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 林以鹿去法國陪爺爺奶奶,沒待多久,下旬就回國了。

回國後,林以鹿專心在家研發她的機器人, 林宥紳看過她畫的3D模型圖, 沒發表任何意見和看法, 讓她自己搗鼓。

家裏有一間很大的實驗室,有兩台精細的六軸機械手臂, 準備好需要的材料後,林以鹿帶上護目鏡,第一次嚐試拚接護理機器人外殼。

她以前隻做過迷你型機器人, 沒做過加大版的, 這對她來說有些難度,外殼好搭建,但內部構造要花費很大功夫。她現在實力不足,不會輕易嚐試,畢竟材料不便宜。

Eternity科研集團經常會有各種學術探討,以及智能機器人研究成果展示。

他們E科技最厲害的就是研發芯片和各種機器以及電子設備, 智能機器人有大半都是國外引進來的,國產智能機器人功能和實用性與其不相上下。

這大半個月,林以鹿不是坐在電腦前算數據, 就是在編寫代碼,累得牽不動任何表情, 最近眼睛也是幹澀的不行, 出門都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

八月下旬, 林以鹿預習完大二的課業, 搬回上京住。

最近的天氣的總是反覆無常, 陽光藏在濃稠的霧靄裏,熱風吹亂了一地的枯枝落葉,這種天氣總讓人不乏有些壓抑,透不過氣。

二十五號那天,林以鹿和一群朋友去東避山看星星。

那天晚上山風很輕,耀眼的隻有月亮,帳篷裏散發出的朦朧燈光點綴著靜謐無聲的山頂。

此時已經淩晨十二點多了,林以鹿坐在石椅上看手機,阿拉斯加蹲在她身側掃著尾巴。

照明燈投射下昏黃的光,石椅邊的雜草時而傳來幾聲蟲鳴,林以鹿指尖懸在手機屏幕上方,盯著郵件發件人的名字看了很久,久到手機屏幕自動熄滅。

時隔一個多月,他第一次聯係她。

郵件內容是他此次出國交流項目的總結,總結都寫好了,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提前結束交流回國了?

林以鹿打開微信看物理組發的消息,有一半人提前完成交流任務回國了,兩小時前已抵達上京。

他回來了。

林以鹿心裏說不出什麽感受,她現在想下山,想奔到他的身邊,見一見他。

可她找不出一個可以到他身邊去的理由,隻能緊緊地壓抑住這種強烈的想法。

他們有過一段親密相處,起初她以為對他想念隻是因為她對他有好感,她覺得這種好感不會長久,過幾天就散了。

可現在看,她對他好像不隻是因為有好感,她看到他名字的時,心髒會瘋狂加速跳動,胸腔裏的那個氣球也會不斷漲大,瀕臨爆炸邊緣。

這種感覺,她從來沒有過。

喜歡嗎,不喜歡吧。

林以鹿在心裏自問自答,她要是真的喜歡他,就一定不會坐在這裏想這個問題。

林以鹿太了解自己了,她一個行動派怎麽會陷入循環糾結,她隻會陷入無限的浪漫。

所以,她絕對不喜歡他。

林以鹿是這麽告訴自己的。

林以鹿失眠了一整夜,向修見她精神狀態不好,取消下午遊玩的行程,送她回唯愛公館。

林以鹿在家睡了一下午,昨晚吹了一夜涼風,她這會兒有些感冒發熱。

家裏沒藥也沒吃的,林以鹿穿好衣服,牽阿拉斯加出門。

社區裏有藥店,不用專門去外麵買。林以鹿買完藥出來,發現栓在門口的阿拉斯加不見了。

她找了兩圈都沒找到狗,打開手機定位器查看,沿著圖上的紅點走。

她邊走邊打開呼叫器:“SUN。”

“汪汪汪。”

阿拉斯加嗷嗚地叫喚著,與此同時,林以鹿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什麽玩意兒?”他似乎沒想到項圈還有這功能,覺得稀奇:“喲,還挺高級啊。”

這個聲音!

林以鹿胸口輕微起伏,邊加快腳步叫按著語音鍵說:“溫臨,你要帶我的狗去哪!”

沿途經過一家體育用品專賣店,林以鹿走進去,買了一根棒球棍,在人工湖那邊找到溫臨和SUN。

溫臨坐在一張石凳上,嘴裏叼有跟煙,身上是鬆垮垮的卡其色西裝,手裏拿著包火腿腸,在逗狗。

SUN直挺挺地蹲在地上,嘴裏吧唧吧唧地吃著溫臨手裏的火腿腸。

這個傻狗!

“SUN!”林以鹿站在鵝卵石上大叫了聲。

SUN玻璃球似的眼珠子往聲源看了眼,搖著尾巴小跑過來,林以鹿將狗繩一圈圈卷在手上,狠狠瞪了溫臨一眼。

溫臨見她手上拿著根為拆塑封的棒球棍,拿下嘴邊的煙,忍住笑了聲:“你以為你拿玩意兒就可以打得過我嗎?”

林以鹿不想理他,牽著SUN走,還沒走遠溫臨就快步跟了上來,林以鹿轉過身,舉起棒球棒對著他:“沒完了是吧!”

“就沒完怎滴?”

溫臨吊兒郎當朝她走近,握住棒球棍,用力一拉,林以鹿在他使力時放了手。

溫臨沒料到,往後踉蹌了兩步,低罵了聲:“艸!你個婊貨!”

SUN察覺到溫臨的惡意,呲著牙,防備地瞪溫臨。

棒球棍點著地,溫臨高昂著下巴,低睨著她:“跟那靳博屹分手了還敢那麽囂張,你還挺牛逼啊!”

林以鹿冷淡地回他:“嗯,謝誇。”

林以鹿有多難搞,溫臨第一次見她時就見識到了,這妞看似恣意散漫,骨子裏自然流出的都是張揚的傲氣,看誰都像是在看手下敗將。

就比如現在,那雙勾人攝魂的狐狸眼一點都看不起他,神色也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你就這麽看不起老子?”

“知道還問?”

林以鹿轉身要走,手腕忽然被人從後麵用力拽住,溫臨捏她的手腕捏的很用力,像是要折斷才肯罷休。

“你神經病吧!”

林以鹿掙紮著,奈何男女力量的懸殊太大,她這點力,在溫臨眼裏就是貓勁兒。

溫臨本就不是什麽憐惜女孩子的好男人,他報複性地用力推了她一把。

林以鹿猝不及防,挎在手腕上的藥袋和狗繩同時脫離,整個人直直往後倒去,雙臂在半空中揮了揮,手碰到地麵時,她聽到“哢”的一聲,右手手骨折了一下,小臉立馬痛得發白。

SUN護在林以鹿麵前,朝著溫臨狂吠個不停,旁邊有人散步經過,見到了這一幕,連忙把林以鹿扶起。

“哎呀,你這小夥子怎麽回事啊!怎麽還推人家小姑娘呢!”

“就是就是,一點紳士禮貌都不講!”

“小姑娘有沒有傷到啊?”

溫臨現在火大的很,“他媽關你們屁事!”

“怎麽還說粗話!你有沒有素質啊!”

“這是誰家大少爺?怎麽囂張?”

住在唯愛公館的人非富即‘官’,扶起林以鹿的那位阿姨,拍了拍林以鹿身上的灰,見溫臨手上耍著跟棒球棍:“姑娘別怕,我丈夫是局裏人,他要是打了你,你跟阿姨說,阿姨幫你報警!”

“打女人的男人必須嚴懲!”

“你們知道老子是誰嗎,報警對我一點屁用都沒有!”溫臨囂張得不行,也不把她們幾個人放在眼裏,點了根煙,悠哉遊哉吸了起來。

林以鹿右手無力地垂下來,痛得額頭上起了細細密密的汗:“阿姨……麻煩您幫我報警。”

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肯定會有第二次,她這次要是再輕易放過溫臨,指不定他下次還會對她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

溫臨想走,幾個阿姨拽著他不讓他走,唯愛公館附近就有個警察局,報警後警察很快就來了。

有點經驗的警察一眼就看出林以鹿的手骨折了,提出先帶她醫院拍片檢查。

林以鹿右手以前骨折過,養了將近三個月才養好,這一回不同,x光片顯示她不止手腕骨折,食指也折了。

右手打了石膏,食指上了夾板,一點勁兒都使不上,醫生找來固定帶,讓背著她那隻打著石膏的手。

陪林以鹿來醫院的警員拍好傷照,問林以鹿想怎麽處理。

溫臨這種情況屬於故意傷害他人身體,可處五日以上十日一下拘留,並處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的罰款。

路邊監控錄像和人證都有,林以鹿要是不肯私了,又沒人來保溫臨的話,那警方肯定是要拘留他的。

女警員想了想,還是勸道:“妹妹,要不你還是私了吧,傷害你的那個男人他不是什麽普通人,家裏背景很牛的。他也不是第一次闖禍進局,我們局裏的人都認識他,沒過一會兒就有人保他出去。像他們這種有背景的大少爺,你還是別惹他,別跟他強,私了吧。”

女警員說完盯著林以鹿那張臉看,人長那麽漂亮,就算她不主動去勾搭那些闊少,那些闊少也會去招惹她。

林以鹿淡淡地‘嗯’了聲,拿出手機打電話:“原青學長,你現在有空嗎?我有件事想麻煩你。”

車很快的開到警局,女警員帶林以鹿進去,溫凝的辯護律師已經到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了,一開口就是老話術:“林小姐,我是溫臨先生的委托律師,我的當事人……”

林以鹿直接打斷,壓根不想聽:“我的律師馬上過來。”

對方律師不依不饒,:“林小姐,您這點兒小傷,直接私了就行了,何必大動幹戈?我們允諾承擔您所有治療費用,以及賠償您一筆高額的精神損失費……”

‘高額’兩字說的特別重。

林以鹿放下水杯,抬眼看那位口氣跟委托人一樣囂張的律師:“高額賠償?”

花的是靳家的錢,還是溫家的錢?

對方律師以為她心動,扯唇微嘲:“是的林小姐,我們會賠償您一筆高額的精神損失費。”

林以鹿靠向椅背,眉眼清淡地睨著他,語調從容平淡,氣場張狂,一字一句:“林小姐我不缺錢,甚至比你委托人更有錢。”

對方律師笑笑,毫無掩飾地嘲諷:“林小姐,像您這樣的女生我見多了。”

“哦,那還真是不幸。”

“……”牙尖嘴利。

原青學長很快就趕來了,他把上次溫臨非法偷拍的證據拿了過來。

對方律師沒想到林以鹿請來的是大名鼎鼎的律師原青,更沒想到溫臨非法偷拍被人錄下了實質性的證據,這要真是鬧到法庭上去,必輸無疑 。

溫臨看完律師遞過來的資料,猛地站起身,朝林以鹿走過去,欲要動手的模樣,兩位警員攔住他:“這裏是警察局,你想幹嘛!”

“林以鹿你他媽想搞我是吧!”溫臨甩了甩西裝,跟律師大聲囔囔:“打電話叫靳博屹過來。”

他就不信靳博屹不幫他!

聽到他的名字,林以鹿心頭肆意蔓延開無法抑製的悸動,這種感覺雖短暫,但她有真實感受到。

原青在林以鹿身邊坐下,“醫生怎麽說?”

林以鹿有點走神,恍惚地應:“嗯?”

原青摸了摸她的頭,雙眸溫柔縱橫:“疼不疼?”

“不疼。”

“你爸爸和外公他們知道今晚的事嗎?”

“暫時不知道,學長,你能先幫我瞞一陣子嗎?”

“你外公那邊我可以先幫你瞞著,但你爸爸那邊……”他笑裏帶著淺淺的無奈:“我實在瞞不住。”

林宥紳那邊是真的瞞不住,這頭剛出了事情,他那頭立馬就知道了,林以鹿懷疑她爸是不是派了什麽人監視她。

林宥紳打電話來時,林以鹿正從洗手間裏出來,她到警局外麵接聽電話:“爸。”

“跟人起了矛盾?”林宥紳還不太清楚這件事。

“嗯,和溫臨。”林以鹿深吸一口氣,慢慢才說:“他推了我一把,右手手腕和食指摔骨折了。”

林宥紳那邊靜了一會兒,問:“靳博屹呢?”

“我沒跟他聯係過。”

話落,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轟聲隆隆地停在警局門口。

林以鹿轉身看過去,她所站的這個位置,看不見駕駛座上的人。

車主熄了火,打開車門,一條穿著工裝褲的長腿立在地上,褲腳束在黑色馬丁靴裏,他從車門裏傾身而出,警局門口亮堂堂的燈將他修長的影子拉得很長。

靳博屹將車門關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察覺到有斜前方有一道灼熱的視線,他目光隨意掃了眼。

視線在靜謐的夜裏驀然交匯的那一瞬,心裏那熾熱濃鬱的秘密燃燒起光。

林以鹿就這麽直勾勾地看著他,廊道的光影將他五官削得深挺,頰邊被鍍了層暉光。

相隔一個多月沒見,他從眉眼到身段,都散發著毫不收斂的魅力。

擱在耳邊的手機傳出一道沉穩的聲線:“事情別鬧太大,我明天帶醫生去看你。”

林以鹿視線從靳博屹身上挪開,嗓音莫名地低啞:“好,我知道了。”

靳博屹看到她手上的傷,微擰起眉,大步向她走去:“溫臨弄的?”

熟悉的氣息從鼻尖鑽進來,莫名有股安全感。

林以鹿沒仰起臉看他,淡淡“嗯”了聲。

骨節哢哢作響的聲音落進耳畔,靳博屹垂直身側的手握成了拳,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麽,指關節泛起克製的白。

作者有話說:

碼到一半,突然想起高數作業沒寫,今晚先這樣啦~麽麽噠

故意傷害人處理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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