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部的課程安排並不緊張,楊一圍睡到自然醒,相睿上班前做好了早餐,他吃過後收拾一下,才慢悠悠晃到輔導部。

夏日的炎熱被一路上高大的榕樹遮蔽。楊一圍突然有一種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的想法,這很危險,楊一圍及時提醒自己,不可以過多的期待。蘇哲是懸在頭上的劍,他在賭,蘇哲會不會傷害相睿。

剛到輔導部就前台小妹被請去辦公室,「那個男生到了,你先去跟他聊聊。」

楊一圍推開辦公室的門,看到人以為自己穿越了,這不就是相睿的高中時候的樣子嘛。雖然長相不一樣,這陽光中透著一點點流裏流氣的氣質,簡直一模一樣。就連此刻故作深沉的樣子也一樣,讓人忍俊不禁。

男生似乎感受到這是在笑他,本來故作深沉,真的垮下了臉。

「你好。」楊一圍正了正麵色。

男生站起來,「老師好。」

楊一圍不由感歎,現在的學生是一屆比一屆成熟,發育也越來越好。「快坐下吧。」

「同學,你是從哪裏知道這邊輔導部的信息的?」楊一圍自覺名氣並沒有大到會被人點名要求一對一。以前也有,不過都是家長的隨口一提。

男生沉著聲音「我的父親。」

「那請問你的父...」話還沒說完,男生出聲打斷。「不方便透露。」

被搶了話的楊一圍也不氣,依舊好聲說「好,那就不問了,我不帶一對一,如果你想上一對一課程,我可以介紹很好的老師給你。」

「不需要,你為什麽不帶一對一。」男生堅定拒絕。

楊一圍沉默幾秒,回答「一個人是教,一群人也是教,相同的力,能做更多的工,為什麽不多教些。」簡單邏輯,無法辯駁。

「帶班給的錢會更多麽?」

現在學生都這麽直接敢問的麽,楊一圍開始想象新一屆學生上課會是什麽樣子的,都這麽敢問怕是會招架不住「帶四個一對一給的薪資和帶二十人小班的薪資一樣。」

「教的內容是一樣的,都是課本上的東西。」

男生揚起已經初現棱角的臉,眉宇之間,楊一圍似曾相識。

「我不需要你教我課本上的東西,」男生放鬆地靠在椅背,「隻需要你看著我寫作業。。」

楊一圍不明白這是什麽要求。

「物理很簡單,不需要你教我,你隻需要陪我寫作業,我付你一對一的薪資。」男生似乎想用錢多事少來打動楊一圍。

「對不起啊,我的課程已經排好了。沒辦法再加一對一的課程了。」聽男生的話,好像自己被輕看了,楊一圍不願多糾纏,起身要走。

男生起來追上,心急去拽楊一圍,此時意外發生了。

………………………………

程毅接到消息,就趕往了急診,「小圍受傷了,在人民醫院。」

「是蘇哲麽?」

那邊沒有回複,催動油門,機車發出震耳的轟鳴。

趕到醫院的程毅看著趴在病**的楊一圍,旁邊站了三個人,一個學生樣子的男生,低著頭。一個肌肉壯漢,還有老胡。

程毅摘下頭盔,碎發濕掉沾在額前,玫瑰味的香氣飄散。「小圍怎麽了?!」

楊一圍麵色如常,擺擺手「沒事兒,就是扭到腰了而已。怎麽都來了。」

程毅暗罵一聲艸,說「不是蘇哲就好。」可他的麵色卻看起來不像沒事兒的,手還在發抖,路上差點出了追尾。

男生的頭低得更深了。

楊一圍一直在給他使眼色,讓他別說了。

程毅顧不上在意男生的情緒,他需要抽根煙緩緩神,扔下自己的頭盔,找個沒人的地方。

大地看程毅的情緒不好,跟老胡說「我去看看他,對了,我已近剛聯係過相睿,他正在過來的路上。」

「那就麻煩你了。」

大地擺擺手,「小事。」

男生很是內疚,他沒想到自己失手傷害了楊老師。

「沒事沒事,醫生說問題不大了。」楊一圍躺在**,腰使不上勁兒,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難受的地方了。

大地在醫院的拐角找到了快抽完煙的程毅,煙灰在抖動的手中搖搖欲墜,似乎聽得到程毅劇烈的心跳,玫瑰香氣極為濃烈,明明應該是浪漫熱烈的味道,此時是生人勿進的警告。

「你還好吧。」大地出聲。

程毅狹長的眼睛微動,瞧著紳士著裝的肌肉男,不認識,可能是老胡的朋友吧。深深吸了口煙,整個胸腔起伏,碾滅煙頭,才道,「沒事。」

大地指著程毅還在抖的手,「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

程毅的抖不是害怕,而是無法控製的氣憤,腎上腺素飆升,導致肌肉抖動。「因為…蘇哲?」

「你認識他?」程毅正眼看著大地,語氣不善。

大地搖頭,「不認識,隻是你剛剛提到了這個人。」大地從衣兜裏掏出個煙夾,打開來遞在程毅麵前,程毅不客氣地取了一根,先給自己點上。

大地咬住煙,湊向程毅的打火機,捂住火苗點燃自己的煙。煙草在肺裏遊**了一圈,「這人傷害過楊老師?」

風格強烈的兩人,一個紳士,一個騎士,吸引著來來往往過路人的眼球。

程毅有點抽不習慣大地的煙,比他平時抽的更濃烈,更幹,嗆了一口,「這人就是個神經病。」

「方便說說麽?」大地也不是八卦,隻是程毅看起來需要疏解情緒,才多問一句。

程毅想,有什麽不方便的,神經病的所作所為,應該讓所有人都知道。

十年前,楊一圍他們剛上大學,原本要開始他們無憂無路的大學生活,卻因為一件事情,改變了這一切。

楊一圍學校對麵就是老胡的學校,他去找老胡打算參觀下w大的校園。在教學樓下等著老胡下課。

下課鈴響起,楊一圍在人群裏尋找著老胡的身影,卻看到了相睿,之前胡冰卿就跟他講過,相睿也在同一個班級,沒想到畢業之後還能見到。

在相睿之後,就看到了胡冰卿。這時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楊一圍扭頭看去。

蘇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還以為看錯人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你也在這個學校啊!」楊一圍跟蘇哲不是很熟,能看到老同學也是很開心的。

誰知蘇哲緊接著來了一句「陰魂不散。」

楊一圍被四個字釘在原地。突如其來的惡意讓人猝不及防。

直到老胡來到他身邊,還沒回過神來,蘇哲不知什麽時候離開的。之後,關於他的流言在學校裏流傳開來。

「是他吧,就這樣兒的去撬陳冰的牆角?」窸窸窣窣的聲音傳進楊一圍耳朵。相睿跟陳冰的模範情侶是在軍訓的時候就聲名遠揚,雖然兩人分別在兩個學校。

旁邊的人接過八卦,「明知道相睿有男朋友,還有去表白,也太賤了吧。」

「想不通怎麽還有這種人啊。」

八卦從來不需要真相,楊一圍也有跟人澄清過,自己並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流言依舊停不下來。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這是誰傳出來的。

天天被這種流言包圍,楊一圍身上已經被打上了婊子的標簽。

就這樣一直持續到大二後半學期,楊一圍在回宿舍的路上跟程毅視頻,毫無防備被人推進宿舍樓後的小巷子。

手機跌落地上,屏幕碎了了一角。

楊一圍被重重摜在地上,看不清來人,被一腳踹在了頭上,顧不上疼痛,抱著頭向後躲避。Alpha陰冷的信息素壓的他胃裏一陣翻湧。

Alpha一腳跺在楊一圍的膝蓋,看著他痛苦的在地上蜷縮著。

頭上的血流進了他的眼睛,程毅在電話那邊瘋狂的喊叫「蘇哲,你踏馬有本事衝我來!小圍!小圍!」

聽到程毅的聲音,蘇哲頓住,將手機踢的遠。每揍一下,就停下欣賞楊一圍痛苦的表情跟喘息。

就在楊一圍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蘇哲停下了變態暴力的行徑。「離相睿遠一點,婊子不是那麽好當的,被人指著罵了兩個學期,也打不消你那點小心思?」

原來,那些流言蜚語都是蘇哲傳的。

之後徹底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已經躺在校醫室的病**。

程毅說至今記得,楊一圍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還不太清醒,用嘶啞的聲音說「別跟我爸媽講。」

「我掛了楊一圍的視頻,跟老胡打電話,老胡找到楊一圍的時候,蘇哲已經不在了,他說‘當時我以為小圍已經沒命了’」程毅狠狠咋了口煙,氣體將肺部灼燒的發疼,硬生生忍了下來。

「沒有報警麽?」

「報警能怎樣,一個神經病是不會受到法律製裁的。」

大地也有些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這個人真的太混蛋了,他雖然不知道當時楊老師到底傷的怎樣,但從程毅的表現來看,楊老師的傷勢一定不輕。

為什麽要傷害一個這麽好的人。

「他為什麽這麽做?」大地不解。

程毅冷哼一聲「因為他是個神經病,這裏不好。」指著自己的腦袋。

一語雙關。

大地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其實不是,程毅當天晚上飛往w市,去了蘇哲的學校,帶著口罩帽子,問遍了同意專業的很多人,打聽到了蘇哲正在嗨的酒吧。

在一片曖昧旖旎的人浪中,抄起椅子將蘇哲砸成了腦震**,左腿骨折。在他耳邊撂下一句話「別惹楊一圍,除非你想死。」

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離開了酒吧,當晚回到了學校。蘇哲知道是誰,他不是光著腳的人,所以怕程毅這種不要命的。

但蘇哲並不會因此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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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哲是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