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放假五天, 輔導員開了一小時的班會,無非就是說出行注意安全什麽的老話術,最後重點講的隻有關與學校論壇的事情,讓同學們謹慎發言!謹慎發言!

這幾天學校一直有記者和狗仔出入, 學校將在五一放假回來後要實行一段時間刷校園卡進入校內, 學生車牌號也要登記, 要是外校同學想進校的話,要提前跟六門保安部登記。

下午已經沒有課了, 開完班會可以直接收拾東西離校了,班上大部分人都是本地的學生,不著急離開, 組隊打遊戲的打遊戲, 聊天的聊天,衛進他們圍在一堆商量五一去哪裏玩,靳博屹也參與其中的閑聊。

另一門考試安排在四點,教室有些吵,林以鹿無心複習,從包裏摸出兩樣東西往外走。

頂樓的有些曬, 林以鹿站在陽光下,風吹過,撩起她灰棕色的長發。

看了會兒前方的風景, 她從樓道裏頭搬了一張掉了漆的木椅進來,坐下, 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打火機摩擦輪的聲音響起, 夾在手指間的細長女士香煙被點煙, 林以鹿熟稔地抽了一口便不抽了, 等香煙自然燒盡她才丟掉。

林以鹿沒有煙癮且自控能力好, 抽煙隻是想緩解一下壓力,平時幾乎不沒怎麽抽過,抽的時候也不會抽多,怕傷了嗓子。

最近發生的事將她壓得格外沉重,有些喘不過氣,才想著抽兩口緩解緩解。

岑舒和岑暗出外拍戲了,林宥紳這幾天都在看管她,連公司的公務都搬回家做了,要求她在旁邊看著學習。

如果林以鹿大學這四年學有所成的話,林宥紳打算讓她接手Eternity科研集團,Eternity科研集團是林宥紳年輕時創辦的,沒靠爺爺奶奶,白手起家,林以鹿是真的很佩服她的爸爸,想得到他的認可,可很難。

刷了會兒手機,林以鹿掐著點下去,班上的人走的差不多,就剩下幾個,靳博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溫凝搬了張椅子坐在身側。

他又在給她補課。

林以鹿坐下,身上帶有淡淡的煙草味,靳博屹轉筆的動作停了停,上翹的眼尾似尖銳的剪刀,筆頭敲了敲桌子。

林以鹿收拾收拾拎起包,把抽屜裏的那些亂七八糟,凡是開過封的藥,以及一盒靳博屹上回買給她的紅糖薑茶全部丟到後門的垃圾桶裏。

‘哐啷’一聲,溫凝被嚇得肩膀一抖,她在發什麽脾氣?

電磁學比電動力學難一點,這場考試沒有人提前交卷,考完了大夥回物理研究所開小會,發了幾張卷子,還布置了小組研究課題。

兩人組為一小組,自製物理演示實驗,撰寫小論文,錄製物理現象的模擬視頻,還要編寫程序實現物理現象的模擬。

組員是徐教授分配的,林以鹿和靳博屹一個小組。

徐教授平常無聊時偶爾刷刷學校的論壇,吃了幾口熱乎的瓜,怕這兩個學生會因為私下感情問題而在研討課題上鬧什麽矛盾。

這倆可是學校重點培養的金牌搭檔,不止是徐教授,看好他們的幾個院長和教授都不希望他們有什麽感情上的牽扯。

徐教授讓監考的李教授傳達,“靳博屹、林以鹿你們兩個去一趟徐教授辦公室。”

“收到。”

“收到。”

異口同聲。

又是走同一條道。

林以鹿是真的怕了靳博屹,這狗東西亂咬人。

這回林以鹿選擇搭乘電梯,電梯裏有監控,她前腳剛進去,靳博屹後腳跟上了。

電梯要刷學生卡才運行,林以鹿翻了會兒包,沒找到學生卡,回頭看靳博屹,恰好跟他的視線撞上。

兩人在窄小的電梯裏靜靜對視了會兒,異口同聲道:“我沒帶。”

“……”

這該死的默契。

兩人從電梯裏出來,另外一部電梯的門打開,從裏走出了兩個戴著帽子、口罩,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走在前麵的那個男士體魄偉岸,身高比靳博屹矮一點點,帽子下的那雙狐狸眼浮著淩厲。

林以鹿愣了下,叫喚:“爸。”

林宥紳點了下頭,他身後的助理禮貌道:“林小姐下午好。”

林以鹿提了下包帶,‘您怎麽這兒’還沒問出口,站在她身旁的靳博屹突然出聲:“叔叔好。”

“……”

林宥紳最近有些感冒,咳嗽了幾聲,看了看靳博屹,視線又落到自己女兒的眼睛上,嗓音沉涼沙啞地開口:“不是說分手了麽。”

“……”

靳博屹心抽了下,眼中的光忽明忽暗,直至沉默。

林以鹿說話從來都是坦坦****的:“就算分手了我們還是同學兼搭檔,改變不了。”

林宥紳似乎不想聽她那套說辭,把她肩上的包拿下來拎在手裏:“回家。”

“徐教授找我們。”

“櫻花園等你。”

“嗯,知道了。”

走進樓道,灼熱的視線一直都沒離開過她身上,林以鹿假裝什麽也沒有察覺到,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麵。

交錯的腳步聲在深沉寂靜的樓道裏格外清晰,一直走到六樓樓梯間,林以鹿被靳博屹猝不及防地拉住手腕,他那雙桃花眼蒙了一層黯淡的霧,仿佛月亮被雲層遮住了。

各種複雜的情緒在心頭的盤繞,林以鹿不想甩開他的手,他溫熱的掌心貼著她皮膚,陌生的悸動牽絆起那三個牙印,輕微刺痛。

“你跟你家裏人說我們在一起了?”喑啞的嗓音傳入耳。

“我們分手了,現在說這些都沒意義了。”林以鹿用了幾秒壓下心頭上悸動,掰開他的手:“以前怎麽相處以後我們就怎麽相處,就當沒在一起過。”

“親過了怎麽當沒在一起過。”

“你親過的人又不少,何必糾結這個。”

林以鹿跨上一節台階,她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到他說:“那是我的初吻。”

“……”

林以鹿停了停,不知道該不該信,腦海中驀然劃過他們第一次接吻,他確實生澀又笨拙……心髒悸動地跳了下。

她沒接話,徑自上樓。

徐教授見林以鹿是一個人過來的,坐實了他們‘感情破裂不願同框’的苦瓜。

徐教授喝了口茶,輕歎:“你們年輕人啊,就是感情用事,前段時間二階三試是因為感情出了問題才考差的嗎?鹿子,你的實力我們是知道的,別因為談戀愛就一個筋鬥翻過去了,要學會站起來。教授也不是說談戀愛不好,你和靳博屹都很優秀,來日方長,春風十裏,別在半山腰上擁抱,攜手攀登,站在頂峰相愛,這樣的青春才熱烈有價值卻無悔。”

徐教授從抽屜裏拿出三張照片:“這是你們高中三年站在比賽舞台上的照片,第一年是你們北禮獲得冠軍,第二第三年是靳博屹他們獲冠,你們是亞軍。算起來你們十五六歲就認識了,能在京大相遇也是緣分,從敵對手到隊友,雖然你們現在還沒有參賽,但學校和老師們都很期待你們能夠站在舞台上閃閃發光。感情歸感情,千萬別意氣用事,教授講了那麽多,你們聽懂了嗎?”

林以鹿點了下頭,門口出站著的男生也點了下頭。

徐教授捧起保溫杯:“進來坐。”

林以鹿微微側了下頭,靳博屹拖了張旋轉椅到辦公桌前,坐下問好:“徐教授。”

“嗯。”徐教授把桌上的兩份文件分給他們,慢悠悠地說:“這是七月份的出國交流名額,有三個,其中兩個名額是物理係那邊的,隻分到一個給我們。上次鹿子去過了,所以這次公平點,靳博屹去,沒意見吧。”

林以鹿:“我沒意見。”

“有意見也不行啊……”徐教授愛莫能助地說:“你爸爸剛在宋院長那喝茶,談了你的事,你這姑娘是夠折騰的,你大哥當年可沒讓他這麽操心。”

徐教授抹了一把自己沒幾根頭發的腦袋,歎了聲氣:“你爸爸說,你要是進不了科研中心,就給你轉專業。”

靳博屹翻開文件的手頓住。

要是她轉了專業,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會被拉開,相隔很遠,就像平行世界,永遠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林宥紳已經不是第一次說要她轉專業了,之前明明答應了她,卻老是因為一些破碎的小事出爾反爾。

離開辦公室,電梯下去不用刷卡,兩人手裏都拿著一份文件,站在兩端,默不作聲地到一樓,分開。

放假這幾天都沒有聯係過,沒什麽好聯係的。

在家悶頭學習了三天,晚上被許輕寧拉出去混了,參加表哥酒吧的五周年年歡會。

鐳射燈線毫無規則地亂閃晃動,酒吧舞次中心聚著不少年輕男女,喧囂震耳的音樂在夜裏永不休止。

林以鹿坐在吧台前喝酒,一直喝酒,酒吧裏的工作人員都認識她,是老板的小表妹,她酒力不佳,調酒師調給她的酒都是低度數的,少喝微醺,多喝會醉。

已經五月份了,天氣變熱了,脫離的外套、長袖,換上的無袖薄如蟬翼的無袖連衣裙,裙子背後鏤空的案透出了她雪白的肌膚,在昏黃朦朧的小彩燈下,幾乎白透到想一塊塊明玉,左肩肩頭有一圈青紫的痕跡很淡還沒下去。

喝到一個點林以鹿就沒喝了,從高椅上下來,微微晃動身子去找洗手間,從洗手間出來遇到幾個來搭訕的男人,林以鹿輕輕一笑,嫵媚眾生,給了微信號他們。

許輕寧見狀,喲了聲:“林大小姐,這是有想法了?”

“可不是嘛。”

林以鹿點燃了跟煙,夾在之間,輕吸了口,覆滿風情的眉梢眼角籠在煙霧裏,依舊隻抽一口,剩下的等它自燃殆盡。

妖精漂亮的有些不真實,迷人又危險,在場有不少視線不受控製地被她勾走。

今晚來參加年歡會的人有一半都是圈裏的人,圈裏的人都知道她是誰,幾乎沒有一個敢上去泡她的,砸錢不行,她家有的是錢,砸才華也不行,她比他們更有才華。

此妖精聽說很難收服,一個小開哥饞她好久了,今晚終於要到了聯係方式,跟同卡座的男生炫耀。

同卡座的男生切了一聲:“在座的誰沒她微信?你有什麽好炫的?”

“就是,蠢東西,想加她聯係方式直接在大群上找啊,那個百年不變的阿拉斯加頭像就是她。”

小開沒聽太明白:“她是圈裏人?”

“我懶得跟你廢話。”

另外一個男生說:“這兩年才進圈的弟弟妹妹都不知道,那位才是真正的姐。”

“很牛逼?哪個大哥的女友?”

一人輕嗤:“她哪需要大哥罩著,毫不誇張的說,我們這群人是她和她爸爸他們罩的,家裏的生意也是他們互相照襯的。這家酒吧,這場子的看護,全是是她表哥表嫂的人,哥們勸你能安分就安分點,別找她聊騷,否者把你懟到懷疑人生。”

“有那麽恐怖?”

“你可以試試啊,就是不知道你到時候還能不能在這兒站得住腳。”

“……”

符禮晉跳完舞回來,見靳博屹盯著一個地方看,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挑眉:“她怎麽在這兒,靠,看不出來啊,那麽野!”

林以鹿這會兒看上了一個奶狗弟弟,剛好最近公司需要簽這樣的弟弟造人設,食指挑了下他的下巴,想撩撩他,看他純不純,奶狗弟弟挺純的,撩了下耳朵都紅透了。

她問奶狗弟弟要了個聯係方式,直接將他推給公司藝人部經理,說這弟弟可以,顏值也不錯,可以考察一下。

剛把消息發出去,肩膀突然一沉,牽扯到幾根頭發有些痛,林以鹿幽幽轉頭,看到拍她的人是誰,厭惡地揮開他的手,從椅子上下來,冷冷地看著他。

“好久不見啊,林、同、學!”溫臨惡心巴巴地說。

“你還沒進去啊?”林以鹿開口就毒:“我還以為溫先生已經進去接受高等教育了呢。”

“牙尖嘴利,難怪我妹妹搞不過你。”溫臨捏了捏煙,上下掃了眼她,邪揚著嘴角:“來這兒釣凱子?”

林以鹿冷著臉反問:“溫先生來這兒泡馬子?”

“這家酒吧的老板是我鐵哥們兒,隻要我一句話你今晚絕對走不出這兒。”溫臨囂張地說:“現在立刻打電話給我妹妹,跟她道歉!”

林以鹿沒忍住白了他一眼,恰好這時有一個穿著吊帶紅裙的女人走了過來,林以鹿問女人:“嫂嫂,這男人說跟表哥是鐵哥們兒。”

女人看了眼溫臨,陌生臉,撩了下頭發說:“沒見過。”

溫臨知道這個是酒吧老板的老婆,這巴掌打的響,畢竟淮京是別人的地盤,溫臨臉皮厚著,沒覺得丟人,轉身就走了。

這筆賬留著等她回了上京再慢慢算。

年歡會每年都辦得很大,今年也不例外,有一半客人是來自各地酒吧的老板,人多混雜,什麽品行的都有,女人讓林以鹿小心點,又去照顧場子了。

林以鹿找許輕寧喝了會兒酒,許輕寧問她肩頭上的傷怎麽來的,林以鹿毫不掩飾的說:“被前男友咬的。”

“哦……前男友。”許輕寧幾分醉幾分清醒:“你什麽時候談戀愛了?在上京談的嗎?誰啊,帥不帥?”

林以鹿喝大了,腦子有點迷糊了:“帥……挺帥的。”

“有沒有照片?”

“……沒有。”

“叫什麽名字,談了多久?”

林以鹿拿著一個酒瓶,手肘撐著額頭,頭腦迷糊地半闔上眼,許輕寧搖她:“喂鹿子,別睡,是誰你倒是先告訴我啊!”

林以鹿被她搖的更暈了,放下酒瓶,斜靠在沙發上,說了一個人的名字:“靳博屹。”

“……?你他媽再說一次?”

“請你尊重一下我母親。”

“對不起對不起,阿姨莫怪,阿姨莫怪。”許輕寧雙手合十,念叨完繼續纏著她問:“你剛剛說靳博屹,是哪個MOOM酒吧的老板嗎?”

“什麽SUN,什麽MOOM,我累了,想睡了。”

“唉唉唉別走啊,我還沒問完。”

一至五層是娛樂場所,六層是餐廳,餐廳上麵是酒店,自家開的,剛剛表嫂有給她房卡,讓她喝醉後自己上去休息休息,場子人太多了,實在是顧不上她。

通往酒店層的電梯口沒站人,林以鹿扶著牆,踉踉蹌蹌走過去,按下上行鍵。

走進電梯,刷卡,十層按鈕亮起,電梯緩緩合上又緩緩打開,林以鹿醉意迷離地抬了下眼瞼,是熟悉的麵孔。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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