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五號那晚, 靳博屹有急事回上京了。

林以鹿那幾天在醫院陪床,國慶假結束之後才啟程去上京上學。

科研中心學習任務繁重,基本都是從早上上到到晚,白天跟在教授團隊後麵聽教、做筆記, 晚上待在實驗室反複試練各種機器, 為防止刮傷和機油揮灑, 每個學員都要穿上學校統一發的白大褂和戴上透明的護目鏡。

新一批機器是Eternity科研集團捐贈的,林以鹿在熟練這批機器, 晚上沒跟肖介他們一起練習,下課之後就回去了。

那晚靳博屹回上京之後,兩人一連好幾天都沒見麵, 也很少發信息, 雙方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

這樣的感情堅持不了多久,林以鹿心裏清楚,他們都在不清不楚的耗著對方。

半個月後,林以鹿終於如願把石膏拆了,那段時間她一直有在做康複訓練,她一個搞科研的, 手不能廢,要不然連螺絲刀都拿不穩。

“以鹿,徐教授讓你和博屹在這份文件上簽名按手印。”

肖介遞來一份文件, 林以鹿翻看了幾頁,這是國際大學生機器人預選賽的報名表。

林以鹿翻到最後一眼, 沒看到他們的簽名, 問:“你們沒簽嗎?”

“你們簽好提交上去, 等流程過完了, 才簽我們的。”肖介說:“這和高中的科技賽不一樣, 加上今年比賽賽規改了,分主力人員和輔助成員,你和博屹是通過選撥的主力人員,我和衛進他們是輔助成員。”

林以鹿拿黑色簽字筆在簽名處寫上自己的名字:“輔助成員應該跟賽吧?”

肖介說:“跟,但不能進入主賽場,隻能在圈外觀塞和策劃。”

下午上完課,林以鹿給靳博屹發一了條微信,問他在哪。

靳博屹直接甩了個地址過來:上京國際金融中心。

JBY:樓下咖啡廳等我。

LYL:OK。

上京國際金融中心位處市中心商圈內,這邊幢幢高樓直聳入雲,馬路寬闊,主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熙熙攘攘。

高樓外夕陽光束搖曳,人影比肩接踵地移動,靳博屹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往下俯瞰,人影被霞光照的斜長。

周禾走到靳博屹身邊,與他一起欣賞窗外的夕陽:“今天天氣不錯。”

靳博屹看起來心情很好,聲音帶著笑意:“嗯,很合適約會。”

周禾微微挑眉,“晚上有約?”

靳博屹“嗯”了聲。

周禾定定瞧他兩秒:“和鹿子?”

“不然還有誰?”

靳博屹單方麵和溫家提出退婚這件事,周禾和丈夫是事後才知道的,現在老爺子走了,確實沒必要守著這什麽狗屁婚約了,沒什麽比得上兒子的幸福重要。

溫家那邊不肯退婚,拿陳年舊事威脅他們,還在靳氏上麵動手腳。

周禾和靳雲仲夾在中間,看在多年情份上,他們不發表任何看法,也不實行任何行動,靜靜地看著他們作。他們能忍,他們兒子可不會忍。

溫家以為拿了靳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就能擠上上流群體,簡直是異想天開,現在溫家越是急越是燥,露出的馬腳就越多。

溫家蓬勃的野心倒是合了靳博屹的意,讓他輕易掌了他們的把柄。

麵對不義之人,確實沒必要手下留情。

“樓下有狗仔蹲守,你們小心點。”周禾提醒道。

靳博屹聲音懶洋洋的,“剛剛讓人把他們趕走了。”

“……”

堵了半天車,林以鹿終於到了和靳博屹約好的咖啡廳,咖啡廳人挺多,充滿咖啡香的空氣裏環繞流淌著悠揚的輕音樂,脖子上掛著工牌的白領們隨意點了些輕食後,三兩坐在圓桌前看電腦,偶爾閑聊兩句。

靳博屹靠在咖啡廳的長沙發椅裏,看著戴著帽子和口罩的林以鹿走進來,單肩挎著一個黑色的帆布包,包帶上掛有一個孤品小玩偶。

她在穿著方麵很隨意,基本看當天心情怎麽樣,設計感滿滿的露肩黑T搭配鏈條金屬感的灰色牛仔短裙,很酷也很辣,身段勾眼得緊。

林以鹿掃了眼點餐區在哪,直接走過去排隊點餐,人影錯落間,她沒看見靳博屹。

倒是後進的那個女生看見靳博屹了,她朝他走過去,包往桌上一擱,雙手環胸:“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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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靳總對麵哪個女生是誰啊?”

“好像是一個美妝博主,演過一部網劇,忘記叫什麽了。”說著,她拿出手機,在微博上搜了搜:“記起來了,她是小靳總的初戀,叫陳汝。”

短發女生看過去:“女生挺漂亮的,小靳總眼光不錯。”

“漂亮嗎?也就還好吧,沒有岑暗妹妹漂亮。”

“那不能和岑暗妹妹比,岑暗妹妹那眼睛多大的啊,這個細長的有點嚇人。”

“好像是丹鳳眼。”

林以鹿戴著降噪耳機,專心看著手機裏的比賽規則,完全沒聽到前麵兩個女生的談話,快輪到她點單時才摘下一邊耳機,將前麵兩個女生的後續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朵裏。

“男生都喜歡有征服欲的女生,帶出去有麵子你懂不?”

“嘖嘖嘖,我不懂這些,隻想知道小靳總是不是真喜歡她。”

“喜歡吧。”

“痞帥的富家少爺與惡臭女明星,哇噢,我是土鱉我愛磕!”

林以鹿點好單,尋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打開電腦開始寫今天的研究實驗報告。

玻璃窗外人流湧動,中央空調發出淡淡的噪音,綠植盆栽油亮透亮,林以鹿眼皮冷淡地垂著,雙手懸在筆記本電腦鍵盤上,一個字都沒寫出來。

黑色反光屏幕裏,倒映著她半遮的麵容,帽子下的一雙狐狸眼漆黑明澈,有很多複雜的思緒在交織。

取餐叫號器震動響起,林以鹿收拾好東西,提著一杯奶茶一步步走向靳博屹,每一步都飽含深意。

在過道停下,林以鹿放下奶茶,陳汝抬起眸看她:“你誰?”

靳博屹人懶懶地靠著,眼神含笑地盯著林以鹿。

林以鹿沒理陳汝,單手摘下口罩,半彎下腰,伸出食指挑起靳博屹的下巴,側頭吻了下去。

實時注意這邊情況的路人臉上都是驚詫的表情,隨後響起一陣嘈雜的討論聲。

陳汝難以置信,愣愣地看著他們,一時失語。

靳博屹有回吻,林以鹿勾起一個有些壞的笑,指腹在他利落流暢的下顎摩挲了兩下:“寶貝,久等了。”

靳博屹恣意地彎起唇,抬手將她垂到臉側的碎發勾到耳後:“不久,能等到你我很幸運。”

也很開心,你會過來,證明你是在乎的。

靳博屹往裏挪了一位,林以鹿落座後把口罩戴上,又把帽簷壓低,一副生怕被人認出她的模樣。

陳汝嗤笑一聲,表情嘲諷:“用得著嗎?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麽大明星啊,嗬。有誰會拍你。”說著她也跟著壓了下帽簷。

林以鹿雙手搭在桌麵上,嫌棄似的將陳汝放在桌麵的包挪到一旁,老神在在地看著她:“我確實不是什麽大明星,可我是很多大明星的老板。”

話麵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陳汝自動將她的話翻譯為:老娘是你老板,別在我麵前裝逼。

陳汝沒簽夕晨娛樂前就聽說過了,夕晨娛樂有兩個老板,執行理事長向修和他的未婚妻。

陳汝一直都以為林以鹿是混圈女,沒曾想過她也是有家世背景的。

陳汝瞪向靳博屹,胸口隱隱盤旋著的怒火,開口便質問:“不給個解釋嗎!”

靳博屹氣定神閑地把玩著林以鹿的頭發,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一副賊欠扁的樣子:“解釋什麽?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林以鹿垂下一隻手,想暗暗掐他大腿一把。

靳博屹這惹事精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撬開被他指縫,十指穿了進來,緊扣,擱放在腿上。

陳汝將他們的小動作收入眼裏,氣得咬緊唇,精致尖長的美狠狠地刺進了掌心裏。

靳博屹跟她交往的時候連手都沒牽過,更別說接吻了,她一直以為他有潔癖或者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怪癖。

現在看來不是,靳博屹他就是僅限對林以鹿開放!

“他都訂婚了,你還跟他在一起,要不要臉?”陳汝拿這事刺林以鹿。

“這裏不要臉的人隻有你。”靳博屹毫不留情把陳汝的話頂回去,不急不緩:“當年救簡之的人是你母親不是你。這些年你闖過的禍,我幫你平了。你父親欠下的高利貸,我還了。大大小小累積堆起來有多少事兒,你我心裏都清楚。今天你要是不想體麵離開,非要鬧事,可以,盡管試試。”

靳博屹的調子隨性又漫不經心,卻讓人聽出一股凜冽的壓迫感。

林以鹿側頭看靳博屹,窗外的暮色仿佛壓在他深邃的眉眼上,含著不濃不淡不羈和淩然。

陳汝就算要鬧翻臉也不會選擇在公共場所,她現在還算有點名氣。這名氣是蹭靳博屹的,陳汝沒那麽傻,不可能真跟這個大靠山鬧。更何況靳博屹這個人說一不二,她要是真把他惹到了,退出娛樂圈那都是小事兒,能不能繼續在上京待下去都是擱問題。

陳汝被氣走了。

靳博屹和林以鹿也沒在咖啡廳多待。

人潮湧動的街道上,靳博屹左手拎著林以鹿的包,右手牽著她:“車停哪了?”

“前麵商場停車場。”

室外熱浪翻湧著,林以鹿覺得有些熱,把帽子和口罩都取下,靳博屹很自然地接過放包裏:“要不要皮筋紮頭發?”

他將腕上綁著的一根黑色皮筋扯下來給她。

林以鹿陰惻惻地盯著他,他笑:“這是你的。”

他們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過了,靳博屹怎麽可能會有她的皮筋,而且怎麽還會戴在手腕上?從大一上學期開始,她就發現他手上老是戴有各種不同樣的黑色皮筋,有小圖案的,沒小圖案的。

林以鹿一直都覺得是他女朋友的,心想這人雖不發朋友圈秀恩愛,但實際行動做的很足,比一般渣男還要強一些。

這種黑色皮筋滿大街都有賣,林以鹿也有,但她不確定這是她的:“不要。”

靳博屹老是能知道林以鹿在想什麽,所以說,有時候跟智商太高的男人在一起會很吃虧。

他掃了眼街邊裝修精致的鋪麵,就有買小女生飾品的商店:“我給你買新的。”

瞧吧瞧吧,果然不是她的,這狗男人心虛了。

靳博屹這人買東西真的很挑,上次在西郊花田買耳環時林以鹿就發現了。

別人推薦的他不要,款式大眾的他不要,有一點瑕疵的他不要。

於是,靳博屹牽著林以鹿轉悠了好幾家家飾品店,終於在一家純手工限製飾品店裏買到皮筋了。

不是一根,而是一大盒那麽多。

他很懂她,知道她的皮筋用完一個丟一個。

林以鹿隨便抽了一根皮筋出來,將長發幹淨地束在腦後,見他也抽了一跟皮筋戴在腕上,她輕笑:“我沒讓你戴。”

“我自願的。”

林以鹿心裏莫名的甜了下,聞到飄來的食物香味,更甜了:“餓了。”

他們現在在人潮擁擠的商場裏麵,靳博屹掃了眼前方的美食街,牽她的手往向走:“前麵有你愛吃的。”

作者有話說:

端午節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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