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博屹和符禮晉在拳擊館待了一天。

拳擊館的正中間擺著四方擂台, 上麵吊著盞亮堂堂的燈,擂台上的兩人打得激烈,汗水淋漓地飛奔著。

靳博屹連續出拳,眼神冷得凶狠, 脖子上青筋突厲, 整個人都帶著一股決一死戰的狠勁兒, 符禮晉都沒出手的機會,躲避的同時一步步往後退。

長時間的打鬥, 他們都有些筋疲力竭了,符禮晉真不想打了,再這樣打下去人都要廢了。

符禮晉靠在擂台邊的纜繩, 雙手舉高, 做出投降的姿勢:“哥哥哥,我認輸我認輸!”

靳博屹像是在宣泄著什麽,一拳打在台柱上,清瘦的手臂上跳躍著青色的筋脈。

額間發梢的汗水順著他冷硬的下頜線往下掉,靳博屹脫下黑色的拳套,脫掉身上的黑色運動服, 揉成團隨意擦了把汗,將衣服掛在纜繩上。

靳博屹靠在台柱上,喘勻氣息, 彎腰拿起礦泉水,擰開瓶蓋喝了口:“讓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符禮晉累到直接沒什麽形象地癱坐在軟墊上, 聞言, 抬眼睨他:“哪件事?”

這家俱樂部裏的拳擊館是靳博屹私人場地, 可以大大方方談事兒, 不怕有人偷聽牆角。

靳博屹垂下頭深吸了兩口氣, 平複了幾分情緒:“蘇琪她哥蘇鬱,查到詳細資料了嗎?”

“啊?”

靳博屹那天喝成那個鬼樣子,他說的話符禮晉沒放在心上,根本沒去查:“你還惦記著這件事情啊,那你那天去找蘇琪幹嘛不直接問她?”

“摻水分的話沒意思。”

“……行,哥們找人幫你查。”

兩人到更衣室稍作休息,洗完澡出來剛過下午三點,符禮晉手機裏有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周簡之打來的。

符禮晉回周簡之電話,把手機夾在耳邊,從冰櫃裏拿了瓶可樂出來:“寶貝兒,怎麽了?”

“我哥呢?”周簡之急吼吼的:“快叫他看微博!”

“什麽微博?”

話間,靳博屹正巧從更衣室裏出來,單手插著褲袋,神態散漫又疏懶,他這幾天因為家裏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加上今天的超額運動量,不可避免地有些疲憊。

符禮晉喝了兩口可樂,打了個悶嗝:“屹哥,之之讓你看微博。”

靳博屹揚了揚眉,點頭,懶洋洋地在坐在沙發上,拿過正在充電的手機。

等待開機間,符禮晉捧著手機走過來,嘴裏緩緩念著:“日落跌進迢迢星野,我祝靳先生永遠耀眼。不愧是大學霸,這祝福寫得好。”

其實符禮晉沒看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不是讀書的料子,對他來說,做生意比讀書簡單。

從高中開始,他就跟他老爸遊走在各種交際場合,結實積累了不少人脈,不是什麽上億的大生意,他基本都能談得來。

靳博屹真的有些累了,原本靠著椅背闔眼休息,聽到符禮晉念的那句話,驀地睜開眼,眼底覆著淡淡的血絲,眼尾也泛著淡紅:“她發的?”

“嗯,是你老婆發的沒錯。”符禮晉在靳博屹身邊空位坐下,把手機遞給他,臂彎搭在沙發背上,有些遺憾地說:“可惜,還沒介紹給兄弟們認識就散了。”

靳博屹沒接他話,沉暗的眸子專注地看著,手指劃著屏幕,看林以鹿的微博。

“我聽到風聲,說你表哥回來了,現在在淮京,估計是去查林以鹿了。你自爆感情史這行為肯定引起他的懷疑了,你為一個前女友這樣做真的很不值……”

符禮晉話還沒說完,靳博屹平淡的語調打斷了他:“難道我要看著她被罵嗎?”

“網友們過過嘴癮而已,你何必計較當真,這些八卦過幾天就隨風而散了。”

“如果被罵的人是我妹……”靳博屹微微側額:“你出不出手?”

符禮晉的答案是肯定的,哪個男人受得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罵:“我的情況跟你的情況不一樣啊,我寶貝兒要是被人罵了,我肯定第一個衝上去揍死ta。你呢,這些年你隱忍克製,做給你表哥看得那些表麵功夫,會因為林以鹿而功敗垂成。”

符禮晉認真地盯著他看,往下接:“溫凝家著急想上位,這麽一鬧本來就不道德,爆出的那些男生我找人查過了,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你覺得他們會放過溫家嗎?你為了保林以鹿的名聲,棄局毀自己,真的很不值,非常不值。”

明明有很多種挽救的辦法,靳博屹偏偏卻選擇了最冒險的一種,符禮晉不懂他。

靳博屹笑笑:“在你那是不值,但我這兒,除了她,沒人值得。”

他不可能任由別人說她是小三。

靳博屹他家真的很複雜,符禮晉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知道他家不少事。

早些年,靳老爺子的那些風流韻事整個名流圈都知道,逼死原配後娶了小三進門,那小三還帶有一兒子,也就是靳博屹他大伯,沒錯,就是大伯。

靳博屹他大伯和他表哥靳添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從小就喜歡搶占別人的東西,天天不務正業,浪天浪地,要有多渾就有多渾,惡習都全印在了骨子裏。

靳博屹小時候其實過得蠻慘的,父母忙於事業沒空時間陪他,靳添比他大三歲,頑劣成性,欺負毆打靳博屹不說,犯了錯全讓靳博屹背鍋。

靳老爺子寵愛大孫子,不分青紅皂白地偏袒他,護著他,動不動就對靳博屹用家法,要知道那一鞭子下去,一個六七歲大的孩子怎麽可能承受得主。

靳雲仲和周禾知道自己兒子常常受這等委屈,二話不說搬離老宅,出去自立門戶。

可就算這樣,靳博屹也沒逃過靳添的魔爪,周禾怕靳博屹會被靳添整出什麽心理問題,和丈夫商量後帶靳博屹去英國生活,暫放手上的工作,專心培養教育兒子,等他長到十歲大才出去工作。

靳博屹初中畢業後,靳添一家移民來英國。靳雲仲和周禾不想跟他們一家親近,帶靳博屹轉回國。

這三年,靳添動不動就回國找靳博屹,陰陽怪氣,裝模作樣想跟他處好關係。

靳添想處好關係是假,想奪靳氏才是真,前些年靳氏的實權一直在靳雲仲手上,他和他老爸沒本事沒實力,隻能吃公司分紅。

這些年,靳博屹到處交女朋友,裝情場浪子,為的就是讓靳添那一家子放鬆警惕。

靳添雖說為人紈絝,但頗有商業頭腦,會偽裝,在商場上使的手段特殊且下三濫,表麵一事無成,私底下很難說不備有什麽蠶食人勢力的惡招。

假設靳添是真蠢,沒備有什麽惡招,他背後卻還有個城府極深的奶奶。

那位奶奶不知道在靳老爺子耳邊吹了多少枕邊風,使靳老爺子臨終前立遺囑,把大半家產都留給了靳添父子,分給靳博屹他們家的產業基本都不值什麽錢,至於那個擺不上台麵的私生子溫臨,就隻得了靳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這百分之十的股份,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年淨賺將近一億。

符禮晉真沒想到溫臨會是靳老爺子的私生子,他聽靳博屹說這事兒時,整個人都是驚住的。他真的替靳博屹不服,老爺子闖出的禍憑什麽要讓靳博屹承擔,讓他心肝寶兒靳添擔著不行麽!

靳博屹和溫凝的婚事就像一塊遮羞紙,遮住了不可言說的秘密以及醜陋的人心,還變相用另一半削弱了靳博屹未來在家族裏的權勢。

符禮晉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你說靳添會不會去找林以鹿麻煩?要是被他調查出她是林宥紳的女兒就完了。”

林家和靳家一樣,家世夠硬,有強悍的人脈。林宥紳和靳雲仲兩人都是馳騁商圈的大佬,名望地位多年屹立不倒,要有多牛逼就有多牛逼。

符禮晉之前還不覺得靳博屹和林以鹿配,現在這麽一想,他們倆簡直絕配,容貌優越,家世背景、學識才華這兩樣都不相上下。

他們倆要是聯姻,那完全就是強強聯合啊!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別說聯姻了,他們能不能當朋友都不好說,畢竟分手這事兒鬧那麽大,靳博屹又有婚約在身。

符禮晉現在就怕靳添調查出林以鹿的家世背景,然後貼上去,說要跟她交往結婚什麽之類的。

符禮晉想想就有些犯惡,靳添都不知道搞過多少女人,比溫臨還要玩的花,說不定還有那方麵的病。

符禮晉覷著靳博屹雲淡風輕的臉頰,挑眉:“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靳博屹解鎖手機屏幕,點開微博,屏幕的光映入眼底,散散漫漫地說:“我都查不出的背景,你覺得靳添能嗎?”

符禮晉想了一下,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可樂:“說的也是,他們資料保密不說,淮京那幫人嘴嚴得很,個個跟鬼精一樣,不給點好處就不肯透消息。”

靳博屹沒接話,正在看林以鹿發的那條微博,她關了評論區,網友們無法進行評論,轉發量、點讚量分秒劇增。

林以鹿的微博跟朋友圈一樣,轉發的都是一些物理權威學術報告。

前年七月份,她轉發過一個‘比青春之名傳遞時代正能量’的視頻,那個視頻裏麵有她。

她穿著一身黑色正裝,站在演講桌前,字正腔圓地說著國語:“‘宇宙中的物質都是由正能量組成的’,正能量就像太陽,會撒下光和熱,能為我們驅散黑暗與酷寒……當代青年,當有鴻鵠之誌,產生正能量同時弘揚正能量……我的演講完畢,謝謝大家。”

網友們把這段視頻截下來,發到了網上,傳播積極向上的正能量。

靳家這邊看準的時機,找人撤熱搜,將有關靳博屹的照片、視頻以及負麵議論貼全部清除掉。

溫凝在家喪了幾天,她沒想到靳博屹能為林以鹿做到這種程度,現在圈裏的那些世家小姐都在背後嘲諷她,說她駕馭不了靳博屹,就算訂了婚又怎麽樣,他遲早是別人的。

林以鹿打她的視頻,靳博屹壓下了,除了現場親眼目睹的那些人,沒人知道她受了這個委屈。

溫凝心裏又氣又難受,她下午去找靳博屹,靳博屹沒在家,一直等到晚上九點,他才回來。

“博屹。”

靳博屹跟沒看見她一樣,直直邁著步伐上樓,溫凝連忙跟上他的步伐,伸手去拽他的臂彎,她還沒有感受到他的溫度,就被他甩開了。

“別自取其辱。”

他的眼神帶了些氣兒,整個人都透著冷漠,溫凝心有些涼,最近她家的事給他和他家都招惹了不少麻煩:“博屹,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爸媽做的決定不關我事,你別不理我——”

“不關你事?”靳博屹側身,冷笑聲伴隨著冷到冰點的嗓音:“你找的那些所謂的私家偵探早把你給賣了。”

溫凝愣住。

靳博眸子低俯著:“你就那麽喜歡窺探我跟她的私生活嗎,我們接吻你要管,我們上床你是不是也想看?”

“你……跟她做了?”

溫凝顫著聲線問,她從來沒想過他們發展的那麽快,她接受不了,她真的接受不了。

心口細細密密的疼,靳博屹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直白而又**地說了一句結語:“我隻對她硬得起來。”

溫凝剛開始還沒聽懂那是什麽意思,站在原地茫然了好半餉才反應過來,邊收緊掌心的力道,邊朝著他怒吼:“靳博屹你渾蛋!!!”

這時,門口傳來動靜,周禾和香姨剛進門就聽到溫凝這一聲吼,周禾麵色冷凝的踩著高跟鞋繞進客廳。

溫凝聽到高跟鞋聲,視線從靳博屹背影那收回,緩緩轉過身,心下頓覺緊張:“周姨……”

周禾微微頷首,放下手上的包:“香姨,送小凝回家。”

“好的太太。”

溫凝還不想走,可周禾都放話了,她還賴著就不好意思了。

回去的路上,香姨默不作聲地走溫凝在身後,溫凝走走停停,時不時就回頭看一眼,香姨猜,溫凝應該是在看靳博屹有沒有跟上。

四周萬籟俱寂,風刮過耳邊的聲音特別清晰,溫凝走著路,略微有些失神,前方路燈和車燈交織在一起,強烈的光線刺眼,她下意識的抬手遮眼,隱約覺得那輛車有些眼熟。

林以鹿借著車燈,看清了前麵道路上的兩人,她慢慢踩下刹車,落下車窗,手肘搭在車窗邊沿,清冷的眸子正視著前方站定在原地的溫凝。

香姨順著溫凝的視線看過去,一眼就認出了林以鹿,前幾天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她不可能不認識,這姑娘長得漂亮,好記。

“溫小姐,現在很晚了。”香姨出聲提醒。

溫凝緊抿著唇:“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香姨有些為難:“太太吩咐我把你送到家。”

“……”

林以鹿沒這閑功夫跟溫凝耗,收回視線,踩下油門,一路平穩地開到九區二棟。

這幾天沒去上課,她落下不少作業,洗完澡後她打開電腦,登錄學生郵箱,果不其然,十幾封未讀郵件正躺在郵箱裏。

其中有四封郵件是靳博屹發過來的,她請假這些天,雙人組的實驗他一個人做完了,還把過程寫成報告發給了她。

林以鹿簡單地看完,過了一遍腦子後,開始敲鍵盤打字給他回郵件。

—— 收到。

回完郵件後,她打開其他幾封教授群發的文件,開始做題,做完已經將近十二點多了,林以鹿想睡覺了,剛鑽進被窩,門鈴就響了。

林以鹿心尖微微的震動了一下,坐在床邊,心念流轉間,她朝窗戶走去,拉開一條小小的縫隙。

靳博屹的車停在她家樓下。

這麽晚了,他來找她幹嘛?

現在他們已經分手了,她要是讓他進來多少都有些不合適。

門鈴聲響了會兒就停了,林以鹿把房間的燈關掉,重回窗戶旁,看著他倚靠在車門,抽了一根又一根煙,夜風吹亂了他的頭發,呼呼的往黑色T恤裏灌。

星星火光,在指尖裏的明滅閃爍,他腳下已經積累了好幾支煙頭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靳博屹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林以鹿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眼睛酸澀了也毫無察覺,心口溢出的細細異樣讓她有些難受。

他從褲袋裏掏出手機,拇指指腹點了兩下屏幕,亮起的屏幕將他的五官輪廓照得晦暗不明。

林以鹿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也許是在看什麽物理趣事或者什麽宇宙未解之謎之類的,總之他在打發時間。

靳博屹在樓下站了多久,林以鹿就在樓上看了他多久。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林以鹿沒忍住下樓給他開門了。

靳博屹聽到聲音,微微詫異地抬起頭,關掉手機,打開柵欄門,朝她走來,微啞的嗓音有些晦澀:“我過來拿我的東西。”

他之前拿過不少東西來她家,衣服鞋子,生活用品什麽都有。

林以鹿點了下頭,側身讓他進來。

靳博屹打開鞋櫃換鞋間,她走近廚房給他倒了杯水,放在廚台上,默不作聲的上樓回房間。

在室外站了那麽久,吹了那麽久的風,靳博屹身體有些冷僵,喝了半杯溫水後舒服了不少。現在心裏更多的是壓抑,他強行地克製著才沒有流露出半分情緒。

上次他帶來的行李箱放在她衣帽間裏,將衣服全部疊好放進行李箱後,他走到臥室門前,抬手敲了幾下門,房間內沒動靜。

靳博屹知道林以鹿沒睡,擰鎖打開門,一股冷氣撲麵而來。

房間裏亮著昏黃的床頭燈,**的被子鼓起一個包,靳博屹站那兒看了她一會兒,走到床頭邊,拿起空調遙控器將空調溫度調高到27度。

“滴滴滴——”的聲音,在林以鹿耳邊想起,每一響都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她心上,疼得她滿心酸澀。

靳博屹將空調溫度調高後,推開浴室的門,拿走他的洗漱用具,離開了,沒有多逗留。

房門‘哢嚓’一聲。

林以鹿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邊,看著他離開。

衣櫃裏沒有他的衣服了,鞋櫃裏的幾雙籃球鞋也不在了,她給他買的杯子他也帶走了。

凡是他的,他都帶走了。

分手那天早上,他給她的那個機械圓盒還安好放在茶幾上。

林以鹿坐在沙發上,拿起機械圓盒,指腹輕觸底座下的屏幕,機械的提示音在寂靜的房子裏響起:“請說出解鎖口令。”

這麽小的盒子,能裝的隻有三樣東西:戒指、手鏈、項鏈。

林以鹿猜是戒指,但不太確定是不是。她試著猜口令,無意中想起他那天表白跟他說的那句話:“銀河墜落有聲,我愛你也是。”

“口令錯誤。”

“我……愛你。”

“口令錯誤。”

“我喜歡你。”

“口令錯誤。”

“I love you.”

“口令錯誤。”

“……”

林以鹿想了想,念了他們兩個的名字,以及一些浪漫詩句,答案通通都是錯誤的。

她有些急躁了,打開工具箱,拿出微型螺絲刀,正要拆,腦子裏突然回想起他那天說得話,她答應過他不拆。

林以鹿放下微型螺絲刀,拉開推落地窗門,走到陽台外,仰頭望著不圓不亮的月亮,克製地遏止住心頭起伏的波瀾。

.

周一,林以鹿去了學校才知道溫凝轉專業了,譚倩跟她說,靳博屹那天當著班裏人的麵跟她翻臉,讓溫凝要麽到輔導員那申請調班,要麽轉專業走人,總之,別留在二班。

林以鹿翻書的動作一頓,問:“他們為什麽會翻臉?”

“靳博屹去李教授哪兒調了學校監控室的監控,實錘是溫凝將你們的視頻拷貝走的。”譚倩坐在前桌,趴在她實驗台上,下巴擱在雙手上:“唉,這就怪尷尬了,我還以為視頻是工作人員放出的呢,沒想到是溫凝,真是大無語了。”她抬眼看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她做的?”

林以鹿‘嗯’了聲,沒有多說。

靳博屹從後門進來,譚倩無意瞟見,抬腳開溜。

靳博屹拉開椅子落座,從包裏拿出電腦和書本,開始學習,兩人一句招呼都沒有。

他們坐得有些近,林以鹿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幹淨清冽的氣息,嗅覺感官正在悄無聲息被蠱惑。

她一個字都不看去,微微有些失神,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她才收斂起那些微妙的情緒。

下個星期五三階考,林以鹿的PPT還沒做好,這幾天一直忙著研究資料,到護理院和養老院記錄下護理人員的繁瑣工作,采集有價值的信息。

市麵上有幾大種類醫療機器人,但漏洞和弊端做得還不夠完善。

林以鹿不敢說她自己研發出來的護理機器人一定比前輩們做得好,但她對自己有自信,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建立在實力和資本上的自信。

有實力有資本的同時還有堅定的信念,這種人根本不怕路途崎嶇,也不畏屢敗的挫折,因為知道‘成果永遠都立於名為失敗的山頂之上’。

從護理院出來,林以鹿開車回唯愛公館,等紅綠燈時,她接到蓉嫂的電話,蓉嫂問她晚飯回不回來吃。

林以鹿戴上藍牙耳機:“晚上回去吃。”

“那行,我現在去商場買菜,你想吃什麽?”

綠燈亮起,林以鹿跟著前麵的車輛龜速前行,邊打方向盤邊說:“家常菜吧,有點想吃茄子燒。”

“那蓉嫂今天就給你做三菜一湯,想喝排骨湯還是雞湯?”

車子右駛進入了一條隧道的岔路,林以鹿想了想,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就想到了靳博屹那天給她燉的雞湯,不自覺有些走神。

後方紅色保時捷突然加速,猛地,林以鹿被撞得身子往前傾,腦袋磕到方向盤,暈了瞬。

蓉嫂沒聽到她的回答:“是不想喝湯嗎,那不行啊,你這身子虛,要多補補。”

林以鹿晃了晃腦袋,忙說:“雞湯吧,我現在在開車,待會給你回電話。”

說完,她把藍牙耳機扣下扔副駕駛。

林以鹿看倒車鏡,後方那輛紅色保時捷駕駛座走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長相和靳博屹一樣,帶有幾分天然的痞氣。

男人看了眼追尾的情況,便緩步向奔馳大G駕駛位走去,他抬手敲了敲車窗。

林以鹿落下車窗,垂睨著他。

男人溫和地笑著:“小姐,不好意思,把你愛車撞了。”

林以鹿沒看他,淡漠道:“先生,麻煩你先將三角警示牌放在車後不到十米的地方再來跟我說話。”

男人臉色微微一僵,點了下頭,將三角警示牌隨意放在車後,他才懶得管幾米幾米。

現在才下午四點,車流不大,隧道夠寬闊,這種情況能撞上,隻有兩種可能:一,對方是故意的。二,對方車技非常差!

林以鹿下車看一眼,還好,撞的不算很嚴重,倒是對方的保時捷車頭凹進去了。

靳添朝她伸出右手:“小姐你好,我叫靳添。”

林以鹿微微挑眉:“革斤靳?”

“嗯,添加的添。”靳添看著她,目光裏帶了毫不掩飾的打量:“請問小姐叫什麽名字?”

“姓林,雙木林。”林以鹿拿出手機拍照,懶得跟他閑談:“公了私了?”

“我看林小姐的。”

林以鹿瞥他,模樣裝得倒是挺紳士,但身上的氣質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典型的紈絝。

每天想接近她、追求她的男生很多,他們的那些手段她早就摸透了。

沒意思,更何況這個人姓靳,指不定是靳博屹什麽人。

“私了。”林以鹿說:“前麵有個4S店,直接去定損吧。”她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往駕駛位走:“你跟我車後麵。”

“……”

靳添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媽的,裝什麽清高。

林以鹿不怕靳添不跟上,這人目的性太強了,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接近他的。

果不其然,定損間隙,靳添找她要聯係方式,她不給他聯係方式後,就開始問這兒問哪兒,就差“你爸是誰”這個問題沒問。

林以鹿一個問題都沒有回他,抬手問服務生要了兩杯茶水,笑了下:“靳先生問了那麽多,一定口渴了。”

靳添眼裏有顯而易見的不耐以及嘲諷,他又問:“我看林小姐那麽年輕,應該還在上大學吧?那所大學?學什麽專業?”

“私人問題,還請靳先生不要再問了。”

林以鹿很煩躁,離開休息區去看車,工作人員已經定好損了:“補漆、換後左燈、修複要四萬二。”

“他全責,找他付款。”林以鹿挑下巴指了下靳添。

工作人員去找靳添付款,靳添刷完卡後,還想跟林以鹿多聊幾句。

林以鹿敷衍都懶得敷衍他,回車拿東西,工作人員過來問聯係方式,林以鹿留了蓉嫂的聯係方式。

工作人員蓋好筆,說:“三天後就可以來取車了。”

“好,謝謝。”

靳添本來就沒多少耐心,林以鹿理都不理他,他不可能舔著個臉上去,掉價!

林以鹿這脾氣一看就知道是靳博屹寵的,一毛一樣!

周五下午,物理研究所有研討會,靳博屹和林以鹿坐一個圓桌,沒參與學長學姐們都口舌之戰,各做各的PPT。

林以鹿發現靳博屹看的也是醫療書,沒忍住好奇,問了句:“你的創新方案是什麽?”

靳博屹看她:“開發新型智能診療機器。”

林以鹿眨了眨眼,沒太聽懂。

靳博屹把手邊的書遞過去:“利用智能數據助力,精準診療癌症以及腫瘤。”

“……”

林以鹿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人研究的方向未免也太厲害了。

靳博屹往椅背一靠,跟她對視著,誰也沒說話。

正在口舌之戰的學長學姐們突然停了下來,視線擱他們身上:“他們兩個在幹嘛?”

“對視啊,這麽明顯!”

“這節奏,是要打起來還是要複合?”

“前幾天的事情鬧得那麽大,他們怎麽可能會複合?而且靳博屹已經和溫凝訂婚了,他們還在一起的話不合適。”

“哎呀,我都不知道你們怎麽想的,反正我是站他們這一對。別跟我扯什麽三觀不正,我的三觀就是他們兩個在一起好好的,溫凝插了一腳進來才導致他們成這樣。第一次是這樣,第二次也是這樣。”

“是不是真的喜歡,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們看他們兩個那眼神,有愛也有無奈,明明對方就在眼前,卻沒辦法和以前一樣。”

.

三階考試那天,豔陽高照,蟬鳴躁動。

這場演講考麵對的考官有很多,科研中心的院長、副院長,以及多個教授領導,還有受邀前來的林宥紳。

待考的二十三人現在在會議室,穿著正裝,坐在電腦前檢查自己U盤的資料文件,確認無誤後將U盤交給監考老師。

上台順序是按電腦抽簽排的,衛進哆哆嗦嗦的點了下鼠標,大屏幕上顯示數字10,他緊鬆了口氣,幸好不是前幾個。

肖介是第四個上台,靳博屹和林以鹿抽到的序號都比較靠後。

抽完簽後,老師帶他們去演講禮堂,按照上台序號坐好。

十個考官的席位就在他們前幾排,現場氣氛嚴肅到有些喘不上氣。

靳博屹和林以鹿中間隔了一個林樂玥,林樂玥多少都有些尷尬,她想接近靳博屹,但這種情況,別說接近了,她連話都不敢說。

畢竟,有林以鹿在。林以鹿噎過她一次,她現在還記著。

這場‘考試’是當場得分的,每人有十二分鍾的時間介紹自己的科技創新方案。

說是考試,但怎麽看這都是一場科技創新大賽,比的就是腦洞和實力。

肖介介紹的是一款《高空消防飛行器》,他的方案通過了。

肖介笑著走下台,輪到衛進時,衛進路過肖介時蹭了下他的運氣,略微有些緊張的正了下領帶。

衛進介紹過程中有些磕巴,但不妨礙他的創新題材很好——《智能語控自行車》。

大屏幕上顯示八十三分,通過了。

衛進下台時腿都是抖的。

中場沒有休息,靳博屹排在十七號,論到他的時候,考官們眼睛都是亮的,對他有很大的期望。

靳博屹介紹的新型智能診療機器,要是研發出來了,那真的是為醫學界做出巨大的貢獻。

林宥紳給靳博屹打了十分,滿分,這也算是對他的一種評價。

林樂玥介紹的是一款《動物專用的語言翻譯帽》聽著挺有趣,市場價值也很大,也通過了。

林樂玥還在台上講的時候,林以鹿就要到第二排坐著等候了,過道很寬,林以鹿盡量讓自己不碰到靳博屹的腿,快要從他位置走過時,他突然伸手勾住她垂在身側的手。

坐在旁邊的幾個人看見了,瞪著大眼睛,這麽光明正大,還是第一次。

林以鹿沒甩開,半側頭,皺眉看他,口型:“幹嘛?”

靳博屹鬆開她的手,用口型回她:“加油。”

兩人分手到現在,就說過兩次話,林以鹿抿唇點了下頭,到等候區坐著。

尾指的餘溫還在,平穩的心跳聲開始不規律的跳動,聲聲振動耳膜。

熱,好熱,身體熱,臉也好熱。

以至於她上台時,大屏幕上的她臉蛋微紅。她今天化了妝,但是沒打腮紅,這樣的紅看起來還算正常。

林以鹿經常上台演講,她在台上一般都不會緊張,但今天比較特殊,她爸爸在,這還是都一次。

緊張是有點緊張,但發揮很穩,她介紹的這款護理機器人,功能很全,市麵上醫療機器人共同有的弊端她都有計劃有目標的完善好,PPT上的數據,以及圖像都跟靳博屹一樣做的很精細。

考官們都給了滿分十分,林以鹿知道,他們都是看在林宥紳麵子上才給的滿分。

林以鹿視線落在林宥紳身上,林宥紳已經在按打分器上麵的數字打分了。

林以鹿看著大屏幕,心跳瞬如擂鼓,幾秒後,大屏幕正中間那個位置跳出了一個分數。

作者有話說:

男主為什麽交那麽多女朋友,已有解釋,不懂的話評論區留言~

521快樂!!!

成果永遠都立於名為失敗的山頂之上——《亡念之紮姆德》

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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