹭不掉,都快把腳蹭掉皮了,還是沒有抹去這墨楹色的蓮花。

百裏淩道:“這就是在大王身體裏的毒蠱,步步生蓮。”

就是這玩意把他折磨成這樣的?“施甲,把我刀拿來!”看他不把這東西從他的身體裏給鏟出去!

吳長狄心中一驚,“孟拓,你這是要幹什麽?你這麽做隻會傷了你自己,傷不到你體內的毒蟲啊!”

孟拓一聽,拿著刀的手一頓,失落的將刀扔到了地上。

吳長狄見他把刀放下了,“這毒蠱的解藥在紅發帝國,明日我去長安城租一艘船,正好楚懷澈要見我一麵,我去會會他。後天,我們出海。”

孟拓聽到楚懷澈的名字,眉頭一緊,“老子陪你去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