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八點不到,上京大科研隊在大巴車前集合完畢,冬日裏帶了暖意的陽光灑在每個人身上,結了層薄霜的樹幹稍有融化, 晶瑩剔透的水珠順流而下。

肖介拿著花名冊在清點人數, 昨晚喝大的那幾個睡過頭了, 頂著雞窩頭就跑出來了,連衣服都沒整理好。

徐教授穿著件軍大衣, 手裏捧著個保溫杯,站在隊伍最前麵指揮:“校牌,校牌, 誰的校牌掉了?”

跑在最前麵那個男生發現自己校牌掉了, 又跑回去撿起來戴上,嘻嘻哈哈地走到隊伍末尾。

肖介將花名冊合上,“教授,人齊了。”

“行,那上車出發去現場吧。”徐教授轉過去看了看沒點精氣神的隊伍,擰上杯蓋, 將保溫杯塞進軍大衣口袋裏,拍掌:“都精神點,聽完會, 中午吃完飯就可以回校了。”

“收到。”聲音聽上去懶懶散散的。

科技展閉幕前有一場交流會,聽會區定在當地大型圖書館, 圖書館內設有階梯型多媒體會議室, 能容納上千人。

各高校科研隊的帶隊教授昨晚去抽簽開會了, 大巴車抵達現場後, 全體成員下車, 排成兩列隊伍,按號碼順序帶隊進場。

“教授,我們是幾號入場啊?”

徐教授背著手,目視前方:“八號。”

“這數字蠻吉利的。”

林以鹿和靳博屹前後站著,靳博屹看著林以鹿把頭發全束起來,紮成一個馬尾,露出一截冷白色後脖頸。

靳博屹閑閑地伸手撥了撥她的頭發,林以鹿回頭看他。

靳博屹勾起唇角笑了笑,手指點了點她的脖子兩個小草莓,表情微痞:“露出來了。”

林以鹿想起了什麽,把頭發散下來,惡巴巴地用鞋尖踢了踢他的鞋尖,這年頭哪還有人往脖子上種草莓?

看靳博屹笑得那麽歡,林以鹿就知道他絕對是故意的。

林樂玥站一旁,看著他倆互動,說不羨慕都是假的。靳博屹是出了名的對女朋友愛答不理,還性冷淡,怎麽到林以鹿那兒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察覺到林樂玥的視線一直在靳博屹身上,林以鹿讓靳博屹跟自己調換了個位置,從背後抱住他的腰,一臉挑釁似的看向林樂玥。

惦記我爸就算了,還惦記我男朋友,你怎麽想的那麽美?

林樂玥讀懂了她的眼神,慍著怒氣,直接撇過臉,一呼一吸,似乎很不服氣。

靳博屹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把肩上的書包拎在手上,任由他抱著,跟旁邊的衛進和肖介閑聊。

旁人還是頭一回見林以鹿那麽黏人,那眼神有點意思,跟沒看過世麵一樣。

衛進滿臉的羨慕嫉妒恨:“有女朋友真好,穿大衣都不用貼暖寶寶了。”

“暖寶寶?”蘇斐掏了掏口袋:“我有,你要嗎?”

衛進狐疑了一二秒:“蘇同學,你不會對我有意思吧。”

蘇斐白了他一眼:“又一個酒沒醒的。”

“……”

喊到號的隊伍陸陸續續進場了,主席台上的巨幅屏幕正播放著未來科技概念短片,受邀出席此次活動的業界精英坐在最前排。

“牛逼!這次邀請來參會的十個有九個都元老級別的大佬!”

“以前沒有過這排場,今天聽到就等於賺到了。”

靳博屹帶著林以鹿穿過喧嘩熙攘的人群,入座,抽出小桌板,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單手快速輸完密碼,掏出震動中的手機看了眼。

他接起:“伯父。”

林以鹿聞言,側頭看他,口型:“我爸?”

靳博屹點了下頭,林以鹿立馬湊過去聽,她聽見林宥紳說:“結束後來會議室偏廳,帶你們認識幾個叔叔伯伯。”

靳博屹應下:“行,謝伯父。”

結束通話,林以鹿隨即轉回去看前麵,現場人滿為患,她沒看見林宥紳,倒是看到在跟人握手寒暄的林白。

靳博屹也看見了,林以鹿跟他介紹說:“林白叔是我爸表弟,也是我表叔,我平常叫他林白叔,你跟我一起叫就行了。林白叔人很好,你不用怕他。”

“我什麽時候怕過人?”

“真不怕假不怕?”

靳博屹輕抬食指,戳了下她的額頭,慢慢說:“沒有你老公應付不來的人。”

林以鹿握住他的食指,包在手心裏:“說話就說話,能別老戳我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傻。”

靳博屹看她,笑:“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說過。”

林以鹿輕輕掰他手指,“你說過!”

“什麽時候?”靳博屹顯然不記得了。

林以鹿舊事重提:“高一,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你說我看起來不太聰明,別給我裝,我知道你記得。”

“真不記得了。”

“那隻證明了一件事,你心裏沒我。”

靳博屹被她那套邏輯給逗笑了,回憶了下:“我當時沒說你看起來不聰明好吧,我說的是你看起來學習不好。”

“有區別?”

讓她記到現在,看來這坎還真就過不去了。靳博屹劃著鼠標,點開文檔,嘴角揚著,敷衍又欠扁地說:“行,沒區別,是我錯了,我女朋友非常聰明,很頂。”

林以鹿:“……”

好想打人。

兩個半小時後交流會落幕,靳博屹去跟徐教授說,他和林以鹿不跟隊回去,徐教授手一揮,沒管他們。

林宥紳助理帶他們到會議室後台,林宥紳此時正跟四五個年長的人說話,餘光見他們走過來,順勢引薦:“這是我女兒與她未婚夫。叫伯伯好。”

林以鹿麵帶淺笑:“伯伯好。”

“唉,你好。”男人對著林以鹿微微頷首,雙眸一瞬不瞬地凝著靳博屹,伸手:“博屹?”

靳博屹與之握手:“劉伯,好久不見。”

男人上下打量了靳博屹一眼:“幾年不見,都長那麽大了,劉伯剛差點沒認出來你。”他慈笑著,視線落在林以鹿身上:“和林小姐訂婚了也不通知劉伯,劉伯都沒給你們準備禮物。”

林宥紳解圍說:“兩孩子才剛定下,還沒對外公布,這不,先喊過來認認人。”

劉老:“原來是這樣啊,那禮物下回給孩子們送上。”

“劉老,這位是?”

靳博屹常年在國外生活,有人沒見他過很正常。

周老笑了兩聲,說:“這是林家的小姑爺,還是由林先生來介紹吧。”

“周老說笑了。”林宥紳附和地笑了笑,特別紳士的拍了下靳博屹的肩,跟科技領域的那幾位元老介紹道:“小女未婚夫,靳博屹。”

林家和向家的娃娃親算不上人盡皆知,但他們大多有所耳聞。

前幾日林宥紳還帶向修出席商界活動,兩人有說有笑的,不像是已經退訂了。

這突然憑空冒出來個姓靳的姑爺,在座各位都有些疑惑,難道傳聞是假的?

“靳?”劉老旁邊的男人摸著下巴,望向靳博屹,若有所思:“小姑爺,你父親是……”

靳博屹微微頷首:“家父靳雲仲。”

除了劉老和林宥紳,其餘幾人麵露驚色,靳雲仲和林宥紳一樣,都是商界巨擘,誰不認識?

淮京和上京雖說不是首都,但都是金融城,這兩個城市距離不算遠,就像靳家和林家,無論是資產還是權勢地位方麵,都不相上下。

靳林兩家聯姻完全稱得上是強強聯合,雙方子女又都是出色的人才,前景不容小覷。

“原來這位就是靳雲仲靳先生的獨子靳大少啊,百聞不如一見,還真是又高又俊朗,和林小姐站在一起,簡直是如同星月交映般般配。”

“……”

在座的張口就是各種吹捧浮誇的詞語,靳博屹和林以鹿麵上都維持著得體的笑,心裏想都是,您們吹的是不是有點過了?

和長輩們吃完飯,林宥紳跟他們一起回上京。

靳博屹的父母已經回來了,和林宥紳約好在靳家老宅見。

兩個小時後抵達目的地,靳雲仲和周禾在宅門前等他們。

靳雲仲麵容跟靳博屹有幾分相像,五官輪廓淩厲深邃,和林宥紳一樣,雖然人已到中年,身形依舊修長挺拔,穿著裁剪得體的定製西裝,氣質都浸了歲月洗滌後沉穩內斂。

靳博屹的母親周禾總給林以鹿一種陌生有熟悉的感覺,她好像在哪裏見過這位女士,短發清麗,瓜子臉,長得很精致,眉目之間帶著些許清冷和英氣,一身微有些寬鬆的西裝裙,看不出隆起的小腹,倒是展現出了職場女性的精明幹練風。

靳雲仲和林宥紳是大學同學,兩人認識快二十年,寒暄客套的過程都省了,招呼過後便領他們進門了。

林以鹿踏進四合院前,沒想過她即將要麵對的會是一屋子的人。

靳博屹也沒想到老宅會有那麽多人,很明顯是有事被叫過來當見證人的。

林以鹿還是頭一回見這麽多老長輩,麵對他們聚集投來的目光,腿一下子就軟了,下意識往林宥紳身邊靠,挽住爸爸的臂彎,輕顫的手指漸漸收緊,揪著爸爸的西裝,凸起的指關節泛著白。

林宥紳知道她在害怕什麽,抬起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距離一下子拉開,靳博屹察覺到林以鹿的不適,側身看著她,見她臉色有些發白,眉下意識擰成一團。

她是不是在害怕?

周禾笑說:“孩子不知道今天會有這麽多長輩在,害羞呢。”

眾人笑嗬嗬,看起來都很和善:“小姑娘臉皮薄,我們都懂。”

林宥紳安撫好林以鹿的情緒後,靳博屹帶著林以鹿一個挨著一個向長輩問好,跟他們介紹:“我的未婚妻,林以鹿。”

靳博屹外婆笑得皺起一張老臉,朝林以鹿招手:“過來,讓外婆看看。”

林以鹿不習慣跟高齡的長輩相處,心裏緊張也不安,睫毛輕輕顫了下,轉頭跟林宥紳的眼睛,淡淡的水光浮現。

林宥紳向前示意了一眼,林以鹿才開始慢慢挪步,走到靳博屹外婆跟前,微微鞠躬,音色微啞:“外婆好。”

“誒好好好,真好。”她牽過林以鹿的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外孫媳婦生長得真俊俏,跟親生母親一樣,小手又白又嫩的。”

林以鹿臉上的淺笑一下子僵住,張了張唇,嗓尖酸澀地擠不出一個字。

靳博屹的家人認識她媽媽?

老太太無意提了不該提的,林以鹿的情緒瞬間低落,周禾走過去輕輕拍了下她的背,無聲安撫,垂眸看老太太,眨了下眼:“媽,您不是有禮物要給鹿子嗎?”

“噢對對!”老太太喜昏了頭,毫無察覺,從桌上的錦盒裏拿出一隻品質精好,毫無雜質的翡翠玉鐲,拉過林以鹿的手腕,堅持為她戴上:“見麵禮,收著吧!”

林以鹿覺得這禮物太貴重了,不好意思收,但也不想拂了老太太的一片心意,收下了:“謝謝外婆。”

林以鹿以為這就沒有了,緊著的心鬆了鬆,周禾卻笑著說:“外公和叔伯姨嬸他們也有禮物給你。”

林以鹿:“……”

在接下來的三十分鍾,林以鹿一直在收禮,有支票紅包,有房產證,有收藏品,以及靳博屹父母給的公司股份。

在股份贈予協議書上簽下名的那一刻,林以鹿覺得靳博屹有些委屈,她家才給他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其餘什麽都沒有,而且,也沒帶他見過他們家其他長輩。

律師已經擬好了訂婚書,牽綁著紅繩結的兩支筆握在林以鹿和靳博屹手上。

和昨晚簽股份轉讓協議一樣,靳博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林以鹿,她不落筆他也不落筆,他依舊尊重她所有的意願和決定。

“不想簽可以放下筆,我都沒關係。如果你願意……”靳博屹很小聲地在她耳邊落言,語氣溫柔的不像話:“落筆之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林以鹿側頭看靳博屹,眼神相對的那瞬間,心頭忽地一熱,眼眶不知不覺地泛紅。

憑一紙協議綁定終身,對她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除了靳博屹,好像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過她的想法,也不會耐心等她做出決定。

或許她真的該承認了,她對靳博屹不止有好感,躲在內心深處為他翻湧發酵的陌生情緒,是她封閉從未曾對人開啟過的喜歡。

陽光太耀眼了。

她拒絕不了,隻能任其灼燙。

林以鹿看了靳博屹許久,此刻愛意過於濃烈,酸澀自心頭蔓延,融了許多情緒的眼眶水光泛濫,一滴眼淚在她眼角如星光墜落。

靳博屹丟下筆,滿心滿眼隻有心疼,溫熱的指尖攀上她的臉頰,指腹輕輕拂過她的眼睛,按了按她的眼角,心裏難受的緊,嘴上卻吊兒郎當地說:“哭什麽?被我感動了?”

“嗯,被你感動了。”

深思熟慮後,林以鹿當著這麽多長輩的麵前,仰起臉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眼底漾起盈盈笑意。

在靳博屹怔愣間,她拾起桌麵綁著紅繩的筆,放到他手裏,無聲口型:“我願意。”

一筆一劃,再認真不過。

冬日暖陽虔誠而炙熱,白紙黑字,你是我的人了。

作者有話說:

賣萌求留爪!

開始磨.刀了!

回評論區:岑暗和鹿子這條線我想過,但他們真的不合適在一起。

岑暗和鹿子在一起可以說是相互救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們童年都過得不好,明明身份無差,可岑暗就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她,覺得她應該配得上更好的,就比如和她同等出生的向修,他會默默祝福他們。

但一到靳博屹這裏,岑暗就抑製不住了,他看出林以鹿對靳博屹的喜歡,察覺到自己真的有危機了,她會真的離開他。

取名《察覺》就真的很簡單,全文,除了那兩個迷糊的主角,其他經常出現的配角都可以察覺到男女主互相來電,他人視角下,他們互動永遠都是甜的。但一到他們身上自己就迷糊了,不停猜測對方的心意,通過挖掘種種細節來證明自己是否真的存活在對方心裏,他們不敢全然把自己交給對方。

得到有多容易,失去就有多容易,靳博屹明白這個道理,他放下高傲身段,去遷就她,加入她的家庭,想了解她多一些,不為什麽,他就想真的他喜歡的人私下過得好不好。

好是好,可沒有人將她放在首位,包括她爸爸在內,他洞悉人心,全都察覺得出來,看女主性格就知道了,她在隱藏掩飾自己,他覺得自己真的不懂他,看不透,不知道用那種方式去愛她,跟她在一起。

岑暗也是,他心底的那關過不去,在她家長大,對他來說和和寄人籬下沒什麽區別,他覺得自己沒有卓越的家世,配不上天賦流加的她。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待在一起時磁場都是喪喪的,滿滿的負能量,因為他們都知道對方最痛苦的是什麽,除了壓抑還是壓抑,不敢哭給外人看,隻敢在對方麵前放下一身偽裝,內心世界灰暗貧瘠(不是黑暗)的兩個人怎麽能在一起,就像靳博屹說的那樣:“向光走,優秀的人不該自我墮落,也不該墜落。”

鹿子她對感情不通透,因為她從來不想這方麵的東西,也沒時間去想,她分不清什麽是喜歡,什麽是好感,什麽是依賴,或許她不喜歡岑暗,對他的隻是依賴。

一旦正式脫離,時間久了,也就沒什麽感覺了。

靳博屹對林以鹿來說,是光,她會被他吸引,喜歡他陽光耀眼,一身正氣的模樣。

36章,鹿子對舒茶說過這樣一段話——“他有沒有喜歡過你這個問題,我不是他,我不能隨口回答。他是交往過不少女生,但他不是濫情。每個人的愛人方式都不同,別參考千篇一律的模板。據我所知,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女朋友鬧過不愉快的事情,也從來沒有貶低、詆毀過她們,更沒有拿此來炫耀、比較過。”林以鹿目光看向窗外高懸的月亮,光華朦朧:“他是一個很優秀、很有教養的男生。你沒喜歡錯,他值得。來日方長,就算你的未來裏沒有他,你也要繼續往前走。別高估也別低估了自己,每個人都值得被喜歡,被深愛,你何必停留於現狀,提升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才是王道。”

鹿子她一直有在觀察靳博屹這束光,隻是她自己一直都沒察覺而已,要不然她怎麽會知道他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選擇跟他在一起,其實是已經喜歡上了,還是那句話,她自己沒察覺到。

現在察覺到了,又害怕自己淪陷,沉溺在靳博屹身上,左右不過都是因為沒人真正把她放在首位,她懂得愛護自己,絕不允許感情成為她的弱點,她知道她會承受不住。

(重複囉嗦片段可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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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未精修

爆竹聲聲起, 庭院繚繞著蓬蓬散散的薄霧,傳統的訂婚儀式流程極簡,沒有那麽多講究。

兩方長輩本來商議好今年十二月下旬給倆孩子舉辦訂婚宴,可林宥紳明天就要出國工作了, 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倆孩子的訂婚宴隻能往後推, 具體時間得等林宥紳回來再商議。

畢竟訂婚這麽大的事,關乎的不隻是兩個孩子, 還有兩個家族。

上京靳家和淮京林家聯姻的消息,經過多方金融媒體報道,不需半日就已經傳遍了街頭巷尾。

靳雲仲和周禾有公事繁忙, 沒在上京多待, 第二天和林宥紳一起乘坐私人飛機出國了。

林宥紳上飛機前,囑咐了林以鹿幾句話,轉身就走,沒有半點要停下步回頭看一眼的意思。

林以鹿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戀戀不舍地望著飛機起飛。

靳博屹見她臉上浮著一陣悵然,把手伸過去, 和她十指相扣,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漫步往前走。

科技交流會結束之後, 科研中心的課程事項少大半,二三層的實驗室和機房基本都沒學生在。

林以鹿上完專業課就去圖書館學習了, 她學習時思緒一直向來很集中, 對外界的聲音充耳不聞, 對前來搭訕的男生無視個徹底。

男生想討要林以鹿的聯係方式, 說了半天的好話, 耐心都快被磨沒了,林以鹿半點反應都沒有,握著筆,一直在寫寫畫畫。

男生伸手,一把搶走她的鋼筆摔地上,胳膊掛在椅上,跟個二大爺似的:“你他媽一個小三有什麽可傲的,給我甩什麽臉。”

周圍有不少人往這邊看過來,竊竊私語地交流著。

男生什麽亂七八糟的汙言穢語都往林以鹿身上砸,林以鹿麵無表情地靠在椅背上,冷淡的目光擱他身上兩秒不到,就轉向正在往這邊走來的一個男生。

靳博屹腦袋上戴著衛衣帽子,單肩挎著書包,手上拎著一個保溫杯,步履不疾不徐。

還沒走近,靳博屹就聽到男生的那些話,幹淨鋒利的眉眼微微皺起,雙眸不複沉靜,保溫杯往桌麵重重一擱,“咣當”的一聲。

男生抬頭,對上靳博屹沉邃的瞳,眼神裏慌得不行,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靳博屹手搭上男生的肩,把他按回椅子上坐好,低垂著眼皮,散漫不羈地問:“你他媽說誰是小三?”

男生是個小開,平時挺囂張跋扈貫了,天不怕地不怕。雖說他不了解靳博屹,也不混靳博屹所在的那個圈子,但他聽過靳博屹不少事。

靳博屹不是什麽善類,他會拉攏人心不說,對付人的手段還狠絕。

總而言之,這位爺是他惹不起的爸爸。

男生左右看了看,現圖書館人那麽多,他要是真慫了,傳出去了人會說他沒種。

他咳了聲,壯起膽說:“你不訂婚了麽,她還跟你在一起,不是小三是什麽。”

靳博屹嗤笑了聲,拉出林以鹿旁邊的椅子坐下,擰開桌麵的保溫杯放在林以鹿麵前,慢悠悠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雙指放大圖片裏訂婚人一欄,舉著手機給男生看,雙眸寒意凜凜。

“泡我未婚妻,好生活過膩了?”

男生訝異,看向林以鹿,眼珠子都差點嚇掉了:“你,你爸也是林宥紳?”

林以鹿抿了口靳博屹泡的薑茶,有點燙,也有點辣,她把蓋子合上,放到一邊,淡淡說:“自信點,把也去掉。”

“……那你和林樂玥是姐妹?”他之前追過林樂玥一段時間,沒聽林樂玥提起過林以鹿。

林以鹿懶得回他。靳博屹長臂懶洋洋地搭在林以鹿肩上,一隻手敲了下桌麵:“眼神不好就上醫院配副眼鏡去,別在這瞎起勁。”

一開始,男生沒懂靳博屹那話是什麽,盯著林以鹿那張臉看了會兒,電石火光間,他一拍腦門,突然反應了過來。

林樂玥和林以鹿就不是一個等級的,無論是氣質樣貌還是才學能力,林以鹿都能甩林樂玥一個星球,誰有世家大小姐的風度與大氣,一眼便能分辨出來。

“艸。”老子被騙了。

男生起身想走,靳博屹冷不丁說了句:“萬寶龍家的經典款鋼筆,記得賠。”

“……”

他們的對話,眾人都聽到了,瞬間恍然大悟,目光齊刷刷看向靳博屹和林以鹿。

“不是吧,林以鹿她爸居然是林宥紳?一個千金大小姐低調成這樣,真是離了個大譜了。”

“怎麽就離譜了,我之前就說過,什麽都可以裝,唯獨修養跟氣節裝不出來。”

“林樂玥她怎麽敢啊,在正牌麵前裝了那麽久,我都替她尷尬,之前她還說要把靳博屹追到手呢。”

“靳博屹是想追就能追得上的麽,你也不看看他是什麽人,他身邊站的是什麽人,今時已不同往日咯。”

“一個是富家大少爺,一個是富家大小姐,怎麽看怎麽合適。”

大概是太驚訝了,幾乎所有人都在對他們行注目禮,討論聲也越來越多,逐漸提高。

靳博屹見林以鹿在收拾東西,知道她不想在這待下去了:“想回家還是回教室?”

“現在多少點了?”

“快五點了。”

林以鹿抱起那幾本厚重的醫書:“回家吧,晚上的選修課不上了。”

“行。”

辦好借書手續,靳博屹牽著林以鹿朝科技園停車場走去。路途碰見剛剛那個男生和林樂玥,那兩人在爭吵,沒注意到這邊。

林以鹿站在原地看了會兒,確認那男生沒有暴力傾向才跟靳博屹離開。

回唯愛公館前,他們去了一趟商場,買了幾套情侶裝和幾雙情侶鞋。

“我想發個朋友圈。”

回到家,靳博屹把東西放下,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林以鹿在倒水,聞言,瞥了他一眼,笑:“發什麽朋友圈還需要請示我?”

“訂婚書照片。”

林以鹿走過去,把水杯遞給靳博屹,靳博屹接過,問她:“行不行?”

新聞上隻登了他們兩家聯姻的消息,沒發布訂婚人的信息,所以學校同學都不知道他們兩個已經訂婚了。

林以鹿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早靳博屹一步將訂婚書照片和那天拍的合照發出去,給他看:“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想怎麽發都行。”

靳博屹沒看,拽了吧唧的將她丟到沙發上,直勾勾地盯著她:“你不會設置了僅我一人可見吧?”

“我在你眼裏是這種人?!”

“我也想信啊。”靳博屹眼尾**漾著笑意,語氣吊兒郎當的:“可林小姐是魚塘塘主。”

“塘主有點俗了,海後挺好聽的。”

“?”

靳博屹睨了她老半晌,才問:“說說,在我之前交過幾個男朋友,親過多少男生?”

林以鹿沒跟靳博屹說過,她的初吻,她的初戀都是他,假意想了想:“以我這條件,怎麽著也有二十來個吧。”

這數目說的有些誇張了,靳博屹不信,看她那拚勁學習樣兒,高中時最多隻交往過兩個,說不定還是他見過的那兩個。

岑暗和向修,都談過吧,不然他們對他的敵意怎麽解釋。

“最喜歡誰?”靳博屹心裏微微有些不爽,她究竟喜歡過多少人?

林以鹿笑起來時,狐狸眼會往上勾,怎的勾人:“幹嘛問這個問題,傷的還不是你自己?”

靳博屹把她撈過來,手扶上她的腰掐了把:“快說。”

“最喜歡你。”林以鹿嬉皮笑臉地說:“非常非常喜歡,沒有你我會死的那種喜歡。”

“我信你個邪,跟我分後立馬找過新的了。”

兩人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兒天,聊的都是高中以前的事,林以鹿問靳博屹交往過多少女朋友,靳博屹說不記得,態度極其敷衍又欠扁,說什麽都像是渣男發言。

晚餐是香姨送過來的,吃完飯後,兩人也沒閑過,他們都有共同的愛好,喜歡拆這拆那,鑽研各種機器。

靳博屹看見林以鹿放在倉庫房裏的護理機器人,初代模擬外殼打上了螺絲,很是固定,不會隨意就散架。

初代護理機器人的設計圖靳博屹看過,在機器人身高和體型上都點評給出過意見,理想外形和這個無差。

靳博屹研發的新型智能診療機器大小跟液晶電視機差不多,外形無需過於注重,內部構造好就行。

兩人坐地毯上寫了會兒程序代碼,林以鹿手機響起,屏幕顯示來電人是蘇琪,她按下接聽鍵,打開免提,繼續敲打鍵盤。

電話那頭很是嘈雜,像是在酒吧,轟隆隆的音樂吵得不行。

過了好幾秒,蘇琪才出聲,聲音聽著帶怒:“林以鹿,你在哪?”

“在家。”

蘇琪抿了口烈酒,很是生氣的說:“我不管你現在在幹什麽,立刻來你男人的酒吧,陪我抓奸,弄死劉抒這個渣男。”

林以鹿微微挑了下眉:“有事找許沉,我沒空。”

“你不會和靳博屹在啪吧。”蘇琪才不管那麽多:“給你們十分鍾時間,做完趕緊過來!”

說完人就把電話掛了。

靳博屹敲完最後一行代碼,側頭看她:“想去嗎?”

“去吧。”林以鹿敲鍵盤的動作沒停,收好尾後合上電腦:“正好我也有些無聊了。”

林以鹿上樓畫了個妝,換了套比較酷的衣服出來,靳博屹在屋外抽煙,看過來的眼神玩味又輕佻:“穿這麽少,不冷麽。”

林以鹿走下台階:“有你這個暖寶寶在,我還怕什麽冷。”

這話說的沒毛病。

男生的體溫向來都是比女生高出很多,靳博屹體溫更是滾燙灼人,寒涼的冬夜裏跟他相擁而睡都能熱出一身汗。

靳博屹還是回屋多拿了件黑色披肩出來,沒硬要她穿上,放到後座備著,要是冷了就拿來穿。

今晚酒吧人挺多,蘇琪正坐在吧台前,往卡座的方向看,她現在這麽說也是個小三線,不能隨意露臉出現在這種場合,圍巾將下半張臉捂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看起來純淨無害的杏眼。

林以鹿坐上高椅,點了杯果汁,順著蘇琪的視線往前看了眼,冷冷勾唇:“又換了。”

蘇琪瞪她:“什麽意思?”

林以鹿把上回拍的那兩個視頻給蘇琪看,“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他不是什麽好男人,配不上你。”

蘇琪看完視頻,氣得差點沒把林以鹿手機砸了,跳下高椅,眼看要過去找人算賬,林以鹿拽住她臂彎,很理智的問她:“你跟他確認關係了沒有,如果沒有,你就不要做出讓自己掉價的事情。”

“我都跟他睡了,你說確沒確定!”

林以鹿鬆開手,不管她:“那你去吧,丟了臉別回來哭。”

蘇琪都要被氣死了,一直忍著不上去撕他,眼眶都憋紅,她端起酒,仰頭一口喝完:“我要跟他同歸於盡!”

林以鹿冷笑了聲:“犯什麽蠢,視頻往網上一發,再找幾個人來錘他,他想翻身都難。”

“你怎麽這麽狠。”

蘇琪不是沒想過這點,隻是她太喜歡劉抒了,喜歡他喜歡到舍不得看別人罵他。

林以鹿真是服了,點頭:“嗯,我狠,那你別找我,當你的戀愛腦去,被人騙財騙色,或者鬧出什麽桃色花聞,我都不會幫你。”

“喂,你怎麽能這樣,我們好歹也算是半個姐妹吧。”

林以鹿不理她。

蘇琪提了提圍巾,蓋住自己的臉,看向劉抒,眼底的失望越來越大,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林以鹿抽了張紙巾給蘇琪,蘇琪推開她的手,自己抹了把眼睛:“去他媽的劉抒,他配不上本小姐的眼淚。”

說是這麽說,眼淚卻越掉越猛。

感情這種東西真是就很迷,蘇琪遇見劉抒之前,是出了名的張揚跋扈,大小姐脾性一點就炸,喜歡上劉抒之後,跟從了良沒什麽區別,為了劉抒一直在改變自己,就連從前的穿衣風格都變。

林以鹿不太懂,為什麽要為一個男生改變自己?

‘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喜歡你原本的樣子不是嗎?’

想著,林以鹿的目光去尋靳博屹,靳博屹正和一群男生坐在在一起。

靳博屹坐在正中間,跟朋友有說有笑,眉宇間痞氣橫溢,模樣看著很是意氣風發,風光霽月。

林以鹿忽然發現,這個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大少爺跟她在一起後,好像一直在遷就她,向著她走,很少出去跟朋友們聚會。

“林以鹿,你聽沒聽我說?”

林以鹿晃了晃神,收回視線,抿了口果汁,抬眼:“想做什麽就去做,出了事有人給你兜著,怕什麽。”

“誰給我兜?”蘇琪擼起袖子,一副真要去幹架的模樣。

林以鹿說:“許沉。”

蘇琪是真忍不下這口氣,戴上口罩和帽子,快步走過去。

劉抒見到蘇琪慌了瞬,推開身旁的兩個女人,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揚起溫潤的假笑:“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來了?”蘇琪紅著眼睛,冷嗬:“當然是來抽你啊!”

蘇琪這個大小姐說抽是真的抽,一巴掌扇過去,劉抒懵了,他一個大男人當眾被女人打,對他來說屈辱至極,噌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揚手就想要打回去。

“那是劉抒嗎?”

“好像是誒,他怎麽會在這,還想打女生?”

旁邊卡座的女生看不下去,上前攔:“靠,老娘最討厭打女人的男人了!”

C區卡座那邊鬧起來了,符禮晉叫安保過去處理,轉頭一看,靳博屹人不見了。

靳博屹看吧台沒人,以為林以鹿在那堆亂雜的人群裏,擔心她會被誤傷到,過去找她。他找了兩圈都沒看見林以鹿,倒是看見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和劉抒杠著的蘇琪。

旁邊有女生、和趕來的安保幫蘇琪,靳博屹便也就不插手了,繼續去找林以鹿。

林以鹿沒有加入圍觀和勸架人群,懶懶散散地靠在一張卡座上,左手拿著微型螺絲刀,右手拿著個像是便攜緊急呼叫器的小玩意兒。

靳博屹在她身邊坐下,看了眼:“電擊器?”

“嗯。”

“你改造的?”

“牛逼吧。”她臉上有些小得意。

靳博屹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寵溺的笑著:“嗯,我未婚妻真挺牛逼。”

猜到林以鹿下一步要做什麽,靳博屹讓服務生拿來導電膠。

林以鹿邊撕開導電膠,邊說:“除了我爸,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二個最懂我的人。”

你們都能預測我所有的下一步。

“這就算懂你了?”

靳博屹剛抽過煙,聲音有些啞,他心想說,其實我一點都不懂你,也不了解你,甚至連你真正的性格是什麽樣都沒摸透。

你的未婚夫很失敗。

林以鹿不知道靳博屹心裏在想什麽,輕輕“嗯”了聲,專心弄好手上的東西。

安保人員已經把鬧事的兩位主謀帶到包廂裏了,跟他們協議賠償酒吧今晚的所有損失。

劉抒家境沒蘇琪好,身上所穿的名牌都是蘇琪送給他:“讓她賠,她有錢。”

蘇琪徹底對這個男人失望了,以往保持的矜持什麽都不要了:“我賠你媽!”

“你他媽再說一次!”

蘇琪高傲的仰起下巴,重複了一遍:“就說怎麽了,有本事你來打本小姐啊!”

說話間,靳博屹推開門進來,蘇琪側頭,吸了一下鼻子,問:“林以鹿呢。”

“在外麵打電話。”

靳博屹抬了下巴,示意兩個安保鬆開劉抒,劉抒被綁著,隻能聳聳肩膀放鬆。

劉抒抬頭看靳博屹。

劉抒不認識靳博屹,第一眼見到靳博屹時,他就覺得這個男生身上有股自幼養成的矜傲,想都不用想,這也是個桀驁不羈的小開。

那個男生點了跟煙,慢悠悠地和他視線對上,漫不經心道:“跟蘇小姐道個歉,酒吧今晚的損失就不用你賠了。”

劉抒:“你誰啊?”

安保人員說:“靳先生是我們酒吧的老板。”

劉抒是上京人,他自然知道姓靳的都是惹不起的人。

劉抒輕咳了聲,態度放軟的很多,但還是不願賠償:“是這個女人先鬧事的,不是我。”

靳博屹說:“在我這兒,不尊重女性的那一方是錯方。”

“我哪裏不尊重她了!是她先打我的!”

“你不出軌她會打你?”靳博屹一直都是很講道理的人,錯了就是錯了,他不會為任何人找借口,硬氣得很:“道歉。”

劉抒拉不下這個臉,就是不道歉。

他想,他好歹也是個有幾百萬粉絲的明星,這個姓靳的應該不敢拿他怎麽樣,他要真在這個酒吧出了什麽事兒,他的粉絲瘋起來還不把這個酒吧給砸了?

“給不給我道歉!”蘇琪雙手環臂,站在劉抒跟前:“不道歉我就讓你身敗名裂!”

劉抒對蘇琪早留有一手,“行啊,那就一起身敗名裂啊,你搞我,我就把你跟我的那些照片全放出去。”

蘇琪瞳孔驚恐地縮了縮,揚手又一巴掌下去:“你這個混蛋!我那麽信任你,你居然這麽對我!”

劉抒不要臉地笑著:“你自己愛犯賤還怪我?”

蘇琪氣哭了。

靳博屹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出門找林以鹿。

林以鹿正和許沉在通話:“你過來接她,還是我派人送她回去?”

“我過去接她吧。”

“地址我發你。”

掛斷電話,林以鹿問靳博屹:“蘇琪情緒還好吧。”

靳博屹搖了下頭,彈彈煙灰,說:“她好像被人拍了裸.照”

“什麽?”林以鹿一臉的不可置信:“裸.照?”

靳博屹說:“不太確定,你等會兒問問她,別讓她被人威脅了。”

靳博屹和林以鹿推門進去,被繩子綁著的劉抒正一臉小人得誌的表情看著哭得不能自已的蘇琪。

“林以鹿。”蘇琪撲過來:“幫我弄死這個男人,我再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靳博屹讓兩個安保先出去,林以鹿抽了張紙巾給蘇琪擦眼淚,一本正經的問她:“你是不是被他拍了裸.照。”

蘇琪:“是……”

那些照片要是流了出去,別說是星途難保了,名聲都要毀了。

林以鹿胸口微微起伏著,努力克製自己住的怒氣,從包裏掏出電擊器給靳博屹:“貼他脖子上。”

靳博屹接過,撕開外麵那層膠紙,朝劉抒走去。

劉抒知道那不是什麽好東西,站起來,躲到角落去:“這是什麽?”

靳博屹將電擊器貼到劉抒脖子上,哼笑一聲:“放鬆點,死不了。”

靳博屹從劉抒的褲袋裏掏出手機,按亮屏幕,問:“密碼。”

劉抒不說,蘇琪哭著說:“六個三。”

靳博屹試了一下:“密碼錯誤。”

蘇琪認真看了看,發現不是同一台手機,她拿去一個蘋果,砸過去,痛罵:“渣男,你不得好死!”

林以鹿從包裏找出電擊器的遙控器,“乖乖,讓開點,別誤傷到你了。”

靳博屹:“……”

這個稱呼是不是有點奶了?

蘇琪哽咽著:“這是什麽?”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林以鹿把遙控器裏麵的正負極電池調換過來,按下中間那顆按鈕。

劉抒脖子上的肉開始緊繃,青筋暴起,腿軟倒地抽搐起來。

蘇琪一下子都忘記哭了,傻愣愣的,伸手奪林以鹿手上的遙控器:“讓我來!”

電擊器的電流很小,不會傷害人體,就是被電的地方有些麻而已,很快就能恢複過來。

蘇琪邊電,靳博屹邊問。

“密碼?”

“……391212。”

“照片存哪了?”

“……百度網盤。”

“有沒有備份?”

“……沒有。”

劉抒被電的麵部表情扭曲,倒在地一抽一抽的。

靳博屹沒看網盤裏的那些照片,把手機給蘇琪:“你自己處理。”

蘇琪看了才發現,網盤裏不止她一個人的照片,還有很多女生的照片。

“劉抒,你他媽死定了!招惹了我,別想在圈子裏混下去!”

蘇琪把照片全刪了,靳博屹讓她賬號注銷,以免他找技術人員恢複照片。

林以鹿站在一旁錄視頻給許沉和向修發過去,等電擊器的電耗得差不多了,才讓蘇琪收手。

蘇琪還沒解氣,上去踹了他幾腳:“我就算是燒錢也弄死你這個王八蛋!”

靳博屹正坐在沙發上,閑閑的剝著橘子,喂了一顆給林以鹿吃。

林以鹿邊嚼邊含糊說:“他所在的那家經紀公司,老板是向修表哥,他們不會要這種品性不過關的藝人。”

蘇琪還沒回話,轉頭就看見靳博屹寵溺的喂著林以鹿吃橘子,還非常貼心的問她:“會不會有點酸。”

“還好,我能吃酸的。”

靳博屹又剝開一顆喂進去。

蘇琪真是又氣又酸:“靠!老娘正失戀呢!你們當著我的麵秀恩愛真的好嗎!”

林以鹿無所事事的說:“沒秀啊,誰秀了。”

蘇琪:“……”

煩死這倆人了!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章在寫,賣萌求留爪!留爪!留爪!

預收文:《靠近》

高中(高三)——大學

暴脾氣哥VS破碎感美人(性格不嬌軟)

淮禮瞿家瞿先生老來得子,瞿風在無限溺愛裏成長,他囂張跋扈,桀驁不馴,不學無術,成天跟一堆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瞿先生心一狠,幫他轉學到出過很多的精英北禮國際高中,國際班。

他喜歡一個人,普高班的今洛,喜歡她喜歡到接近偏執,可他不懂得怎麽去愛她,給她帶來的永遠都隻有傷害。

風起,鯨落。

他看著天邊的夕陽,選擇放手:“等我的愛長大了,我再來找你。”

排:

1: 雙初戀

2:豪門,不複雜,私設很多

3:依舊是竹馬敵不過天降

4:半甜半虐

5:這哥整日遊手好閑,成績很差,脾氣很爆,又拽又傲嬌又有點小可愛,沒有固定的喜好。

6:一見鍾情,算了,這詞太浪漫了不合適他,他見色起意,暗戀女主,小手段很高。

7:這哥的同桌是男二,畢業前都是。

8:男主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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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未精修

劉抒因鬧事被送去了警察局。

蘇琪是真心喜歡劉抒, 看到劉抒被抓上警車那一刻又沒忍住哭了起來。

“真是服了你了。”林以鹿丟她一包紙巾:“都不知道你究竟看上他什麽了。”

沒許沉帥就算了,人品還沒許沉好。

蘇琪蹲在地上,腦袋埋著:“滾開,讓我自己靜會兒。”

林以鹿沒滾, 無聲站在她旁邊陪著她。

靳博屹正和符禮晉說酒吧管製的問題, 符禮晉沒在聽, 眼睛定在林以鹿身上,好奇地問:“哥, 你們倆是自願訂婚,還是家裏逼的?”

靳博屹說:“我不願意誰能逼我?”

“那你們什麽時候舉辦訂婚宴?”

“再說。”

靳博屹又把主題扯了回來,說來說去還是有關酒吧鬧事的問題。

靳博屹有個新規劃, 一樓卡座依舊是混合區, 二樓卡座就劃分男女區,這樣女生過來酒吧玩時,能有一個人身安全的保障。

符禮晉覺得沒什麽問題,去找經理說了新規劃,經理奉命行事,立刻去聯係設計師和裝修隊。

晚上溫度低, 靳博屹去車上拿披肩給林以鹿披上:“你朋友什麽時候來?”

“應該快到了。”

二十分鍾後,許沉過來接蘇琪,跟靳博屹和林以鹿碰了一麵, 他們訂婚的消息已經登報了,他自然也是知道。

許沉禮貌和靳博屹交握, 送上一句祝福:“訂婚快樂。”

靳博屹微微頷首:“謝了。”

林以鹿跟蘇琪說了一大堆正能量的戀愛雞湯, 蘇琪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白她兩眼:“你不也是第一次談戀愛, 裝什麽情場老手。”

聽到第一次談戀愛這幾個字眼, 靳博屹眼皮跳了跳,詫異地看向背對著他的林以鹿。

第一次談戀愛?他是她初戀?

林以鹿毫無察覺,繼續跟蘇琪說著話:“聽不進去就算了,我懶得跟你講,下次再被人騙別來找我。”

“煩死了,能不能別總提騙騙騙,我知道,不用你說!”

“這都第幾次了,我不說你能長記性嗎!”

“我腦子笨,活該被人騙可以了吧,你個大聰明!”

“你……”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許沉連忙過來勸架:“兩位大小姐,別吵了行嗎,這麽多人在呢!”

“是她不要臉!”蘇琪氣巴巴的說。

這時,靳博屹已經走過來護著林以鹿了,林以鹿無意識撥開他的手,回懟:“你個大花貓!待會就把你哭花臉的照片發群上。”

“你敢!”

“沒有我不敢做的事!”

“……”

女人吵架真的是勸不得,靳博屹和許沉被推開了,隻能站在一旁看她們你一句我一句懟對方。

許沉已經習以為常了,跟靳博屹說:“她們從小就這樣,蘇琪每次都是輸的那個。”

誰輸誰贏,靳博屹不關心,他還是第一次見林以鹿跟人吵架,這嘴皮子很溜,以智商壓服對方。

蘇琪這次也吵不過林以鹿,又被氣哭了,許沉抱著她,安慰:“別哭了,我帶你去吃宵夜。”

蘇琪點頭,抹淚:“我要吃蝦蟹煲……”

林以鹿一點都不羨慕,抱住靳博屹的腰,吵架超贏了別提有多樂:“蘇明星,作為你的老板,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

蘇琪看過來,林以鹿露出一個蔫兒壞的笑容:“你胖了。”

“林以鹿!”

蘇琪似要撲過去再打一架,許沉抱住她的腰:“你不胖,鹿子逗你玩的,別上當了。”

鬧玩夠了,許沉帶蘇琪回淮京。

林以鹿今晚心情不錯,話也特別多,靳博屹聽她叨叨了一路。

到家,下了車,靳博屹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很圓,也很柔和。

.

這幾天林以鹿在生理期,整個人跟焉了一樣,下課後,譚倩來找她聊天:“論壇上說你爸是林宥紳,真的假的?”

林以鹿輕輕“嗯”了聲,翻了頁書:“帖子蓋了幾樓?”

幾樓就是有幾頁的意思,譚倩拿出手機看了眼:“有好幾條關於你的帖子,加起來好幾百樓都有了。”

“何止啊。”一旁的羅傑說:“微博熱搜都上了好幾回,別人撤了而已。”

靳博屹從教授辦公室回來,看她臉色還是有點蒼白,擰開保溫杯:“喝口。”

林以鹿抿了口溫水,看譚倩:“怎麽不說了?”

譚倩看了眼他倆:“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麽不好意思,我們不都是朋友麽。”

跟富家千金當朋友,譚倩敢都不敢想:“我真是你朋友啊?”

“哪一瞬不是?”

譚倩直笑:“好像也是噢。”

林以鹿對她一直都挺好的。

星期五下午照常去物理研究參與研討會,田傾月看著手機,突然就激動了起來:“以鹿!”

“嗯?”林以鹿抬頭,在田傾月眼裏讀出了熱情,不同以往的害羞靦腆。

“你看這個!”田傾月把手機給她。

林以鹿看了眼,嘴角的笑意凝住。田傾月看她的表情有些怪,微微蹙眉:“你哥哥來我們學校拍攝,你不開心嗎?”

靳博屹敲打鍵盤的手頓住,視線落在桌麵上的手機。

電視劇《醫學生》將在十二月十六號開機,拍攝地點是上京大學。

主演有岑暗,蘇琪和幾個名氣很高的演員,以及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陳汝。

靳博屹和林以鹿對視了一眼,兩人心照不宣。

陳汝是怎麽會拿到那麽好的資源?

靳博屹隱約有猜到是誰給的,但現不好確定,他看林以鹿的表情就知道她有疑心了。

研討會結束,回到唯愛公館,靳博屹思來想去,主動跟林以鹿說起這事:“陳汝她……”

“停。”林以鹿出聲打斷,“你們兩個的私事不關我事。”

“我沒跟她聯係過,也沒給過她資源。”

林以鹿點頭:“嗯,我信。”

靳博屹低頭睨她,無奈又好笑地:“你信你還收拾行李?”

“我周末要回家。”

“你不是說這周不回了麽。”

“現在想回了。”

靳博屹雙手插著兜,一副‘看吧,你就是生氣了’的表情。

林以鹿錯開他,拖行李箱出衣帽間,靳博屹幫她拎下樓:“我開車送你回去,順便去拿訂婚戒。”

“我自己去拿就行了。”

靳博屹非不,硬是要送她回淮京,這送回來了,還非要一起回去,還扯出了什麽,隻有他一個人回去,意頭不好。

林以鹿都不知道靳博屹說的意頭是什麽意思,蓉嫂跟她說:“你訂婚後第一次回家,理應是跟他一起回去,要不然他自己回去,好意頭就沒了。”

林以鹿大概懂了,靳博屹一個搞科學的還信這個,還真是跟她爸一樣。

既然都回來了,林以鹿帶靳博屹去見她母親,給她母親上香。

遺像上麵的人跟林以鹿有幾分相像,黑白照片都遮不住的美,柔和的眼神給人一種很堅定的感覺。

靳博屹不清楚林以鹿母親是怎麽去世的,怕她傷心不多問,對著遺像鞠了三躬。

阿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您的女兒。

靳博屹在淮京這兩天,林以鹿舉辦了不少聚會,將朋友們都叫了過來,很正式的跟他們介紹:“我未婚夫,靳博屹。”

靳博屹,沒人不認識。

心裏雖說不看好,也不太支持他們這一對,但還是道上了祝福。

十六號那天是星期一,靳博屹和林以鹿下午才回校,車子途徑醫學院,那不是一般的熱鬧,凡是追星的學生都湧過去看自家的偶像了。

林以鹿很懂分寸,不踏入醫學院一步,也不主動跟岑暗聯係,照常上下課。

恰巧這幾天科研中心開設了新課,要做實驗有很多,二隊的林樂玥請假了,他們隊成員少了一名,實操實驗落尾,各個心情都很不好,因為一點小事情就能跟人吵起來,其中一個人還把實驗室的機器砸壞了。

教授因此很生氣,給那人處分,還下了命令,以後誰要是把私人情緒帶進實驗室,統統都扣學分。

衛進覺得很莫名,中午吃飯的時跟羅傑他們說起了這事:“二隊的人是不是都有什麽毛病,自個兒有氣幹嘛撒林女神身上啊,她又沒做什麽。”

“因為林樂玥的事情吧,我記得他們二隊隊長一直巴結林樂玥,還在女生宿舍樓下給她求過婚呢。”羅傑咬了口雞翅。繼續說:“大家都以為林樂玥是林宥紳的女兒,把她捧得高高的,誰知道不是啊,之前巴結她的那些人估計都接受不了,有氣沒地方撒,隻能找我們林女神的茬唄。”

“有病!”譚倩罵了句,環視了圈多功能室,沒看見靳博屹和林以鹿。

衛進:“別看了,他倆去烹飪社包餃子了。”

“兩個都去了?”

“嗯,都去了。”衛進端起湯,喝了口,說:“他們烹飪社的老師搞公益活動,讓所有成員回社團包餃子,蒸熟後送過去給《醫學生》劇組。”

“靳博屹他又不是烹飪社,他去幹嘛。”

羅傑眨了下眼:“誰說屹哥不是烹飪社的,他是啊,還是我去給他拿的表,幫他交的表呢。”

三人忽然默了默,譚倩看他倆:“你們老實告訴我,他們是大學之後在一起的,還是高中就在一起了?”

衛進和羅傑還有肖介,他三高中和靳博屹一個班,靳博屹交過的每一任女朋友他們都知道,他們確定以及肯定的說:“他們高中絕對沒在一起過。”

衛進回憶了一下高中時的點點滴滴:“我高中的時候,有跟屹哥談起鹿子姐,屹哥他沒什麽反應啊,就淡淡的。”他攬了攬羅傑的肩:“唯一有情緒波動的是這個傻子,他高中那時候還把鹿子姐的照片設置成屏保呢,騷得很。”

“去去去,我那會兒的屏保不知道多正常,哪像你,大波妹。”

譚倩:“……你倆都騷得很。”

.

將餃子裝進一次性飯盒裏,烹飪社的老師喊上六七個社團成員,一起將餃子送過去。

靳博屹和林以鹿都不想去,烹飪老師還就偏偏叫他們去:“你們兩個,俊男靚女,不比那些明星差,走,你們一起陪老師去送餃子。”

一行人到醫學院那邊,劇組剛拍完一場戲,主演們在看回放。

林以鹿一眼就看見了岑暗和蘇琪,蘇琪視線跟她對上,翻了一個大白眼,拍了下旁邊的岑暗:“林以鹿在看你。”

岑暗抬起眸,林以鹿的視線已經不在這邊了,朝一個人走去:“外公?”

鹿校站在圍觀人群裏,手裏領著一個多層飯盒,來幹嘛的很明顯。

鹿校循聲看過去,雙眼依舊冷淡疏離:“鹿子。”

“外公,您這麽來了?”林以鹿笑了笑,明知故問。

鹿校掂了掂手上的多層飯盒:“我來看小暗。”

林以鹿心裏有些發酸,她在京大上了那麽久學,外公都沒來看過她。

除了每月按時給她打錢,照常問兩句,就沒再聯係過了。

靳博屹走過來,很自然地叫了聲:“外公好。”

兩孩子已經訂婚的時候,林宥紳告訴鹿校了,鹿校不大詫異,十分自然地回應:“誒,好,你們用過午餐了嗎?”

“我們已經吃過了。”林以鹿覺得有些不自在了,“外公,我們社團還有活動,就先不打擾您了。”

鹿校揮了揮手:“去吧。”

作者有話說:

今天寫了一萬多,眼花了眼花了,明天這章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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