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楊一圍掛掉了電話。

已經太晚了,相睿沒有再回撥過去,好讓楊一圍早點睡。本來虛弱的身體,在楊一圍睡在他**的想象中,開始微微發熱。omega白嫩的身子陷進床裏,他深藍色的被子蹭著omega的細滑的皮膚,勾勒出omega的腰身……

打住。好在現在這幅軀體沒多少能量,他有心無力,不然他十分想勾引楊老師視頻**。喝完一杯水後,相睿撥通了張玉祁的電話,他要趁著頭腦清醒的時候,了解事情的進展,把後續的事情安排妥當。

自從相睿在網上自曝身份,夏家本想利用楊一圍的事情要挾相睿的想法落空了,打出去的拳綿軟無力,相睿給的卻是拳拳重擊,讓他們毫無反抗之力。相睿還讓夏卓嶼帶了句話,「我隻想讓蘇哲得到應有的懲罰,但如果夏家企圖保住蘇哲,那麽我會讓你們一無所有,再送蘇哲進監獄。」

今天,他們把楊一圍送上熱搜的第三天,夏氏在香港的股票遭人做空,公司被舉報財務作假,證監會在下午到了公司。夏卓嶼賣自家人這麽果斷,完全是因為他在公司這麽多年,除了總經理這個頭銜是他的,公司的法人、實際控股人跟他毫無關係。

夏家如今孤立無援了。試圖找合作夥伴或熟識的朋友走走關係,且不說相睿有政府和國防的貿易關係,百年鬱家更是他們不敢得罪的,從古至今,戰亂到建國再到如今依舊是商界頂流,除非不做鬱家的生意,不然隻能仰人鼻息。

夏家隻有放棄蘇哲這個唯一選項。連每日以淚洗麵的蘇哲母親也覺得無路可走了,她做不到用夏家的財富為蘇哲一搏。

之後的事情很順利,案子正式進入刑偵階段。楊一圍的生活也恢複了平靜,程毅和夏卓嶼像兩隻在楊一圍家築巢的喜鵲,眼看快過年了,還賴在這裏不走。

夏卓嶼是徹底閑下來了,盤算著跟相睿要個工作,他家是回不去了,估計也不會有人要他這個連自家都能出賣的人。程毅說讓他安安心心做老板娘。夏卓嶼不同意,他還是要有一份工作的,萬一相睿追不回楊一圍,楊一圍又覺得程毅好了,他不就得滾蛋了嘛,還是先跟相睿要份工作比較保險。

但相睿聯係不上了。唯一能跟相睿說上兩句話的,隻有楊一圍。他發現相睿回他的消息的頻率越來越低,常常一兩天也沒有個回複,這讓楊一圍開始擔憂起來,他聯係不上相睿隻好去問何清,「相睿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何清讓他放寬心,老板沒有出車禍之類的意外,單純的因為忙而已。

楊一圍才稍稍寬心。

今天大年三十兒,程毅帶夏卓嶼回老家了。他一個人留在相睿這邊,爸媽沒有將他離婚的消息告訴親戚們,所以隻當他去了婆家過年。

去年這時候,相睿領他回了老宅,鬱女士和相先生給了他很大的紅包,他從小到大的壓歲錢加起來隻不過是這個紅包的零頭,這個錢一部分給了爸媽,另一部分在養相睿的時候花光了,金貴的alpha既能吃又要吃的好,他的廚藝不怎麽樣,但菜都是好的。睡不了硬床棉被就換成真絲蠶被,老式的電視雜音聽得耳朵疼換成了液晶哈曼,木質的沙發也因為相睿揉了兩回腰被他換成了布藝軟沙發。

不知不覺,楊一圍已經回憶了大半天。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回憶,他打開門,看到的竟然是相睿的爺爺。

「爺爺……您怎麽來了?快請進。」

宴江生帶著慈祥的笑容說「孫孫說你一個人在家,來找你過年。」給楊一圍看了眼手上大大的食盒,楊一圍伸手要接,宴江生說「有點沉,兩隻手拿。」

楊一圍接過後發現確實很沉,爺爺居然就這麽輕鬆地拎上來了。

「小孫孫該鍛煉了。」宴江生拍拍楊一圍無縛雞之力的胳膊,楊一圍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一個年輕人還沒爺爺的力氣大。相家人的體格都是從宴爺爺那裏繼承來的,天生的大骨架,即使清瘦也比一般人寬闊的肩膀,一時間讓楊一圍晃了神。

「看看都有什麽,擺出來吧。」宴江生一邊脫去大衣掛起來一邊說,往洗手間走去先洗洗手,等他洗完手出來,楊一圍已經把菜品全都擺好,正在拆保溫用的錫紙,從錫紙裏鑽出來的香味讓楊一圍吞了好幾次口水,八個菜一個湯。

「都是相佑自己做的,嚐嚐味道怎樣。」宴江生已經七十多了,可看起來跟五十出頭差不多,隻有手上的褶皺在訴說著他的真實年齡。

聽到相佑的名字,楊一圍明顯拘謹起來,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跟相睿已經離婚了,管相佑叫爸不太合適,叫叔叔又顯尷尬,一時間舔嘴撓頭小動作不斷。

宴江生看出來楊一圍的拘謹,內裏笑他真的麵薄,說「你叔叔和阿姨也知道你一個人過年,本來想跟我一起來的,我讓他們待在家裏了。」

楊一圍嘴笨說不出「讓你們費心了」這種話,宴江生明白楊一圍不知如何表達,於是自顧自說起了他們離婚的事情。

「離婚的事情,你們想清楚就好,不必背上太多的心理負擔。感情不會因為叫叔叔阿姨就消失了,我們都很喜歡你的,不要因為離婚了就不理我們了,知道了嗎小孫孫。」

宴江生叫相睿孫孫,叫他小孫孫,裏麵的親昵不言而喻,楊一圍眼睛有些濕潤,用手揉了一下,笑著說「知道了。」

晚上他們邊吃邊看節目,看到節目裏白發蒼蒼的老奶奶,問宴江生「爺爺,奶奶是位怎樣的人?」

宴江生沒想到楊一圍會問這個問題,他也很久沒有和別人說起過他的愛人,放下筷子喝了口湯才慢慢說「是個囂張跋扈,心思深重的丫頭。」

「嗯?」這聽起來有點不像是好話。

「你奶奶她呀…… 」宴江生頓了一頓接著說「是個狠心的人。」他在病床前哭著讓相鳳山再堅持堅持,說了相鳳山最想聽的話,相鳳山卻說她得到過他,足矣,死而無憾。「人啊,還是要坦然麵對自己的內心,莫要因為隱而不言,後悔終生。」

宴江生畢竟上了年紀,晚飯沒有吃多少,也到了要睡覺的點兒,在沙發上打起了盹兒,楊一圍換好主臥的床鋪,輕聲叫醒宴江生,「爺爺,你去房間裏睡吧,就不回去了。」

宴江生實在困乏了,沒有推辭,說明天要給小孫孫包個大紅包。

家裏有另一個人,即使沒有坐在身邊,楊一圍也覺得心裏踏實,他坐回去繼續吃吃喝喝,時不時想起爺爺說的那句話,他現在內心什麽想法都沒有,麵對相睿三不五時的挑逗,偶爾會臉紅,但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了。

跨年的鍾聲響起。

他給相睿發了短信,回複倒是很快,「新年快樂,別忘了替我給老胡他們發壓歲錢,我會記得想你的。」短短一句話,是相睿的語氣,這才讓他徹底放鬆下來。

如果說一定要有什麽想法的話,他覺得現在就很好,不想做任何的改變。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經快要夏天了,相睿離開這裏有半年的時間。期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比如程毅和夏卓嶼已經要結婚了,案子也快進入公審階段,呂逸文也找上門來,說他想在蘇哲的事情上幫幫忙。

夏卓嶼終於放下內心的防備,才讓兩人之間終於沒了隔閡。某天晚上,他們幾個人一起聚餐,楊一圍承受不住夏卓嶼哀怨的眼刀子,還是出賣了程毅,趁他不在時問夏卓嶼「你們去過山上的觀景台嗎?」

「去過。」

「那你沒看見程毅在上麵寫了什麽嗎?」

「沒有。」

芳姐插進來,好奇地問「寫了什麽?!」

「還能寫什麽,兩個人的名字,用心框在一起。」楊一圍憑空畫心,示意結構。

「咦,」芳姐非常嫌棄,「他是小學生嗎?還玩兒這個。」

「他那會也就差不多小學生的年紀吧。」楊一圍想了想,確實差不多小學初中的年紀,還用塗改液畫的,不知道後麵有沒有去改成用刀刻。「你改天去看看吧。」再不看,他估計夏卓嶼怕是要誤會到底了。

之後夏卓嶼自己悄悄上了山,在上次程毅阻止他的地方往後尋了尋,很輕易地看到了程毅歪歪扭扭的字,如楊一圍說的一顆心框住了兩個人的名字。說不上高興,倒是歎氣歎了好幾天,程毅整天問他怎麽了,他看著程毅的臉,又是歎氣。這麽丟人的事情,怎麽好意思張口呢。

呂逸文年後第一次來,在隔壁敲了半天的門,楊一圍意識到有人在敲自家的門趕緊去開,邀請呂逸文進來,呂逸文說明來意,他也可以提交呂逸文傷人的證據,但具體的事情需要和楊一圍的律師來談。

後麵來了幾次,呂逸文帶著律師和相睿的律師在楊一圍家進行溝通。

今天呂逸文來,卻是一個人。他來告訴楊一圍,他家與夏家簽了諒解書。剛轉過身準備上台階,看到了楊一圍家門口站著一個人。

一頭紮眼的白發,那人手裏握著一直白色的玩偶,對著門輕輕說道「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